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箫鼓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出安雨那一档子事，你还有机会，你先开了口，那最终她会是站在谁的身边…”
王忆低着头似乎在思考，却过了很久之后也没有回答。
 “我就常常想…后来我就想，她会接受我，是不是只是一个习惯了罢了，每日相对而眠的人，久了就误以为是喜欢了…”
 “皇上…”
 “刚刚，她问我若无种种顾忌，可否许景年一个未来…是景年不是景妃…”
 “她只是一向对身份这些不敏感，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是皇上多想了。”王忆不自觉的就往着维护她的方向“走”。
皇上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子没有动，还是背靠着长廊的样子，说不出的颓然。
 “不错，是你王忆先遇上她，所以哪怕我是天子也不能怎么样。不过不是我这个天子派你去接秀女，你也不会遇上，是我自己把她让给了你，”
他的脸上明明是笑容却是那样哀伤。堂堂的天子，无所不能的天子，却也有那样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若是明天跟那个边境大王谈不拢的话，你带顾景年走吧。”他猛的一个起身，拂袖走进了御书房，背光的身影单薄而坚毅，“朕选江山。”
王忆侧头看着他的背影，放重了呼吸：“我定当保她周全。”
皇上没有回话，他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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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时辰，一样的场景，不同的是没有一个女子翩然起舞，气氛也并不欢乐。
 边境大王闲闲的坐在那里，喝着酒，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皇上，待他表态。皇上自是也知道，不过他也刻意的只喝酒，什么话也不说。
一旁的长公主递了个眼色给特许坐在皇上身边的顾景年，她回了个笑脸，不管其他人觉得如何，但在长公主看来却是诡异的很。
来不及细究，顾景年已经站了起来。
她抬手刷的一下就拔出了守卫手中的长剑，反举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着道：“大王，我自问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大王的青睐。不过，我顾景年也不是什么人凑上来，就要的。若是大王硬逼的话，我也只能选择鱼死网破了。”
 边境大王沉下了脸上的笑意，语气尽量温和着道：“顾姑娘何必如此，还要小心刀剑无眼才是。”
 “所托非人，还不如刀剑无眼来得更好些。”
 “顾姑娘…”边境大王轻唤了声，然后恍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好吧，若顾姑娘能寻到真心人，那本王也定然不勉强。并且承诺会派人送顾姑娘和那个有心人安然隐世。”
 “这是大王你说的？”
 “用你们中原一句古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闻言，她忽的就扬起了明媚的笑意，扔下了手中的长剑，脚下生风般的一跃而起，飞快的奔到了王忆的身边，挽上了他的手臂道：“本我便与王将军两情相悦，只是世事难料，最终才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边境大王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大王不醒可以问长公主，这宫里是人都知道长公主很是青睐王将军，相信她的话，大王该是能够相信的。”
于是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长公主的身上，她铁青着一张脸，咬牙，良久才狠狠的点了下头，飞快的侧过身子去，没有人知道她那起伏着的肩膀是不是因为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坐在高处的皇上缓缓道：“看来事到如今，朕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后面皇上说了什么，顾景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
 “我很高兴，在最后的时候，你愿意让我保护你。”王忆的眼睛还落在讲着话的皇上身上，语气里是满满的情绪。
 “…对不起…”
沉默良久，王忆开口道：“刚才，我在想，若在皇上开口之前，我能不隐忍着不动作，会不会也就没有了后来皇上的份。”
 “我…”
他制止了她，低声道：“不用回答，我只是自己想想罢了，无关其他的。”
皇上轻咳了几声缓缓道：“不劳大王费心了，想朕泱泱大国也不会连保护两个人的能力都没有。”
 边境大王不置可否。
第70章 （七十）
 顾景年和王忆离开已经一月有余了。
走在前往长宁宫的路上，小福子低着头缓缓道：“皇上，真的就让景妃娘娘离开了？”
皇上沉默着，看着熟悉的长廊，若有所思的。
那日商议之后，边境大王和他都派了人马跟着，名义上都是护送他们安然离开。可是他们还来不及动作，一出京城，两对人马都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之后，多方的打探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就像是这两个人不曾存在过一般。
找人监视了王家府邸也快一个月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最终也只得是听梅妃的撤回了人马。
“皇上…”
小福子又轻唤了一声。
良久，他说道：“本便是朕抢了他的，如今还了，也好。纵是舍不得，是朕，也不能如何。”
他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悲凉和落寞。
小福子想出言安慰，最后却不知道说什么。景妃到底对皇上有没有感情，其实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放对方走的理由罢了，所以选择了自欺以及欺人，可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皇上，瞭望台东南方向上有情况。”
新晋升的大将军，是以前王忆手下的副将，快步进来禀告。
闻言，皇上转身疾步而去，他之前命这个将军查过王忆和顾景年的消息。爬上了瞭望台，又是派快马去确认，最终什么也不是，不是是个可笑的肖想。
小福子快步登上了瞭望台。
皇上就站在上头，风呼呼的吹着高处，竭力挺直脊背的他衣袂翩跹，本是很帅的情景，落在眼里却是蒙上了一股颓然的感觉。
披风被小心的披到了他的身上，小福子道：“皇上，此地风大，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他没有回答，眼神飘飘飘呼呼的，不知道是落在了什么地方。
 “王将军和景妃娘娘已经离开了京城，据线报说，他们一出城就不见了踪影，没有办法继续跟着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犹豫了下，小福子还是把这个事实再次说了出来，这一个月来他已经说了不下十几次了。
 “朕知道，你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奴才告退。”
继续在瞭望台上站了会儿，觉得这风凉的过分了，这才缓缓走下了高台，不觉间却是到了长宁宫的宫门外。
然后眼前晃荡着的都是顾景年的脸，或微笑的，或火大的，或是狡黠如猫的…恍若是只要伸手还可以触及，手掌还会留下她的温度，落在心里软软的，暖暖的，如一汪温润的谁水。
忍着那一阵阵的心悸，他调转了头，快步走开了，回到了御书房。
落座。
在一张纸上写满了对顾景年的深情，然后找了最好的原木制作的盒子，把那纸张放在了里面。又跑到了长宁宫，把盒子埋在了她住过的这宫殿里。
完成后，他款款的走出了站在了宫门外，宫门已经被他加上了沉重的锁。
就那么站着，看着的路上满是落叶，很是萧条。最后侧着身子看了眼那紧闭的宫门，仿佛还能看到顾景年巧笑嫣然的脸。
 “朕相信人是有轮回的，若是多年以后，可能朕的国家都已经不在了…你不小心挖到了那木盒子，哪怕你有一丝丝的动容，不管是为了什么感动，朕亦死而无憾…景妃，没有了你，朕往后的年份怎谈得上是景年…”
低喃落下，他温润的脸庞上仿佛有泪。
一刹那竟觉得就苍老如斯。
第71章 番外
  “快来看啊…快点过来…”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对着远远落后的一群女孩叫道，“你们也不用为了贯彻你们腿短的思想，刻意走的这么慢吧…”
顾景年（没错，在上千年之后的今天，她还是悲催的继续叫顾景年）快步上前来，狠狠的给了那个男子一掌：“我说，大目，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哪里哪里…有顾老大您在，小人哪敢放肆啊…”
 “少扯淡…”她鄙视的视线直接洗礼了他全身上下，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他发现的一个原木盒子上，“一个破盒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大，你刚加入我们野史研究协会当然不知道…看这样子一定是有很劲爆的历史的…”
没错，看到这里，大家该明白了，他们是同一所大学的一个协会—野史研究协会。而顾景年作为这大学的转学生算是新进成员，但是由于她完全发挥了狮子座所有的领导本领，成功的把除元老会员外的人收入麾下，成为了老大。
今天他们参观的就是A市最出名的野史博物馆。
叽叽喳喳的几个女生一下子就凑了上来，叫小四的女孩子直接说道：“老大，我们几个把风，你和大目趁机看看里面有什么，待会换着来。”
 “成交。”
一群人像是做贼般的张望了起来，顾景年伸手把原木盒子给打了开…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保安叫嚣着过了来，一行人赶紧脚底抹油的嘻嘻哈哈的跑出了博物馆，在大门外站住脚步，拼命喘着气。
 “老大，里面到底是什么？”
大目先缓过气来：“靠，好像是一个皇帝写给他最宠爱的妃子的…反正就是情诗情话之类的…”
 “咦，是哪个皇帝？”
闻言，小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果然，女生都是爱八卦的动物，哪怕是死人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