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丑妻

第121章


孩子嘟着嘴,似乎在细细地想着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常季兰,然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所以更加的委屈。
    “你!”常季兰瞧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十足像极了年幼的常挽妆,这母子两人生来就是她的仇家,她的克星。“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因为你不是王爷的女儿,你是文家的孽种!”
    “庶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呢!”
    挽妆解开身上的大氅,走到桌前,冷冷地瞧过一眼常季兰。“庶姐,芙儿是陛下赐名的‘芙蓉翁主’,怎么不是王爷的女儿?”
    见到母亲回来了,李芙儿高兴地朝她伸出手,顺便丢给常季兰一个得意的眼神。
    “下贱坯子就是下贱坯子,纵使镀了层金身依旧是下贱坯子。”反正已经说开了,也正好让齐珞今日知道她心中的不满,常季兰此刻已是什么都不顾忌。
    挽妆抱着女儿,在桌前坐下,冷笑一声地娓娓道来:“也确实如此,庶出的女儿就算做了正妃仍旧还是庶出的身份。”
    “你!”
    “够了!”见两人有越吵越凶的架势,齐珞头疼地揉揉额际。“吃饭。”
    “父王,我要吃那个!”李芙儿哪个菜都不吃,偏偏指向常季兰正在夹的那盘。
    齐珞朝身后的婢女使了眼色,婢女便将那盘菜端到李芙儿的面前,常季兰知道她是在跟自己作对,偏齐珞宠这个女儿宠得上天,她亦无可奈何,便抽出筷子,另外夹过一盘。
    “不是这个,是那个!”李芙儿对婢女端来的菜摇摇头,指向常季兰夹的那盘,婢女又硬着头皮将那盘端到她的面前。
    如此反复几次,终将常季兰的脾气给引了出来,她将筷子猛地一搁,指着李芙儿开骂起来:“你这个没规矩的小野种!”
    “父王!”被骂的李芙儿瞬间就挂着泪花,看向齐珞。
    齐珞为难地看向挽妆,这明摆是芙儿在捉弄季兰,他偏谁都不好,芙儿虽顽皮,但最听挽妆的话,他也只能指望挽妆来平息这股火。
    挽妆慢慢地将筷子搁下,慵懒地对常季兰说道:“有些人连小野种都生不出来。”
    “你!”常季兰脸色巨变,挽妆的这句话真心实意地戳中她最大的痛处。嫁进王府多年,她竟真是一处所出,不知是否因当年练舞而伤了身子,但凡补药什么的她都吃了,肚子依旧平平的。
    “妆妆……”她这话说的确实有些过分,齐珞轻声唤着她。
    挽妆却丝毫不理会他们,对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女儿笑道:“这里太吵了,芙儿要跟母妃回屋用饭吗?”
    李芙儿用力地点了点头,自己跳了下去,向齐珞告辞,再牵着母亲的手朝屋外走去。
    那一瞬间,瞧见她捉弄常季兰的那一瞬间,挽妆似乎有看见睿渊的错觉。那个人素来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最见不得的是别人欺负自己。
    少了挽妆母女,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我先回书房了。”齐珞也没了食欲,起身欲逃离。
    “这就是你想要的?”常季兰望着满桌没怎么动的饭菜,轻声问道:“你娶常挽妆进门就是为了如今这个让我难堪的场面?”
    “季兰……”齐珞想解释,却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
    “你这人,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从前半梦间见了我便一定要寻到我,如今瞧着挽妆的心去了别处,又想着她了。”常季兰缓缓地搁下手里的筷子,对他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
    “也许吧。”齐珞没有再看她,转身朝屋外大步走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冷清清的,只有季兰一个人坐在桌前,呆呆地看着这一桌子的佳肴逐渐变冷。
    是报应,这是她的报应,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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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长条折尽减春风
0    她知道,他又在写这首诗了。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窗外细雨如梭,无端地为窗户织出一幅透明的帘子,将窗内与窗外的世界都隔绝开来。
    金一的叹息声很轻,因为害怕会惊扰那个伏在案桌上安睡的人醒来。她从大宫女寒露手里接过披风,为那个人轻柔地披上,却不曾想到底还是惊醒了他。
    他握住她的手,目光看似柔情万千,却没有一点暖意。这就是她的夫君,也是天下的主人,当今的皇帝李齐华。她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她惊醒,还是从她一踏入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正如同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看不透这个人。
    她大概是全天下女人最羡慕的人了,今上最宠爱的妃嫔,即使她年纪随之增大,倾城的容貌也随之变老,他还是对她万般宠爱,哪怕那些新进宫的女子都年轻貌美。
    她是自皇后以下最高位分的后宫,并且还有今上特地赐的名号,“宸”。“宸”是代表帝王的字,他将这个字作为她的封号,所有人都觉得是为了弥补没让她登上后位的遗憾。
    那个高位,就在她的眼前,但她始终都坐不上去,他说是因为太后的遗旨,废后不废子,他不能带头做个不孝子,不能违背这道旨意。所以,自从容卿出世后,她就只停留在“宸贵妃”的位分上,再也没有上升的趋势。
    知道什么是最痛苦的么?
    那就是明明伸手就能碰到,却注定得不到。
    她为他付出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最后还是得不到。她不甘心,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宣纸上。
    长条折尽减春风。
    她想起那个人,记忆里有些模糊的那个人,她记得那人总是一身的鸀色衣裳。她很小的时候,还专门去翻了那人的衣箱,试图能寻些别的颜色出来,结果却是一堆深深浅浅的鸀色。
    那人说,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那时她不懂,很多年后她才明白,为何那人总是一身鸀色,因为那是伤心色。
    如果不是那个人,也许今日的她充其量不过是梅楼逐渐老去的花魁,哪里有宸贵妃的风光。她应该感谢那人的,但看见他每每写下这首诗时,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那个人离开了那么久,他嘴里不提,却偶尔会写下这首诗,他是否也在怀念着那个人呢?如果那个人知道的话,会不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想什么?”齐华注意到金一的脸色有些变故,爱怜地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柔声问道。
    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金一浅笑着敷衍:“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又是一年春日了。”
    齐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见桌上的那页纸,没有再说话。
    他的心思本就极难揣测,金一知道他已然发现自己看见了那页纸,不想被他猜到自己心中涌动的嫉妒之心,便圈住他的脖子,语带忧伤地说:“我记得姐姐最爱春色,她总是一身鸀衣。”
    齐华的目光越过金一,看向窗外的远处,喃喃自语道:“是的,她连名字都是柳。”
    金一随之陷入了沉默,两个人似乎在共同怀念起那个人来,只不过齐华的目光偶尔会悄悄地打量着金一。
    其实金一没有猜到的是,他偶尔会写这首诗的原因,只是为让她安心,让她知道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那个人的存在,让她知道他的内疚与歉意一直都在,让她确定他一定会对她真心,对她很好。
    可是,真的只是为了安抚金一么?
    每次提笔写这首诗的时候,他常常会觉得心在微微地疼着,他的眼前总会出现那个如柳一般的女子,带着娴静的微笑,轻轻地帮他研墨。
    没有多少人知道,京畿城内最大的青楼——梅楼会是他暗里培养细作的场所。曾经辉煌一时的青楼早在先帝在世时就没落得不成样子,于是他选择了那里,将它变成自己暗地里的双眼。
    他年少登基,虽不像先帝一样有笀王来竞争太子,唯一的胞弟安王比他小十几岁,因身子孱弱而被送往山中某寺养育,根本就没有能力来与他争夺皇位。
    但是,他还有不少的旁支兄弟,难保那些人不会虎视眈眈,而他身处深宫,每日上朝能听见的也不过是大臣们的汇报而已,有没有被刻意隐藏的事他全然不知,所以他需要暗地里的眼睛,帮他关注所有人的动态,让他能够及时了解所有人的想法。
    梅楼是最好的选择,风月场所,人来人往又鱼龙混杂,是最好探知消息的地方。达官贵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停留的经验。
    他一心想要推动,梅楼的发展自然是日新月异,很快地就东山再起,成为京畿城内屈指一数的青楼。他亦培养出一名令他满意的细作,梅楼的花魁——向元柳。
    她说她是向元柳,所以她总是一身鸀衣。
    羸弱的身礀赢得那些男人的怜爱与追捧,而她的善解人意也为她谋得了解语花的雅称,他们都喜欢同她说话,说许多心底的烦恼,她总是不经意地一句话就能点拨出解决的办法。他们自然就更喜欢同她说话,而他也就得到了更多的情报。
    有时候,他看见她弱柳般的身礀都禁不住怀疑,她经常生病的身子是怎么完成他交代给她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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