家国天下种出来

17 横祸万幸


一路上,阮萝都在重新评估自己从穿越到现在的表现,从手足无措的幼稚到今天突然领略到一些微妙的法则,她突然觉得,自己未必不能适应。
    青越城道路两旁的小贩熙熙攘攘,阮萝突然看到一个正在兜售苹果的人正在吆喝,她想着买两个苹果回去给洛白补充一下微量元素,一想到她总是没有血色的脸,阮萝总是莫名觉得难过。
    苹果的价格很便宜,青越城本就出产苹果,温带季风性气候适宜苹果生长,如果不是粗布包不下,阮萝一定还会再多买几个。
    挑选苹果蹲下的时间久了,腿有些发麻,阮萝站起身来时抻了抻腰,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眼前,贴着她的胸口擦边而过,速度之快,快到让她没有能力去分辨。
    阮萝急忙跟着转过头来,想要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眼前地景象让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浑身瘫软。
    一只羽箭没入了刚刚卖给她苹果小贩的头,箭支贯穿头颅后的尖端依旧可见金属特有的冷厉光泽,赤红的血液似乎混着一丝乳色的黏稠从箭头上缓缓滴落。
    小贩还保持着刚才满眼的笑意,只是瞳孔已经涣散,停顿之后,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
    四周尖叫声乍起,阮萝的第一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跑。
    她踉跄着起身,这时第二道白光尾随而至,依旧是直逼她的胸口,阮萝再次向后仰倒,可是这次没有跌在地上,而是倚住了一个有些柔软物体支撑住了身体。
    锁骨处传来火辣的疼痛,阮萝再欲起身时整个人仿佛被牵引起来,她想要开口呼救,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嘴,双腿霎时间脱离了地面。
    街道已是一片混乱,四散奔逃的人群在阮萝眼前乱窜,这是第三支箭破空而来,阮萝再也没有余地去回旋闪躲。
    白光在她眼前突然止住,箭头再向前一寸便插入阮萝的胸口,一只手横在她身前握住了箭杆。
    箭尾依稀可见余波震颤,但箭身却牢牢被那双不只属于何人的手掌控,阮萝想要回头,却猛然被人抱起了腰,她眼见着箭支被那人的手丢掷在地上,然后便颠簸地被拖离了原地。
    阮萝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任由身体被操纵,直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越来越远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箭是冲着自己来的!
    四周已经没有人迹,青灰色的石墙围成一条纵深的小巷,内心的恐惧像是扼住了她的咽喉,阮萝突然死命地挣扎起来。
    “放开……”
    “我”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便被牢牢捂住,阮萝扭动着身体踢打与撕扯,她突然感到一阵憋闷,嘴被一个布条狠狠勒住,而后是摩擦的疼痛。
    “安静!”
    那人将她抵在墙上,阮萝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她瞪大了满含泪水的双眼看着云天之,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空无一人的小巷内安静了下来,阮萝被云天之死死地按住双手压在墙上,嘴中横勒的布条使得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萝觉得时间慢得像是一把钝刀在剜下她心间的肉,她害怕极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害怕刚才的羽箭,害怕不断在脑海中闪回的小贩的死相,还有害怕眼前这个她认识又不认识的人。
    眼泪顺着脸颊滴淌着,浸湿了布条,本就被勒得发烫的嘴角中涌入了苦咸的味道,灼痛也在脖子下方和脸侧蔓延。
    云天之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紧张,他侧着耳像是在听什么,眼神中是无底的漆黑。
    就在阮萝觉得这杀戮后的漫长时间让她几乎崩溃的时候,云天之一把抱起了她,向着小巷更深处走去。
    正午的阳光因为深秋的冷风而降低了灼热,但却依旧刺着阮萝的眼睛,晃动中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恐惧几乎夺走了她的全部力量。
    关门的声音震得阮萝猛地一缩,而后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布条被解开,阮萝已经忘了哭泣的事情。
    “刚才除我之外还有一批人在赶着救你,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云天之低下头,盯着阮萝写满惊恐的眼睛。
    而阮萝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你从哪里出来,打算去哪里?”
    “宁府……”阮萝的舌头像是被自己咬了一口,声音也细微又颤抖,“回家。”
    “真是命大,”云天之终于收回了刚刚冷酷得不带一丝余地的表情,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容,他双手抬起阮萝的下巴左右观察了一下她的侧脸,“似乎我用力大了些,疼吗?”
    嘴角在意识恢复后开始火辣辣的疼,脸上也是有些发热,但最疼的地方还是锁骨处,阮萝看着云天之的脸点了点头,眼泪很快连成了线。
    “我原本看到你想打个招呼,”云天之坐在床上,阮萝的对面,从怀中翻捡出一个绣帕,帕子是上好的软烟轻罗,轻柔的紫色朦朦胧胧,似乎一角还带有手绣的不知名的花饰,“却不料见到几名神色怪异的人在你身边打转,似乎有人早就料到你会遇刺?”
    云天之的动作没有了刚才的粗野和力量,他小心且轻缓地用丝帕擦拭着阮萝的嘴角,丝帕上缭绕的香气钻入阮萝的鼻子,她隐约记起这是那日徐绯月房中的特殊味道。
    味道不浓,但是有些刺激,阮萝没有忍住,滑稽地打了个喷嚏。
    “谢谢你。”
    之后,她抽噎了一下,声音软软地说。
    “你的那个晴雨表是份大礼。”云天之的笑容和声音都轻描淡写,却让阮萝心口一震。
    “如果下次再见到我身陷险境,你便不会出手相助了?对不对?”阮萝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听起来那么傻,一时间她的脑子恢复了正常,恐惧虽然还让她的指尖忍不住颤抖,但云天之的话像是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任何让云天之为难的迹象,他仍然保持着笑容,轻轻用手捏住阮萝的下颚向左偏了偏,认真地擦拭着右半边嘴角:“你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我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我却很喜欢,女人不一定要工于心计,但必须会懂得算计。”
    一时间阮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肩胛上的疼痛将她的思绪转移到刚刚那恐怖的一幕,下意识地一抖,云天之皱了皱眉头。
    “受伤了?”
    “刚才有一只箭擦到了。”阮萝低头一看,衣服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没有血的痕迹,可是疼痛十分清晰。
    “箭上不知有没有毒,”云天之再次皱了下眉,可是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捉狭一闪而过,“要不要我来帮你看看?”
    一听箭头上或许有毒,阮萝急忙点了点头,两只手自然而然地将交领的衣衫向手上的一边拽开,露出自己的锁骨,又扬起了下颚。
    “有没有毒?”阮萝紧张地问。
    云天之愣住了许久,阮萝的锁骨有着很好看的弧度,雪白的肌肤上一道极浅的伤口轻微溢出了朱红的血痕,锁骨上方有一个极小的朱砂痣,随着呼吸在一片柔嫩的莹白肤色中正上下起伏。
    他不过是逗一逗她而已,像她这样的良家姑娘听到这样轻薄的话一定会红着脸瞪圆了眼睛,窘迫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才对,云天之在刚才的一瞬间忍不住去想,阮萝的眼睛若是睁得浑圆,一定格外好看。
    可是阮萝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就自己拉开了领口,虽然只是露出了锁骨和伤口,但却让云天之一时语塞。
    他看着雪白之上浮起的一丝血红,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前倾去。淡淡的血腥味道混合着阮萝的体香涌入胸口,那一点朱砂红痣上似乎沾染了一抹晕开的血红,在雪白的肌肤上妖娆欲滴,让人不自觉就想亲吻采撷。
    云天之的喉间有些干燥,白皙的细腻漂浮着凝红的妖冶让他忍不住想要亲吻。
    屋子里很安静,阮萝觉得有些奇怪,等她发现个中蹊跷时,一丝温热在□□的锁骨处正在轻轻漾开,那是云天之的呼吸。
    她一瞬间明白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愚蠢,可她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闪避,两个人之间还有距离,阮萝的心跳不停的敲击着胸膛,血液像是一齐涌上了脸颊,她觉得十一月的气温骤然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升高。
    “没有中毒。”
    时间好像隔了很久很久,阮萝听见云天之的声音悄然响起,她如获大赦地拉上领口,深吸一口气。
    “谢谢。”
    云天之的脸上半点都看不出刚才失态的神色,他将丝帕放在阮萝手里,笑着说道:“这事情一定会惊动宁思危,痕城城主来此之前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别人都叫他城主,只有你直呼其名。”
    “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好奇。”
    “他是你们的城主,”云天之笑着伸手拂去阮萝肩上的一块灰渍,“但不是我的。”
    “你像是知道了什么,却不肯告诉我。”阮萝抿紧了嘴唇。
    “每次见你都和之前的那个你天差地别,”云天之打量着阮萝,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眼神陌生,表情玩味,“现在再想起你哭出来的模样,竟好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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