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落梨花

第七十八章 沧浪之源


    落梨再度醒来,脑子里天昏地暗,浑身酸疼得跟人搏斗过一场似的,随着意识一点点回到脑子,脸开始红了,可不是跟人搏斗了一场吗?想起和景略肉搏的激烈场景……房间里上忽然响起景略声音;
    “醒来了吗?起来吃点东西。”
    不远处的书桌上,提笔端坐在一摞文书中的不正是景略吗,穿着一系象牙色的缎面长袍,头发被白色的发带在束起,带着白色冠玉,配上那长棱角分明,却又俊秀的脸,好看的那么不真实,如墨的眸光投放在落梨身上,让她不自在起来,刚经历两人合二为一的事情,落梨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只得闪烁着移开自己眼睛道;
    “嗨,早!”
    景略起身,朝落梨走去,站在床前,语气明显质疑道;
    “早?”
    落梨避开他的眼睛,转身应付着;
    “起来打招呼,不都是说早吗?”
    景略在床边坐下道;
    “看来你真是累坏了,连四处点着的灯都没有看见,现在可是丑时。”
    落梨转身查看一下,果然屋内到处都是点着灯,就连刚才景略坐着桌上还摆着灯,只是这一打量不小心对上景略那双璀璨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朝她扑闪一下,她慌忙的看向别处道;
    “那个我饿了,要起来。”
    床边人并未移动,还是坐着,落梨只得撇着头,看着刚才桌上油灯,尴尬道;
    “我要起床!”
    看着景略伸来的手,红着脸往里移移道;
    “误会、误会,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可以…。”
    景略双手撑着身子,将落梨固定在自己身下,看着她的脸道;
    “你不敢看我着我讲话吗?”
    落梨红着脸,摇摇头,然后抓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道;
    “景略,我要起来,你先回避一下,我、我、我穿衣服。”
    景略拿下落梨捂着被子的手,凑上去,贴着她脸,勾起嘴角道;
    “衣服都替你穿好了,也帮你身上收拾干净了,起来吧。”
    说完朝落梨红得火烧云般脸上亲一下,道;
    “这会儿倒是害羞不敢看我了,勇气呢都哪里去了。”
    落梨非常鸵鸟的翻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道;
    “这不是要适应一下吗,明天就好了,现在我都不敢看你眼睛,看到你的眼睛就不好意思。”
    景略拍拍她的头,温柔的道;
    “嗯,知道了,我先回避。明天早上,每天早上你一定不可以这样,否则我要尝试让你明白,什么叫习惯就好。”
    落梨红着耳朵,埋着头应道;
    “知道啦,小王爷,你不要这时候脸皮这么厚好吗?说这样的话,是想我现在就把自己捂死在枕头里吗?”
    没有动静了,落梨躺在枕头里,尝试喊声;
    “走了吗?走了吗?”
    没人回应,这才放心大胆的翻身起来,不想景略却依旧坐在床头,再躺下去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只好强迫自己直视他道;
    “没走怎么不出声。”
    景略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心口没来由的开始猛跳,落梨索性闭上眼睛,任由景略下一步行动,景略含住她唇,用舌撬开她的嘴,落梨又一点点沉落下去,唇舌不舍的回应着,连双臂也不知何时环山景略的脖子,直到两人意犹未尽分开,落梨看着景略红得格外性感的唇,自己动作先于自己的头脑,不由自主的在上面轻啄一下,景略唇向上勾起,道;
    “现在敢看我的眼睛了吗?”
    落梨这才红着脸,将自己脑袋埋进景略的怀里,景略将她抱起,放在椅子上道;
    “饭菜都凉了,我让人换些热的来,有什么想吃的吗?”
    落梨埋着头道;
    “我想喝汤,还有馒头。”
    景略将头低下,对着她道;
    “好,我去给你拿。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我有给你上过药了,若是还不舒服,我再替你拿些药膏来。”
    落梨抬头道;
    “我受伤了吗?上什么药?治筋骨酸痛的药?”
    说完自己立马反应过来,闭嘴想咬断自己舌头,景略的话也像闷雷般炸开,心里呐喊道;
    “天啦,还能再让人尴尬点吗,什么叫他帮我上过药了?一定是想我现在就羞死在他跟前才罢休吗?这样话非得当面讲吗?景略,你是真呆,还是故意的?不管怎样,求你高抬贵手,让我先踹口气,适应一下再说。”
    景略看着整个人发红的落梨,见她把自己埋进自己双臂里,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黠光,这才满意转身朝门外走去。
    话说几家欢乐、几家愁。
    司炎骑马奔波一整天,天未亮就侍卫叫醒,说是奉小王爷令,务必在辰时之前将此信送到指定地点,送到之后要在隅中之前将那边消息带回,事关重大,若是没有按时完成,受罚二十军棍。
    这还不算,跑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赶回来,还未进门,就看到整装待发的景略领送亲队伍,在门口等着,这还闲他慢呢,连口水都没喝上,直接让他带着队伍朝闻歌出发,刚抱怨一声;
    “景略,你来真的啊!”
    冷冰冰的小王爷就一把扯出一旁侍卫打扮羽雪莫,扔给他道;
    “这个人也交给你负责,我已经写信告知向丞相大人和羽大老板,从此时开始,到回京亲手交到相府为止,都是你的责任,出一点点差错,可是没法交代。”
    然后自己又开始马上奔波,外加贴身侍卫言语骚扰、挑衅、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司炎告诉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我一不高兴,骑马跑丢了,你怎么向我家里人交代。”
    司炎气结道;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小莫得意洋洋道;
    “可是小王爷的话你可听清楚了吧,小王爷可是你师傅吧。”
    司炎没好气道;
    “师傅又能怎样,我能力不足,担负不起如此重大责任,不行吗?”
    小莫回嘴道;
    “切,当你师傅面怎么不这样嚣张啊,这会儿倒是会冲我嚷。就是看准我好欺负吗?”
    “大小姐,你好欺负吗?说什么呢,无稽之谈!”
    小莫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模样道;
    “算了、算了,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不和你吵了,留个好印象,我们来聊天吧?”
    司炎翻翻白眼道;
    “你还有好印象给我留下吗?我们之间交流都十分困难,聊天还是免了。”
    小莫仍旧一脸无所谓道;
    “司炎啦,听说芸莫除了药草出名,美女也非常有名,你说比我们大庆美女如何?”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来过芸莫。”
    小莫自顾自说着;
    “不知道和京城最好看的姑娘比起来,那个会好看些?司炎,你说呢?”
    司炎再度头疼,忍住崩溃神经道;
    “都说没来过芸莫了,游水千城算美女吗?他是我认识的唯一有好皮囊的芸莫人了。”
    小莫仍旧一脸兴奋道;
    “京城最漂亮的姑娘,你觉得会是谁?”
    司炎血管跳动,忍无可忍道;
    “京城多少女人,我才认识几个,谁知道啊?问这样无聊问题,有意思吗?”
    小莫一脸神秘看着司炎道;
    “你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从今往后我便不再纠缠你。”
    司炎一脸不相信却毫不犹豫地道;
    “真的、假的?那你快说,我立马回答。”
    小莫黯然一下,便道;
    “那京城你见过的姑娘里,你觉得谁最好看?我也算哦!”
    司炎倒是认真思索下,犹豫片刻道;
    “陆姑娘还有你。”
    小莫脸上兴奋了起来,接着道;
    “只许说一个。”
    司炎再度犹豫了一下道;
    “没法比,你们不一样类型,各有千秋。”
    小莫一脸故作轻松,玩笑道;
    “好吧不为难你了。其实我觉得我和陆觅香都没有落梨好看,你怎么不说最好看的是落梨呢?”
    司炎一脸理所当然道;
    “自然是我们家落梨最好看,可是她又不是你们京城的,她可是我们钟梨山的,你不是问京城里的吗?”
    司炎不知道此刻那骄傲的表现,像夸赞自己家宝贝的样子,晃得小莫眼睛刺疼,小莫突然一抽马鞭,脚下的马立马飞奔而出,司炎看着飞驰的马,莫名其妙念一句;
    “又抽什么疯。”
    叹口气,还是扬鞭一拍,催促自己马跟上去,好不容易跟上了,小莫又是一鞭子,拉开距离,司炎只得再度跟上,你来我往几次,小莫负气将马鞭朝司炎甩去,司炎随手攥住,有些生气的使劲朝小莫一拉,原本以为小莫会停下来,可小莫赌气的用脚催促胯下马继续奔驰,结果过一不小心,小莫整个人滚下马来。
    司炎急忙停下马,去查看小莫有没有受伤,小莫却大哭着推搡道;
    “不要你假惺惺的,知道你讨厌我,让我摔死好了,就没有人烦你啦!”
    司炎本想冲这刁蛮丫头大吼回去,看她哭得伤心模样有些不忍,只得耐着性子,语气放柔道;
    “别乱动,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小莫见他这样柔声细语,倒是没那么坚持,捂着膝盖,只是抽泣,司炎查看一下,膝盖有些破皮,嘴里吹起替她缓缓疼,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的金创药,轻轻的给她敷上,小莫止哭,傻傻看着此刻温柔的司炎。
    司炎上好药,扶着小莫站起来,道;
    “你可以吗?不行和我一起坐这匹马,安排轿子是不能了,没有多余轿子备着,妙凌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心助人为乐的人,不会让你和她一起坐的。”
    说罢把小莫扶上自己的马,自己随后跃上,坐在小莫后面。小莫一路上难得安静,司炎也一语不发骑马超前奔跑,许久了,小莫小声问道;
    “司炎,你喜欢落梨吗?”
    司炎脸上出现难得严肃,并没有回话,只是双腿一夹马腹,扬起马鞭,加速朝前,小莫并没有放弃,鼓起勇气,声音大点说道;
    “落梨知道吗?”
    司炎只是冷冷道;
    “羽雪莫,是不是我回答了这两个问题,你就不会再纠缠我。是的,我喜欢落梨,很喜欢、超过亲人之间喜欢。我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不开心,只想她过得快乐。我知道她也很喜欢我,心里把我看得比谁都亲,比谁都重要,但是却不是我喜欢她,这种喜欢,她这样喜欢的人只有景略。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都十分重要,少了谁,其他两人都会不开心。所以我放弃了,我不想让他们不开心,而且看着他们幸福,我也很满足。落梨或许不知道我对她是这样的的感情,但是那并不重要,既然改变不了什么,说出来反而只会让人心生间隙。”
    小莫抬头看着司炎认真的脸,道;
    “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
    司炎笑笑,一脸坦然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尝试?曾经我以为落梨心里是有我的,为此沾沾自喜过,只是稍稍留心,便发现那只是我的错觉。或许我像你这样执着的话,落梨会是我的,但是她肯定不会开心,景略那样个性,只会变得更加冰冷,也会远离我们,与其三个人到头来都不快乐,还不如让三个人这样更好。”
    小莫眼睛酸酸的道;
    “我有些嫉妒落梨了,为什么你和即墨小王爷都对她那样好?”
    司炎看一眼小莫,停下马道;
    “这些都是相互的,难道你没有看到落梨对我们的好吗?若没有她,我和景略在钟梨山不会有那么快乐温暖的岁月。那样的景略,或许变成不会笑、不会哭、冷血无情、铁面无私,孤独、寂寞的小王爷。而我呢,只会是个感觉不到爱,到处寻求关爱孤独、寂寞的可怜人。有了落梨,我和景略才开始慢慢从心里温暖起来,为了她,我们也让自己开始变得坚强。不管身在何处,干了什么,都会觉得有人牵挂,有人理解、有人支持,什么时候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存在。”
    小莫有些理解的看着司炎道;
    “为什么?你和小王爷是不是都有不幸福的过往呢?”
    司炎看着远方道;
    “其实我们曾经都是被抛弃、遗忘的小孩。渴望却得不到想要的关爱,哪怕是连父母的爱。景略被当成是亲王爷的软肋,经常被人四处明里、暗里想要捕获,以此威胁王爷。当年王爷在风雨飘摇的大庆何等重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敌人就有多少。景略娘亲去世后,景略几乎连王爷面都很少见,每天被一大群人保护起来,连王府大门也没出去过,有次因为追一只蝴蝶,不小心追出了王府大门,就被埋伏在外敌人抓获,连带让守护他的几十名护卫送命,后来敌人抓他与当时王爷交涉,以国家大事为重的王爷,居然当着他面说出,要杀便杀,休想威胁我退让,这样的话来。王爷是为了大义,说的自然不是心里话,可是却让年幼的景略心里伤害有多深,若非师公正好赶到救下景略,或许大局为重,心怀天的王爷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命丧敌手,而袖手旁观。”
    停下来,看着小莫道;
    “至于我,比景略好一点吧。我记事起便在钟梨山,有娘、有师公,可以漫山遍野到处走,可是却没人陪我说话,我娘因为变故,不记得以前的事,不会说话,非常冷淡。师公年岁已高,除了打坐、练功、种药、看书,陪我时间很少,我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终日里在一片看不到边际梨花林与草木为伴,那时候景略,是个冰冷到谁也难以靠近的小孩,我很想和他做朋友,可是却总是走不近他,好几年以后,我和他才自如的谈话,但是他给我感觉就是比我大一截的叔伯一样。后来落梨来,那时候她还不满周岁,粉嘟嘟很可爱,不会讲话,咿咿呀呀,可是她最亲近我,从小就是。谁都不能抱,尤其景略,一抱她就哭,撒尿……只有我抱她,就乖乖的笑;稍大点基就天天跟着我,有什么从来第一个告诉我;我跟她说什么,只要说保密,她就谁都不说;我不管干什么,都会说,司炎你一定可以的;做错了事,挨大人的罚,她会陪我一起;不管是娘还是景略,哪怕是师公,谁要是对我,让她觉得不公平,她一定会顶撞;她从小到现在,对我都没什么隐瞒,哪怕是她发现自己对景略的感情,她也第一个告诉我……因为这样,才觉得其实我并不是被忽视的,不是没人需要的……”
    小莫听完,眼泪流出来,她擦擦眼泪道;
    “司炎,听你说这些,我真的很想哭,我好像能看到你不快乐的童年,让我心里胀胀的。落梨对你和即墨景略真的很重要。我也明白了,这些也是她应得到的,我不在乎你心里喜欢她,但是也恳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代替她,继续温暖你。”
    司炎定定的看着小莫,许久才道;
    “还记得我说过吗,这样的等待不适合你!小莫何许若晨比我更适合你,他对你有意,你应该看得出吧?”
    小莫固执的直视着司炎眼睛道;
    “我也还是以前回答,你是我吗,你怎么知道?至于若晨,你应该看得出,他是个多情胚子,不光对我,是个女人都会怜香惜玉一番。况且我的心里只有你,只要活着,我就这样等下去。”
    司炎忽然无奈笑了笑,道;
    “落梨昨晚的话说得果然没错!”
    小莫纳闷道;
    “昨晚你见过落梨?难道你们从游水千城手里把她抢回来了啊?昨晚她也在驿馆?怎么没看到啊?你们还把她藏起来了啊?”
    司炎道;
    “问这么多,先回答哪个,她不是抢回来的,是游水千城送回来的。游水千城现在内忧外患,自然不想树敌太多,一心想找伙伴联手好应付当前他最大难题。芸莫国内看似一片安宁,实际上内患无穷,太后协同外戚霸权,皇上日益想挣脱牵绊,加上游水千城这次本以为胜券在握,暴露势力,引人注目,让他和燕翔之间,关系恶化,再加上……”
    司炎停顿下来道;
    “同你说那么多也没用,队伍都跑前头去了,还是赶路吧。小莫拉着司炎道;
    ”最后一个问题,昨晚落梨说什么,让你觉得没错,我总觉得和我有关?“
    司炎笑笑,扬起马鞭道;
    ”是不是回答完这个,你就和我从此一刀两断啊。羽雪莫,你在我这里已经毫无诚信可言了,就算我回答与否,你就是个没法摆脱的尾巴了,我还是省省吧。“
    小莫哀求声不绝……
    芸莫国都,闻歌。
    游水千城背手立在自己房内,看着墙上那一副母亲携子游园图,读着最后两句道;
    ”愿得佛前一柱香,寄与梦里花影归。母亲孩儿想在这佛前寄与您的可不止是一炷香,还有那些夺走您命的人。“
    说完便朝画旁架子上,一个不起眼的也不特别的花瓶轻触一下,渐渐手上用力扭动,墙面忽然开了,露出一个洞口,他走进去,按一下旁边的某处不显眼的机关,墙壁又自动合上。游水千城超前走,向左转一个弯,又继续走,再左边转一个弯,又走了几分钟才进一个门,里面豁然开朗,是间装修的十分典雅的房间,雕花的木床摆在中间,还有许多做工精细的木质家具,此刻房内,一张大的靠背椅上躺着个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看装束便气度不凡,他似乎听到游水千城进来了,睁开眼道;
    ”浅儿,你来了啊,事情怎么样啦?“
    游水千城行个礼,站在旁边道;
    ”禀父王,这次事情不那么顺利,即墨青玄似乎早有准备。“
    中年人似乎了然,反而语气平缓道;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太皇太后和她那些想着扳倒大庆的人,总是小看了即墨青玄,又是这样结果。“
    游水千城背手道;
    ”这次计划原本就算不能成功,也会让即墨青玄焦头烂额,措手不及,但是他学成下山的儿子,这次帮他很大忙。“
    中年人扬起从椅子上靠着的头,看着游水千城道;
    ”总之还是失败了,对吗?“
    游水千城却咧嘴一笑道;
    ”父王,这要看怎么说了。太皇太后委派的事,孩儿的确是失败了,而且是完败,但是父王,您的心愿很快就要得偿所愿了。“
    中年人捻须笑笑,那神情居然和游水千城有七八分相似,总带着些看不透的意味,游水千城继续道;
    ”这一路,所有的事情,孩儿虽然最显而易见的主谋,但是若隐若现的引他们调查太皇太后身份,还有与他们大庆前朝余孽的牵连,我相信凭即墨父子的智慧,只怕已经暗中查探得差不多了,我沿途还故意留下不少线索。“
    中年男子眼睛微眯道;
    ”当年为父也拿太皇太后和这些人无法,故意让云望山盗走‘珈蓝’,就是想引起洗秋海的怀疑,从而查探出太皇太后和这些前朝余孽关系,再借着大庆之手,替我们肃清这些祸害,但是没有成功,洗秋海似乎与太皇太后有过旧日协定,不能插手太多,不了了之的完全归隐。希望这次你能成功。“
    游水千城看一眼这房间道;
    ”我一定会为娘报仇,若不是这些人,我娘怎么会被逼死,父皇也不用,躲在这地道之中,守着当年和我娘一起生活旧物,偷偷怀念我娘。“
    中年人眼中出现一片悲戚道;
    ”浅儿,是父皇无能,身为一国之君,却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游水千城安慰道;
    ”父皇,孩儿又怎不知你的苦衷呢,您也是无奈。只有让那些为所欲为的家伙消失,您才能正真自由,为了死去的母亲,为了您的自由,孩子一定会想法把他们连根拔去。“
    中年人关切道;
    ”苦了你了,浅儿。父皇有八个妃嫔,都是他们强逼我娶的,你娘虽然无名分,却是我唯一心爱的女子,也是我唯一认可的皇后,等父皇事后,将我和你娘埋葬一处。你是我和你娘唯一的孩子,也是我游水扶信唯一的孩子,我希望将来我的皇位由你继承。虽然我还有六个皇子,十一个公主,可是他们在我眼中,只是外人。“
    游水千城知道父亲对母亲的用情,也明白父亲意思,其实他和眼前之人那么相似,在外人看起来父皇笑意吟吟、花心好色、富贵闲人,这只是表象,深谋远虑,隐忍、专情、沉稳、胸有长志才是他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家国,为了自己这个儿子。
    当年他第一次踏进这坐坟墓般的皇宫,父亲表面上对他不闻不问,却每次在他受伤、受辱后,带到此处,教育他如何再爬起来,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掩藏起自己光芒,如何走得更远……如何从慕容浅变成游水千城,却让他依然记住自己骨子里还是慕容浅。
    游水千城收回记忆,咧起嘴角朝眼前中年人笑道;
    ”父皇,孩儿失恋了?“
    中年人看着儿子笑着,眼里却明显掩藏不住悲伤道;
    ”那个送你画的女孩儿吗?不是说这次要带回芸莫让我瞧一瞧吗?“
    游水千城嘴角笑意又大了一些道;
    ”本来是打算带了给你瞧一瞧,可是刚过西沙我就把她还回去了。孩儿不希望看到她带着恨意的眼睛,更不想因此触到即墨景略的底线崩毁,坏了我想要和他合作的大计。在驿馆我已将她还回去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就算见到了,连说句话的朋友都不是了。“
    游水扶信听完道;
    ”有舍才有得!浅儿,有时候看你如何取舍了?“
    游水千城苦笑道;
    ”父皇,有时候不管是取还是舍不能由自己说的算,还是要看老天。其实我想过,慢慢的留她在身边,让他看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她喜欢上我,可是不行。父皇,她说她的心已经有人先到,她的心里除了那个人,谁都不可以。可是她心里那个人是即墨景略,孩儿只能放手。“
    游水扶信道;
    ”那这就是你的取舍了。“
    游水千城道;
    ”在大庆的时候,孩儿很喜欢和他们一起那些日子,少有的安心和满足。就像她说的,一个人孤独太久,需要一些吃喝玩乐的朋友,和人一起分享快乐和不快乐的东西。她还说,我和即墨景略骨子里的灵魂其实一样的,她看到我,就像看到另外的即墨景略,我和即墨景略其实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游水扶信认真听完道;
    ”我越来越想见见这个姑娘,还有即墨青玄这个儿子了。燕翔的亲事不是快了吗?听闻今天晚上迎亲队伍便会到达闻歌,即墨景略不是带队而来的吗?刚才你也说把那姑娘交给他了,相信他不会派人先送回去,不担心你半道又把人给劫走了。倒是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值不值得我儿子倾心一交。“
    游水千城提醒道;
    ”父皇,场面上你可是看不出,这些人都挺能装拙,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而且我得到消息,这次带队先行的是即墨景略徒儿司炎,这个也是个通透的聪明人,孩儿很欣赏他。那两位得晚一两天才能到。“
    游水扶信道;
    ”司炎?哦,云望山的儿子吗?尘落梨不是蓝玉琪的女儿吗?可有好戏看了,我倒是看看是怎么通透的人儿?“
    游水千城摇头道;
    ”父皇,你打的主意,我已经试过了。这事他们估计都知道了,我跟尘落梨提起,她眉头没皱一下,只说父辈们的恩怨,与他们无关,她和司炎从小一起长大,无义务承担这些,他们之间关系不会受半点影响。“
    游水扶信疑惑道;
    ”真这么说?看来我更是想看看。若是他们真这样明大义,想必联手的事情会容易许多,况且这姑娘的身份,算起来还是大庆前朝皇室血脉吧?她是洗秋海抚养大的,又和即墨青玄的儿子感情不浅,云望山的儿子又是和他们一起长大,而云望山又太皇太后和前朝余孽中的肱骨之重,太皇太后只不过是大庆长公主的一个替身,只是他们大庆谁都不知打她另外一个身份,她居然是前朝皇室的落难公主。这一点连当年因为她这张与大庆公主相似的脸,而从青楼恶少手里把她救下的洗秋海都不知。洗秋海当年救她,一开始就打算让她当个替嫁之人到芸莫,不露声色的送进宫,在公主身边当丫鬟,让她熟悉公主脾性,爱好并加以学习,只是算天算地的洗秋海,没算到人心,也低估自己魅力,这位青楼女子不仅身份了得,对大庆埋着透骨仇恨,还有对他的一见倾心之情。然后设计离间公主,让她以为洗秋海移情别恋到自己身上,并用药让洗秋海与她发生一夜之情,后瞒天过海的烧死公主,让洗秋海以为公主为他这已是之误而自杀,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女人以为从此可以撼动洗秋海的心,却却被无情拒绝,最后怀着亡国之恨,失情之恨,在当时大庆无法收场情况下,包藏祸心的答应洗秋海以公主身份嫁到芸莫,只是让洗秋海发誓永不泄漏自己不是真公主的事情,也让洗秋海有生之年不得插手大庆任何与政治有关事物,归隐山林,终生不娶,也终生不许出现在她面前。“
    游水千城沉吟良久道;
    ”这个女人倒是真狠,不管能骗得过被传得近乎神一般的洗秋海,还斩得断情。只是这样事情,按理说除了她自己知道,甚至连另一位当时洗秋海也不全知道,父皇如何得知?孩儿一直很纳闷。“
    游水扶信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女人当年能从战火中逃出,多亏当年她身边一位小侍卫,两人一起逃出,相依为命,互相依靠,时间长了有了感情。只是这位小侍卫过于平凡无法与风姿神俊,满腹经纶,身怀绝技,气度翩翩的洗秋海想比。这个女人在夹道相迎的人群中,看到领着将士飞驰而过的洗秋海,便一发不可收,被前朝余孽找到后,想方设法找机会在洗秋海恰巧出现之际,出演一处烈女被迫入青楼,宁死不屈戏码,从而引起注意,但是原本以为打动洗秋海的是自己这不屈一幕和美貌,谁知不过是与人相似的脸孔。而当年洗秋海一开始对她就是另有所算,守护自己爱情心也过于迫切,才未有过多察觉。这位侍卫虽然心有不满,却被这女人哄骗一时,一直不离不弃守在身边,直到后来还随她一起来到芸莫,不过再后来这女人出卖美色,勾引当时身为皇子的先皇,并合谋毒杀皇上,到后来只手遮天种种不耻行为,让二人反目,这女人甚至下毒手对这位侍卫除之后快,却被身负重伤的侍卫逃脱,昏迷在城外一处树林中,被当时独自偷出宫外游玩的我恰巧遇上,临终之际,心怀怨恨的侍卫对我托盘告知,想要撕下这女人面具,话一说完便死了,我看到四下没人,赶紧躲起来,然后一群蒙面人过来检查一下,将尸体头颅切下,便离开了。只是当时情形,没有任何凭据,加上我皇兄已被她魅惑,又怎会听我的呢,与其这样,还不如埋在心中,待日后从长计议。“
    游水千城道;
    ”如此说来,没人知道父皇熟知此事。“
    游水扶信摇摇头道;
    ”要是有人,我还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吗?“
    游水千城若有所思道;
    ”那这样说来,死无对证而大庆那边如何查证?“
    游水扶信道;
    ”浅儿,你也和他们犯了同样错,低估了即墨青玄!当年芸莫突然入侵大庆,他早就派人潜伏在芸莫开始调查我们芸莫皇族和官宦。当年那一批担负重任的外来之臣,能够死于刀下,并非是民怨所致,乃是他即墨青玄所致。至于当时在那样形式下,却在我芸莫毫发未损的长公主,他有没有怀疑,她所作所为有没有暴露,亦或是暴露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了。即墨青玄这样顾虑大庆脸面,又喜欢什么都烂在肚子里,不到万不得一,不会显山露水的人,你可以和他做朋友,他会非常友善,但是你不要招惹他,永远沾不到便宜,只会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然后后怕。“
    游水千城不语,只是看着他的父皇,似乎不信,游水扶信认真道;
    ”看来你是不信?“
    游水千城笑笑道;
    ”不是不信,只是不全信。即墨亲王这样厉害,那当今大庆皇上不是另有其人了吗?“
    游水扶信道;
    ”要是他想,只怕就是了。可你知道他为何对大庆如此忠心耿耿,而大庆皇上却半点不担心和忌讳这位声望比自己还高的王爷吗?这就是君臣之道,皇儿你将来要学的,一个自‘情’。即墨青玄父母为护主而亡,年幼无依之际,是现在大庆皇上母亲将他接进宫来,抚养长大,待他视如己出,与当时年幼的大庆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自幼便亲如兄弟,听说从小到大,即墨青玄便没少替这个皇上擦屁股,甚至危难之际,舍身忘死的救过他几次,而这皇上虽然什么也不是,却一点好,就是知道好歹。不管何人上奏弹劾亲王不轨,一律直接打入天牢;不管即墨青玄做了什么,都表示赞同;军国大事也一手交由即墨青玄负责,从不多问;甚至连国库的钥匙,还要配多一把给即墨青玄;当年他最宠爱的妃子,宠爱到可以当众替她捏脚画眉,因为自己的兄弟在京城欺压百姓,被即墨青玄处以极刑,心有怨恨,仗着恩宠,拦住上朝的即墨青玄当着一众朝臣面痛骂,被这皇帝知道了,赶过来,二话不说,一剑刺死,并在满朝文武面前道,我可以少了谁,也离不得他即墨青玄,从今往后谁敢怠慢他,就是怠慢我……自此再无人即墨王府的事,而即墨青玄从不居功至伟,禀守君臣之礼,兢兢业业!“
    游水扶信说看一眼游水千城道;
    ”我当然不是让你日后做个什么不管皇帝,只是想你知道,君臣之间还是有该有信任,遇到你觉得值得的人才,明白用情动之、用情留之。怀着感恩的心,善待这一路对你付出温情的人。“
    游水千城点点头道;
    ”孩儿明白了。父皇若没什么事,孩儿先走一步,那妙凌公主想必也快到了,皇祖母的意思,让孩儿全权负责这此和亲的所有事项。“
    游水扶信点点头道;
    ”去吧,我想再歇会。只是你这样一来,燕翔更会将你视为眼中钉,以他性子和才干,若不是看在他的母亲,是你皇祖母千挑万选,仅存不多的娘家亲戚,拐弯抹角带些余孽皇室血统外,只怕早被他们除了。他们给我选的这些妃子,哪个不是跟他们有关联的人啊,你要小心。“
    游水千城道;
    ”会的,我在夹缝中存活至今,不是单靠这对那老太婆吹牛拍马而来,也是他们知道许多事,也只能交我这个皇子,才能办成。“
    ------题外话------
    为自己人品加油,快点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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