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箫鼓

她缓缓额屈膝行礼，打断了太后说出更难听的话，第一次好好的服软一次。
也不待太后和皇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理会皇上的反应，她直接转身领着一行人就往回走。
自此以后，顾景年真的就一个多月没走出过长宁宫一步，任何人前往长宁宫都被她以身子抱恙为理由，谢绝在门外。
皇上难得被太后放行恩准的几次能来长宁宫看她的时候也被她挡在了门外。
于是，一个赌气，一个拉不下面子，就这样他们竟然真的就连着一个多月都不曾见过面。
 而在这一个多月里，顾景年做的最多的就是发呆，然后一张一张纸的写歌词，自然是用其他人看不懂的21世纪的简体字啦。而那些歌词自然都是21世界耳熟能详的词美到了极致的歌，但是写的最多的却是她以前最喜欢哼哼的那首胆小鬼。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我的心情就象和情人在斗嘴。诶，奇怪的直觉，错误的定位…
躺在巨大的秋千上，晃荡着，哼了几句，顾景年就停了下来，轻轻的叹息着。
 耳边响起脚轻轻踩碎了脆生生的落叶的声响，不用抬眼去看也知道是王忆。好像这么久以来，唯一没来碰过闭门羹的就是他了，一是避嫌，二是…好吧，他们之间最大的理由就是避嫌了。
王忆像个好友般轻声道：“是你家乡的歌？”
 “是啊，我可编不出来。”
 “我忽然很向往你的家乡，总觉得是个想表达什么就可以表达的地方，不用担心很多事情。幸好，你这几日一直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否则怕是会再加上一个传唱淫词艳曲的罪名。”
前半句他是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讲的，到了后半句明显的就变成了调侃的意味。
 “这就是我今日一直闭门谢客的原因咯。”顾景年侧坐起来，淡笑着道，“你难道不是暗香派来打探的奸细？你这么回答她就好了。”
 “是也不是。”
她挑眉，等着他的解答。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作为好友的我，很担心你，一直想自己来确认下你是否过得好。”
她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如今看来是的。”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像是不好意思的的样子，内敛而含蓄。
 “王忆，我一直觉得有幸嫁给你的女子一定很幸福。”
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亮堂了起来：“是啊，不过还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希望她早点出现，不然我可真的没什么耐心来等了。”
 “咦？”她一脸的惊叹，“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沉得住气的人呢。不会是你爹你娘给你压力了吧？”
是因为我把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你的身上，所以没有留给别人一分一毫。
 “我娘已经去世了。”
 “额，对不起。”
他淡笑着：“没事，我都已经开始习惯了。倒是我爹似乎一直都不习惯，所以我娘一走，他就辞去了官职，呆在了家里。”
 “有你爹这样的一个人一直喜欢着你娘，你娘真的很幸福啊。”
 “其实你也是不是吗？皇上对你…宠的也不是一点，否则以皇上的性子，不可能只是让你安逸的呆在长宁宫里，还多次试图来看你，要不是…”
 “王忆，要是你是来做说客的，那我只能送客了。”
他尴尬的笑了下：“我只是为你着想罢了。皇上很少这样子宠一个人，除了宁妃娘娘，你是第一个。看的出来…你对皇上…”
 “在我的家乡，我自小接受的思想都是一夫一妻，所追求的也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境界。所以，我没有办法理解…”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啊…光想一想，都觉得很美好啊。”
顾景年挤出了一个笑脸道：“放心好了，我可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要是实在不行，我找你帮忙，你可不要躲开就好了。”
他点头，笑意温温的，让人很舒服。
 “好了，我知道皇上他没少为难你，你告诉他好了，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事情要自己明白。现在想明白了…所以…也放开了…他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皇上，他也必须是别人的…”
王忆站在一边，又陪了她些许时辰这才离开了。
他离开的当天晚上，皇上就来到了长宁宫，这是皇上一个多月以来第四次来，却是第一次没有吃闭门羹的。
皇上走过去搂着她道：“终于肯见朕了？你要知道当时的形式，太后还有皇后以及众大臣都在看着，你又这么不知轻重，你说朕能不办你吗？还有后来御花园里，太后说的也在理，你那公然抗旨的行为你说朕能无动于衷吗？”
顾景年轻轻的掰开了他圈着自己的腰的手臂：“你根本不懂我为什么想要静一静。”
 “既然你说朕不懂，那不妨直接说不就好了。”
她正色道：“皇上懂什么叫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
他因为调侃而扬起的嘴角瞬间僵硬在那里：“这些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特别是在皇家。”
 “也许吧，可我一直期许着。”她笑得有些悲凉，“对不起，我最受不了的是只能看着你抱着其他的女子入怀。”
看着那样哀伤的她，他觉得自己心莫名的有种叫做心疼的感觉在流动着，那是身为皇上的他本不该也从来不会有的。
那晚，他们相拥而卧，却是相对无眠。
后来，关系回到了最初很好的时候，却也有些东西是真的回不去了，也解决不了的。
第68章 （六十八）
 一年一度的边境国家交好的日子来到了。
京城到处张灯结彩的，街道上摊贩变的越发的多了起来，颇有一种要显示天朝大国的架势，不时会有些穿着边境奇装的人物穿梭在摊位前。
皇宫里自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太平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
长宁宫。
顾景年眯着眼睛，举着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边境大王啊…边境的，身材一定不错…”
 暗香抽动了下嘴角，这到底是什么说法啊。
 “听说边境大王进宫的当晚，宫里会举行接风宴会哦…暗香，你想不想去看看？”
 “咦，我也可以去吗？”
 “没事，我跟皇上说一声就好了。”
 “可是…”暗香迟疑着，“不是说那样的场合，除了皇后还有几位有功的娘娘能去之外，其他的…皇上也不能…太后还有皇后又会…”
 “笨蛋，谁说要作为什么该死的妃子进去了…”
 “那娘娘是想…？”
 “我听王忆说，接风宴会上有个舞蹈表演的机会，只要我去学一下，跳的好了，代替那个人表演就好了，至于你…我让王忆把你打扮成小厮，友情带你进去。”
 暗香黑着脸道：“小厮？好吧，也许想法是不错，不过，娘娘想学几天就换下原本的舞娘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我已经跟王忆说过了，舞娘很快就会到。只要给舞娘些钱打发她下就好了。到时候我以舞娘的身份出现，相信皇上也不会赶我出场，不让我呆在那里。只要我能留下，还怕你不能留下吗？”
虽然对于她的计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被喜悦所填满的她选择了忽视那一点点的担心。
好吧，在21世纪的时候，顾景年是不屑于参加任何晚会和活动的，但是现在的日子里，她只想大喊一声“日子，你能不能再无聊一点”，所以她毅然决然的一定要去看看那个接风宴会。
终于边境大王到了京城。
盛大的接风宴会开幕。
流水般的筵席摆成了一条长龙，灯笼挂了一路。
席间。
 边境大王缓缓的走上前去，爽朗的大笑着，侧手一撩裙褂，大力一甩，单膝跪在地上，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减，随性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气质：“参见皇上，祝天朝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意气风发的大笑着，举止间是满满的贵族之气，他抬手轻轻的往上抬了下道：“快快请起。赐座。”
在小福子的指引下，边境大王款款的坐在了皇上下侧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上。
来往的宫女公公们不停的穿梭在席间，添酒加菜，一时间觥筹交错。上座之处，更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满眼的流光溢彩。
鼓点声起，乐声响，先是一个群舞，舞娘们妙曼的身姿引得在座的平时甚是严谨的大臣们也是叫好声连连。
后面的戏法表演以及杂技表演亦是如此。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演出，就是顾景年暗暗换掉了舞娘的演出。
王忆握着酒杯的手因为太紧张掌心渗出了些些的薄汗。
几个穿着粉蓝色舞裙的舞娘袅娜着细腰，缓缓的走进了场，侧身错位，后仰俯身，下地，突然的跃起，靠拢。
再散开的时候，一面大鼓缓缓的被几个壮汉抬出，大鼓上一袭白色舞裙的女子蒙着面纱，柔软无骨般的在要她的眼前摇摆着。
面纱落下，顾景年巧笑嫣然，宛若盛放的夏花。
一只腿高高的抬起，单腿旋转着身子，然后一个状似羞赧的掩面，再抬头的时候，脚下已经变成了细碎的小步子，前后前后移动着。
 白衣胜雪，红灯似火的背景，远观而去，宛若一幅天成的画作。
鼓点声停歇，她在众舞娘的搀扶下，从大鼓上一跃而下。快步跑到了皇上的席前不远处，跪地行礼，抬头的时候笑意狡黠：“景妃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样的笑意明显是已经洞悉在这样的状况下，太后不可能刁难的。
 “怎么这么没规矩？”皇上眉头轻蹙着，佯怒着，手却已经伸了出去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去自己的身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