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妙夺父心

第99章


为什麽当初师父选择留下的那个会是你!为什麽!明明我样样都比你好,样貌比你好,学东西的速度比你快……明明,明明应该被毁掉的人是你,为什麽到最後师父要毁掉的人却是我……为什……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便开始不断的抽搐,不一会儿便断了气去。
  我别开眼去,明明我恨这个人恨的要死,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如果没有他的作弄,我的这一生会过的很平坦吧,不会和长空瑜分开,不会和爹爹有除了父女之外的其他关系,更不会进那个囚禁了无数女人青春的皇宫。可,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死了,我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些难过。
 
  ☆☆
  坐在马车里,我和雨霂很默契的不再提为什麽要匆匆离开小岛到这里来,因为我已经从风霢口中知道了原因,实在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只是雨霂在风霢临死前说的那番话,让我深深疑惑著,雨霂的意思是说他从来没有追杀过风霢,可雨霂当初不是千里迢迢追杀风霢吗?还把风霢丢进火堆里想要活活烧死他……不,等等,好像不对,和雨霂这麽多年来相处的日子不是假的,雨霂的为人我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就像今天一样,他若想杀掉风霢会让墨非一剑捅进心脏而不是用火活活烧或者砍掉风霢的手脚什麽的,让他慢慢死。……可是当时我看的清楚,那人明明是雨霂啊。
  百思不得其解下,我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了。
  马车里雨霂轻抚了我的脸,说道,“那个人不是我。他不过是易容成我的样子的人罢了。”顿了一下,又道,“风霢如果那麽容易就被抓住的话,那麽他也活不到今天了。”
  “这世上真有这麽高明的易容术?”我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即又想到这个世界既然连假死药这种逆天的药物都能存在更何况是其他呢。
  “想易容成他人的样子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只不过这易容术有很大的瑕疵,远看很像,近看的话就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也就是说那只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可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雨霂笑道,“应该跟央御国派遣军队攻打鬼越谷有关系吧。”他想了想又说道,“记得央御国派遣军队攻打鬼越谷前央御国的皇城里发生了诡异的中毒事件。”
  “那毒不是你放的?”
  雨霂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从来不会去做那种不能得到利益的事情。”
  “你就没有想过要称霸天下什麽的?”在那个时候假雨霂和风霢含含糊糊的一番对话让我觉得雨霂是个野心家,这才会让韩衣救下风霢的。难道我被风霢给利用了?雨霂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称霸天下什麽的?
  雨霂双眸看向车窗外,呵呵直笑了,“称霸天下到最後不过是造个华丽的宫殿把自己关起来,这又什麽好的?还不如我现在活的逍遥自在。”
  听後我一怔,是呀,称霸天下到最後不是做皇帝吗?皇帝有什麽好的?虽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但他们除了拥有一後宫的女人外,又拥有了什麽呢?
  随後我又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好端端的又种了春药,然後和爹爹发生了第二次关系,现在想来那一定也是风霢动的手脚吧。
  我攥紧了拳头,心底又怒又恨,如果没有第二次与爹爹发生关系的话,我和爹爹也许还会是平常的父女,但是……没有也许……
  这人真的是死有余辜!可笑我刚才还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你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雨霂倾身上前来抚了我的额头试温度。
  我抬眼看他,又问,“既然你从来没有称霸的野心,那麽为什麽还要培养那麽多女人?那些女人你究竟是用去做什麽的?”
  雨霂愣了愣,拨开我的刘海,指腹轻柔的摩挲著我额头上的疤痕,说道,“这道疤痕是你在那个时候故意弄上的吧。”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养一大帮子人可是要花很多银子的,我得行商赚钱啊,……那些个女人是用来送给达官贵人做妻妾的,毕竟……美人窟,英雄冢。女人有时候比银子好用的多。”
  不久前风霢才用“美人窟,英雄冢。”说过雨霂,现在又听雨霂拿这个说别人,我怎麽听怎麽觉得怪,想了想,脸儿不由得有些发烫了,雨霂他……
  
  ☆☆
  这块陆地的风土民情跟央御国完全不一样,雨霂告诉我这里是柏姩国。
  “狡兔三窟”的雨霂在这里也有一处大院子,布局什麽的跟在央御国里的那个大院几乎一样了。
  除了丫鬟小斯换成新面孔外,这里的生活跟在岛上几乎一模一样了。只有女儿多了一样爱好,就是天天缠著我和雨霂,要求我们带她逛街去。也许是外面人多热闹,也许是这里有很多她喜欢的小玩意……
  不管女儿是因为什麽喜欢逛街的,我和雨霂却因女儿的喜欢,常常会三天两头的往街上去。只是我并不喜欢逛街,因为热闹的街会让我想起爹爹,想起爹爹牵著我的手走在街道上的情景。
  ☆☆
  我的心很平静,我以为会一直这样的平静下去,可这份平静却在一天陪女儿逛街时被生生打破了……
  有人说央御国的前丞相百里卿笑死了,是死在海上,连尸体都没有找著……
  爹爹死了?我的心一颤,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晓了……
  ☆☆
  
  半梦半醒间,我不断的做梦,做的各个梦都跟爹爹有关系。睁开眼睛时,梦的内容大都记不得了,却清晰的记起在前世时看得《牡丹亭》题记──
  “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於世而後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我呐呐念著,泪水澹澹的迷了我的眼睛,前世不识情滋味,直道这词写的好美,今世识得情滋味却让我心痛的无法呼吸。
  “什麽?”一直在床边守著我的雨霂到桌前倒了杯白开水回来,他的耳力极好,就算离的远,就算我念的嘶哑,以他的耳力也朦胧听了个大概。
  “来,喝口水。”他坐在床沿上,扶我起身。
  我凝望他一眼,喝了几口後,说道,“这麽晚了你怎麽不休息?让丫鬟照顾我就好了。”
  雨霂起身把茶杯放回圆桌上,坐回床沿边上,说道,“我睡不著。”顿了一下,又问,“刚才你说的是什麽?”
  我摇摇头,说,“没什麽,不过是以前看过的词。”静默了很久,我才又说话,“我昏迷多久了?”我记得自己在大街上听到爹爹……,立马就晕倒了过去。不过看他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和脸上的胡渣子,我猜测我应该是昏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吧。
  雨霂回道,“三天了。”然後也不问我为什麽晕倒,径直脱了外衣,吹了烛火,撩开被子,拥著我的身子渐渐入睡了……
  昏迷刚醒的我没能再睡著,我睁著眼睛直直盯著漆黑的床顶想著事情,虽然什麽也看不到。
  雨霂说他睡不著的前半句话应该是我晕倒了所以他才“睡不著”,不然好端端的他为什麽睡不著?他的睡眠一向挺好的。
  至於他至始至终没有问我晕倒的原因应该是知道我为什麽会晕倒。
  雨霂。为什麽要对我越来越好?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对我好,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因为你对我越好我就越对你愧疚……
  ☆☆
  
  雪花漫天,飘飘撒落,我捧著手炉,独自一个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回忆著那年元宵,与爹爹的点点滴滴……
  “姝儿。”
  那年爹爹携著我的手,轻缓的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中。人群里,梅树下,爹爹不但折了枝梅花送与我还为我特特抚了琴,犹记得那时天上雪花轻飘,爹爹的琴声优扬动听是那麽那麽的令我心驰荡漾……
  “姝儿。”
  谁在叫我?声音为什麽那样的熟悉?我茫茫然的抬眼看去,只见皑皑白雪之中,爹爹伫立在背景苍茫的街道上,寒风吹鼓了他的衣袖,吹摇了他的衣摆,纷纷扬扬间,爹爹竟似要乘风归去了一般……
  “……爹爹。”手炉掉到地上,我无暇去管,提了裙子奔向爹爹,扑进爹爹温暖的怀抱里。
  我又在做梦了吧?梦中不知已经多少次和爹爹这样的拥抱在一起了……
  可,梦里怎麽能够感觉得到爹爹身体的温度?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轻轻的叫唤了声,“爹爹?”
  “嗳。”爹爹犹如以往一样的应了声。
  “爹爹?!”
  “嗳,爹爹在。”爹爹伸出大手轻轻抚摸著我的脸。
  “爹爹!!你没死?没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我高兴的又叫又跳,像个孩子一样。
  “我的傻孩子,我的傻姝儿,爹爹好好的怎麽会死?”爹爹轻笑著捏了捏我的脸。
  “可,可是他们,他们不都说你已经,已经……”後面的话哽咽在喉咙里,我再也没勇气说出那个字了。
  爹爹笑了笑,眸光清亮,“姝儿没听过金蝉脱壳吗?以前的百里卿笑是死了,以後的百里卿笑将会是姝儿一个人的百里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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