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宽容

  “好了，老夫只是一介郎中，只负责给你看病，其他的事情，老夫可不感兴趣。”知道她为难，伍尧也不想她窘迫。
  绾落凝唯有轻笑。“伍太医，能问个问题么？”
  “丫头有事尽可问，不用那么拘谨。”
  “若是有人这么替我疗伤，他是否伤害及身。”
  “这个要看其体质而定，若是体力甚好之人，不出半月就可全然恢复，想这内力如此强劲，这人肯定体魄超人，丫头大可不必为那人担忧。”
  绾落凝脸色一红。“不是，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人，这才出言相问。”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会隐忍，凡事还要想开点好，知道吗？”
  “我知道了伍太医。”
  “知道就好，老夫这几日会一直在太医院，若有事就到叫人来传唤，别一个人担着。”
  目送伍尧，绾落凝看着殿外那片青竹，心中的疑惑渐渐散开。
  万俟昀，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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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帝后争锋
  “本宫要见陛下，劳烦公公代为通传。”御书房外，一袭浅黄裙衫的绾落凝静立着对徐公公说道。
  徐公公看到大病初愈的绾落凝，虽意外她竟然来到御书房，不过还是谦卑的低下头行礼。“启禀皇后娘娘，陛下正与丞相大人商谈国事，不便接见娘娘，请恕奴才无能为力。”
  “本宫有要事相问，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她依旧浅笑着，眼里的急切却掩饰不住。
  “何人殿外喧哗？”万俟凛浑厚的声音从御书房里传出，话语中带着丝丝不悦。
  绾落凝听到问话，绕过拦路的徐公公径直走进御书房，在万俟凛面色微怒的表情下福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坐在案桌后的万俟凛看到她，大感意外，“皇后没看到朕正与丞相商谈国事么？竟然如此冒失。”她不是这么没礼数的人，至始至终她都在浅笑，但是那样的笑在他看来却那么刺眼。
  “臣妾并无打扰之意，只是有些事情臣妾迫切想知道陛下的解释，故而未等通报擅自走进来，想必丞相不会怪罪才是。”她转身看向站立一旁官员模样的中年男子。
  看着这个与那只有一面之缘的林贵妃颇为相似的脸，绾落凝断定这就是当朝丞相林举之了。当年时任护国大将军的张晋领军反叛篡位，朝中极有威望的林举之力挺万俟凛，才保住当时血雨腥风的皇室。所以万俟凛登基后，也极为倚重这位丞相。
  “既然娘娘身有要事，微臣暂且退下。”林举之在绾落凝打量自己的时候，也在打量这个女人。只看到她虽然冲自己笑着，但却丑陋无比，不免有些意外。自古帝王爱红颜，不想这皇后竟然如此丑陋。
  绾落凝看到他鄙夷的眼神，不免对这个丞相另眼相看。听爹爹说过，当朝丞相林举之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之人。拥有满腹才华的人，没想到却是个肤浅之人，难免让她深感意外。“丞相大人不必拘礼，本宫找陛下之事绝无不能见人之理，丞相即便听到也无妨。”她说着，眼睛却望向正坐的万俟凛身上，那样的眼神带着极度的愤怒和怨恨，只是都被她的浅笑盖过罢了。
  万俟凛看她如此态度，也仿佛能猜到她来御书房何为了。“皇后若问大婚之日拦截皇辇之人，朕劝皇后收回你的心思。”他早该想到，除了硕隽浩之外，没有什么事情能提起这个清冷的女人的任何兴趣。
  绾落凝不想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目的。今天喝过伍尧的药，她才从梅儿那知道自己竟然昏睡了半月有余，如果是这样，那么皓哥哥与媛媛相当于亦失踪了近半月有余。梅儿在自己昏睡期间也打听过关于媛媛的消息，但宫中无人可答。无奈之下，她只好找来了于姑姑，一捧珠宝相赠，于姑姑娓娓道来。原来在自己昏倒的次日，万俟凛便下令处死了拦截皇辇之人。她听完顿时昏天地暗，处死的人到底是谁？
  “臣妾若要陛下定要一个交代呢？”她看着他，不再浅笑。
  这就是这个女人真正的面目么？没有娇艳的红妆，没有虚伪的浅笑，也没有更多的情绪，犹如一个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清冷仙子。不，她该死的心里始终关心着硕隽皓，只要涉及到他，都能让她冷眼看着自己，一如素兰宫那般憎恨的望着他。“皇后，你这是跟朕说话的口气么？就为了一个死囚。”
  绾落凝一想到不管是媛媛还是皓哥哥已然丧命刀口，忍不住对万俟凛心生怨恨。她本不怨他，怨的只是命，可是他不该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人。“陛下不经提审，便下旨处斩犯人，臣妾想知道陛下这般偏理之举所谓哪般？”
  “提审？朕不知处斩一个光天化日之下拦截皇后轿辇的狂徒还需要什么审问，就算是御林军当时斩了他天下又谁人敢言，朕倒是奇怪，皇后这般跟朕兴师问罪，到底是何故所致？”万俟凛眼中散发着怒意，看着眼下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
  “大蓁律例明示，重罪者，交由三司会审量刑，定夺生死。陛下如此妄为，实乃有违圣君之名。”
  “皇后大胆！”万俟凛拍案而起，愤怒非常。“皇后既然熟读律例，应该知道何谓事理，朕自认还有杀一个贱民的资格，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朕！”好一个绾落凝，为了硕隽皓竟然可以如此对他。
  绾落凝面对此时如暴怒的雄狮一般的万俟凛，依旧面不改色。“陛下息怒，臣妾只认为，那人既然拦截了臣妾的轿辇，就该由臣妾来查明其中缘由，不该如此草率行刑。”
  万俟凛闻言，不禁冷笑。“查明缘由？皇后，什么缘由难道你会不知？朕告诉你，你这套说辞在朕眼里就像小儿把戏。”绾落凝，你真是让人失望，一个硕隽皓就能让你失去以往的冷静。难道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吗？
  两人之间的林举之看着帝后争锋相对，更是肯定了传闻的真假。都说万俟凛极为冷遇这个新皇后，而且在皇后昏迷数日时，万俟凛仍是夜夜留寝女儿的明月宫。当初万俟凛迎娶绾锦孟之女时，他已颇为不满，无奈一直深宫静养的皇太后一道懿旨封住了满朝文武的嘴，他再不满，也只能咽在喉中不敢发作。不过现在看这情形，女儿的皇后位依旧指日可待了。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一列宫女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见过丞相大人。”为首的宫女微微福身，向御书房的三人依次行礼。
  绾落凝在听到这个熟悉声音时，脑中顿然轰鸣。转身看向那说话的宫女，她的身形，她的姿态，她的声音，俨然是生死未卜的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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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随行女官
  媛媛，真的是媛媛。
  看到安然无恙站在自己面前的媛媛，绾落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当她听到万俟凛下旨处斩截轿之人的时候，她最担心的就是可怜的媛媛被当成了皓哥哥，代替他成为冤屈的替死鬼。万俟凛不傻，他既然知道皓哥哥的真实身份，定不会真的杀掉他。可是截轿之罪何其大，皇帝总要为这事做出裁决，而媛媛却在那时易容成了皓哥哥的模样。杀一个奴婢对于万俟凛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事情罢了。
  可是媛媛还活着，她就在自己面前。这样的认知让绾落凝紧绷的脸终于有了明显的松懈，浅浅的笑容再次显露。“陛下，臣妾……”
  “玄夜，东西放下便退去。”万俟凛未等绾落凝说完，对那说话的宫女冷声道。
  被唤作玄夜的女子闻言行礼。吩咐其他宫女将茶点放下，依次退了下去。
  玄夜，为什么万俟凛要叫媛媛作玄夜。“等等！”她急忙叫住正要离去的她。“你叫玄夜？”不可能，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媛媛眼里那股熟悉的神气让她肯定，这个宫女就是媛媛，一直保护着她的媛媛。
  “娘娘您有何吩咐？”玄夜转身，恭敬的向绾落凝行礼。
  “你叫玄夜？”她不可置信的问道。现在恭敬倍加的态度却和媛媛丝毫不像，她实在太谦卑，而媛媛却从不对任何人露出这样谦卑的表情。
  玄夜点头。“回禀皇后娘娘，玄夜是陛下的随行女官。”
  随行女官……绾落凝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再看看玄夜，对其摆手示意她退下之后，再转身看着面无表情的万俟凛。“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先前还在指责朕的不是，现在如此拘谨，倒让朕无所适从了。”他嘴角一弯，嘲讽道。
  绾落凝依旧浅笑，对他一向的嘲讽并不放在心上。“臣妾只是陈诉事实，并无指责陛下之妄意，还请陛下能答应臣妾的请求。”
  “朕与丞相正商谈国事，已被皇后打断，皇后有何请求日后再说，这便退下吧。”他摆摆手，打开在案桌上的文卷端看起来，一副不愿再理会的模样。
  绾落凝见他如此，知道他定是刻意回避，也不愿多做停留，微微福身，便退了出来。
  回内殿的路上，她一直低首沉思。那个人她肯定就是媛媛，可是为什么媛媛却成了万俟凛的随行女官。随行女官是后宫中拥有较高实权的宫女，相当于皇帝的御前侍卫。如果她没有记错，万俟凛身边的御前侍卫叫玄影，而媛媛现在叫玄夜……这是为何？在她昏迷的这半月来，天牢里发生了何事？皓哥哥是否平安回到燕南，而媛媛又因为什么理由甘愿成了万俟凛的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