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浪蛟帮的谈判是不是可以避过柱子呢？元觉非有些侥幸的想。
    “怎么，这一次你说的任务跟浪蛟帮有关？”元觉欣问道。“如果你需要的话，不妨跟着我们顺道去拜访。”
    元觉非未尝没有想要这样办。但是他知道手上这件事成功的可能很小，他不想把姐姐一家也搅到这件事情中。看了前几次朝廷派来处理这件事情的钦差，自己也明白浪蛟帮根本不待见朝廷中来的人。这次失败了、或者得罪了他们，自己拍拍屁股还可能全身而退，不过和浪蛟帮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姐姐他们现在正在开展海上的生意，要仰仗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若是因此让浪蛟帮盯上了，十分麻烦。
    “不用了，想见浪蛟帮的当家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毕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他们怎么也不会闭门不见的。我是为了另外的事情烦心。”
    元觉欣点点头，知道弟弟的事情自己能帮上的地方不多，也就并没有在问下去了。只是念叨着要元觉非好好地吃饭，不要太过劳神，最后还是不放心的要求元觉非一定要抽空多回家看看，自己也好给他补补身子。
    元觉非仰躺在座位上，心中转了好多的念头——罢了，就冒一次险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毕竟变化很大，柱子也不一定认得自己呢！
    “浪蛟帮帮主可在？朝廷钦差元觉非拜会！”元觉非听闻八爪蛇正在海上巡游，也乘上一艘小艇来到海上见面。
    八爪蛇听到属下奏报，走上船头。瞥了一眼元觉非暗嗤道：老的不行，就找了个小的。那个老臣子的还算有些分量，现在算什么？知道我这里是个硬骨头，就找一个愣头青来啃吗？朝廷现在算是要放弃了吧！
    “钦差大人，朝廷到现在还没放弃招安的打算吗？”八爪蛇笑着对元觉非说道。“我说过了，浪蛟帮的人逍遥惯了，吃不来皇粮的。请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
    “帮主，您能一统海域，也算是有远见卓识的人。现在朝廷在海上的实力的确不及贵帮，但是帮主难道没有想过有一个国家作为支持，假以时日这片海域还能维持得了现在的秩序么？皇上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帮主您又能逍遥几年呢？”
    八爪蛇打量了这个年轻的钦差一眼，他势单力孤只身处于海贼帮的大本营中不但面不改色而且话语之中隐隐有威胁之意——的确有点意思了：“哦，那我的确该担心担心了……看看怎么扩大扩大自己的势力，让那个皇帝连收归的勇气都没有时，他就不会派你这种愣头青来烦我才好……”
    使了一个眼色，两个海贼上去扭住了元觉非的胳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元觉非叫道：“帮主，你这样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公然与朝廷为敌的话，会陷整个浪蛟帮于危机中。您难道想让你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都毁了吗？朝廷给你开的条件十分丰厚，您真的没必要拒绝！”
    “年轻人，我还真的有点欣赏你了……被我的人这样押着，你竟然还有心情跟我讲条件？好吧，这次朝廷给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那两个海贼放开了元觉非，元觉非整了整衣冠，施施然的说道：“新朝开辟，当今的圣上十分爱惜人才。而浪蛟帮的两位帮主皆是人中俊杰，皇上早有收为麾下的心思了。若是帮主愿意，只要向朝廷表示臣服之心，皇上就会封你为海上王，我朝现在所有海军都会听帮主的号令——换言之，帮主不仅可以享受现在的尊荣，还可以获得朝廷的认可，得到更大的权利。只要浪蛟帮能收归朝廷所用，朝廷是不会亏待您的。”
    八爪蛇似笑非笑的听完元觉非的话，慢吞吞的说道：“钦差大人……你知道我听到你说的这些话后有什么感觉吗？”
    八爪蛇拍了一下脑门：“啪的一下，从天降下一个大馅饼正好砸在我脑袋上。天上会掉馅饼吗？钦差大人你见过吗？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越看上去大占便宜的事，越是不靠谱还可能很危险……钦差大人，还以为你是个多正直的人，看来，呵呵……”
    “帮主不相信我的话？若是不信……”
    “信，呵呵，或许你们皇上会给我那样的条件。海上王，哈哈，多有派头！怕的是，我能做海上王的时间还比不上不接受朝廷招安，等着有朝一日朝廷打过来的时间长呢！”
    “帮主实在担心这个？帮主放心……”
    八爪蛇打断元觉非的话：“钦差大人，你可知道浪蛟帮现在有多少帮众？你可知道这片海域中有多少岛屿？你知不知道海域中适合行船的航道有多少条？又知不知道这些航道通向哪里？”
    元觉非道：“据官府的记载，浪蛟帮有帮众四万人，这片海域的岛屿大概有三四百个吧？适合行船的航道大的有三道，其他零星的有十道左右吧，这些航道是通往西夷诸国的路。”
    “恩，看来也不算无知。不过官府统计的浪蛟帮帮众是打了个对折的，准确的说，海上常规作战的大概就是这个数，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来加入我帮，等到朝廷有实力跟我们对抗的时候，你说会有多少人？这片海域中有大一点的岛屿三百一十八个，小一点只可以作为中转的岛屿就多了去了，适合行船的商道倒的确是这个数了，这些岛屿通往的国度，可不全是你想象的蛮夷之地，有些开化程度可比我朝。所以才有那么多商人甘冒奇险也要做海上的生意。”
    “帮主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我不信你不明白——浪蛟帮虽然是一个帮派，但是想要在海上建立一个自己的帝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不喜欢站在太过显眼的地方，所以浪蛟帮只会顶着一个帮派的名字。告诉你的上司，我不会掺和陆地上的事情，他也不要来干涉我海上的事情。”
    “帮主，你这样说就太过狂妄了吧？纵然帮主现在是一代霸主但你能保证百年后你创下的基业还会存在吗？那个时候，浪蛟帮将会遭受灭门之灾！”
    “百年之后的事情谁又做的准？浪蛟帮是从我祖父那一代就传下来的，已经经营了百十年，我们招揽的人才，用上的功夫，绝非是一个已经忽视海疆已成习惯的朝廷能轻易剿灭的。说得不好听一些，那个朝廷不过是把我们当做跗骨之俎而非心头之患。现在天下刚刚安定下来，且不说还有好多问题让皇上头疼，就是这天下也要休养生息不宜大动干戈。若要和我们兵戎相见，没有十年之功绝对不可，这个时间给了你们，同样也给了我们，十年之后的事情真的太不好说了！”
    “帮主，觉非不明白，既然你根本不惧与朝廷兵戎相见，怎么会怕朝廷的加官进爵呢？如果可以谁会愿意真的与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对抗？帮主即便侥幸得胜，也会元气大伤。以我对您的了解，我不相信若你到了朝廷会与皇上周旋不开！”
    八爪蛇扯了扯脖子上的金链子，拂过上面细腻独特的花纹：“伺候皇上，有什么好？我最恨的就是黄袍加身的那一群人。”
    元觉非盯着那一条金链子，八爪蛇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露出一丝坏笑：“钦差大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还是快快离开罢！”
    元觉非被两个浪蛟帮的人架出去了，就是想在说什么也没有开口的余地。
    八爪蛇对着手下的人说道：“这个钦差有点意思……你们去查一下他的来历。还有，给那个载他来的那个船夫换成自己人，走到半道好好地吓吓他，我最讨厌他那一脸镇定的样子。”
    那个钦差可真的有点奇怪，他的眼神中有要说服自己的迫切，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说着圣上但是却没有那个老臣眼中那种忠诚的感觉，他竟然说出让自己与皇帝周旋的话来……呵呵，这个钦差的眼神里有隐隐的火焰再闪，也许他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