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吾语之睡睡平安

还是在穴位的痛处下醒来的，看到沈信陵正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艾穗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注意到身后的目光，沈信陵略心情很是愉悦地浅浅笑了笑，才转过身来。
    晨光中他依旧俊秀，只是不知为何看上去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让人着迷的味道。
    艾穗恍了恍神，拉过被子去盖头。
    “起了。”沈信陵伸手将被子扯了扯：“时辰不早了。”
    他的声音带着宠溺，像是一个宠爱着娘子的夫君。艾穗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脸上有些烧，侧了侧头闷闷道：“知道了，马上起。”
    沈信陵“嗯”了一声，很自然地摸摸她的头发：“快些，小包子应该也起了。”
    手掌温热，掌心的温柔顺着一路传到艾穗的心里。
    他的态度好自然，昨晚，又亲了她之后便什么也不说地自顾自侧了身子去睡了，而她呢，今早却又是在他的怀中醒来。
    咳咳，当没发生就好。艾穗努力想让自己忘掉。
    磨磨蹭蹭地梳洗好，艾穗出去时，两父子正有说有笑地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喂，居然都不等我！”艾穗不满。
    小包子横了她一眼：“谁让娘亲这么慢的！”
    沈信陵喝完茶道：“今日一早母后便让人传我去坤宁宫，你们要去吗？”
    两人果断地摇头。
    一点也不意外的沈信陵起身朝外走去。
    “娘亲，你今天特别慢哦。”小包子喝着茶，悠哉悠哉。
    这小子还真是哪着他爹有样学样，艾穗咽下口中的食物：“还轮不到你管。”
    还没吃完，格桑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昨天以后，格桑一整晚都没睡着，找人打听艾穗的所有消息，但听来的版本太多了，而且，咳咳，她的传说也太多了。所以她决定还是要就近了解。
    小包子一脸不乐意地看着她，格桑笑嘻嘻地一把揽过小包子，从怀里摸出一抱奶糖塞给他：“我就剩一包了，拿去吃吧。”
    咽了咽口水，小包子坚决抵制了美食诱惑。
    格桑揉揉他的包子脸：“哎呀，小破孩子，我不是来抢你娘的，阿吾那事，只是玩笑。”
    小包子怀疑地看着格桑：“真的？”
    格桑越发喜欢这张白嫩可爱的小脸，狠狠地又揉了两下才说：“当然，我们草原儿女，说话决对算数，我不会抢你娘的。”
    拿起桌上的粮放了一颗到嘴里，小包子含糊道：“那就暂时相信你吧。”
    格桑这才看向艾穗，一脸的跃跃欲试：“艾穗，我们一起去骑马吧。”
    看着趴在床上眼珠都不想动都不想再动的某穗，沈信陵皱了皱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啊。”
    艾穗终于是动了动眼珠子，半天才说：“好个鬼啊，要不是因为格桑死拉着不让我回来，我才不会虐待自己。”
    “她很喜欢你。”沈信陵将刚看完的信在烛火上焚了干净，擦着手说。
    最后皇后每天总是要他去坤宁宫一趟，又不说何事，也不像是在刺探他，让他一时有些想不透。
    艾穗欲哭无泪地说：“我哪里招人喜欢了？又懒又笨的。”
    没听到沈信陵接话，艾穗微微动了动身子，看向他，眼神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顿时心中一麻，连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
    沈信陵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最大的优点，就是还算很有自知之明吧。”
    艾穗也没打算从他嘴里能听到夸她的话，懒得再应他。
    “去沐浴吧。”
    不动。
    “去沐浴吧。”
    还不动。
    “艾穗。”
    坚决不动。
    沈信陵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挺尸的女子，弯腰，伸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起呵成。
    “哎，不要这么狠心吧。”艾穗懒得挣扎，却还是喊道：“都睡了这么久了，就这么把我扔出去？太子殿下，不要这么狠心吧。”
    沈信陵挑了挑唇角，面上一本正经：“为夫怎么值得扔娘子出去呢，娘子不想动，为夫就勉为其难地与娘子一起鸳鸯浴吧。”
    艾穗立刻从他怀里跳出来：“好了好了，我去洗总成了吧。”说着，扶着腰一脸苦瓜样地走了出去。
    当格桑第五次来找艾穗时，已经申时末了。当听到艾穗还在睡时，她给了那宫人一个白眼，难道艾穗当真不喜欢她吗？讨厌到连拒绝她的理由都懒得想了？
    可是当她看到睡得死沉任她怎么摇都摇不醒的艾穗时，她终于发现了郁花容的伟大，这是一个有先见之明的母亲。
    可是，到后来格桑渐渐地成了景阳宫的常客了，外面的宫人看着她都不会再拦着她说要通报了，连院里的狗看到都摇尾巴了。
    “穗子，你今天就陪我去嘛。”
    “说了，我不干体力活。”
    “哪里有累嘛，不就去打两只鸟嘛。”
    “这还不累，不但要走过去，还要想法子打。你找别人去。”
    “可是找别人就没意思啦，你好聪明，每次都能想到不一样的办法，总是给我惊喜。”
    艾穗翻了翻白眼，她只是懒得多费力气，所以先个最懒的办法而已好不好。
    终于，沈信陵拉过艾穗放到自己身后，眯着眼笑道：“格桑，你还是让艾穗休息一下吧，她身子不好。”
    格桑抗议：“她昨天都睡了一天了。”
    艾穗被沈信陵抓着，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沈信陵伸手揽了她的腰，笑道：“可是，夫妻之间总有些事，要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做，那也是很累人的。”
    宫人们都俏俏红了脸，原来，甄姑娘白天睡那么久是因为……晚上运动过量啊……
    格桑一怔，但是立刻明白过来，在草原长大，又常常跟那些三大五粗的汉子们一起，这些事情她自然是很早就懂了。
    “你乱说什么！”艾穗站直了身子，扯住他：“光天化日之下你调戏谁呢。”
    沈信陵一脸“大家都知道我调戏谁”的表情，让艾穗只想扑上去咬死他。
    格桑有些羡慕又不甘心地看着两人，最后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太子殿下，我和阿吾马上就要回草原了，难道就这几天，你也不能让艾穗晚上休息，白天陪我一下吗？我很喜欢她的。”
    看着格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艾穗再也忍不住地问：“你干嘛要说那些话让人误会啊，真是的。”
    沈信陵却是遣退了宫人，与她坐到桌边，面上严肃：“最近可能会有些动作，如果不是必要，不要出景阳宫，我会向外面宣布你生病了。”
    她求之不得呢。
    可是，第二天，艾穗懒在床上就是不起来，当沈信陵去拉她时，却发现她的的身体在发抖。他吃了一惊，发觉有些不对。
    艾穗转过头，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沈信陵，我头好疼啊，可能……被你乌鸦嘴说中了。”
    她真的病了。
    小包子站在床边数落沈信陵：“爹爹你说什么不好，真是乌鸦嘴，这下娘真的病了吧，好像还病得不轻，你要负责给娘穿衣喂饭，洗头洗脚，好好照顾着……”
    沈信陵倒是一生不吭，只是每天一早还是要去坤宁宫报道，皇后其实也没说什么，但是总是要拉着他东扯西拉聊半天，或者下棋品茶，本以为可以用艾穗生病做借口不去，可是皇后却是反将之为借口，每天让他去报告艾穗的病情。
    御医说可能只是风寒加上吃坏了东西，引起的并发症，并无大碍，只是要多多休养。
    于是艾穗光明正大地躺上床上指挥着沈信陵，他倒是毫无怨言一一照做了，让艾穗心里爽个不行，觉得这样也不错。
    窗外绿树成荫，花卉如云，艾穗吃着冰镇的葡萄，手中翻着让小荷去找来的话本子，已经小周天了，她还是时常会有头疼，或者心口发冷到颤抖的症状出现。御医却是再说不出是什么毛病，只说可能是说给余症。
    看到上面写着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又私奔不成的小情侣要殉情，艾穗有些无聊地刚要放下这一本去拿另一本，却突然感觉心口处一阵绞痛，一股腥甜就往喉咙涌，她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捂住了嘴，这一阵过去，才放开手，手心里刚才含在嘴里的葡萄，一丝暗红缠在上面，带着不祥的气息。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猛得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刚从坤宁宫回来的沈信陵看到的就是她脸色煞白的模样，不由急步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艾穗看到是他，面上神色更白，怔怔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沈信陵将她手心的葡萄用纸包起来扔了，又替擦了手，刚要问她要不要水，艾穗却突然转身扑到了他的怀里，沈信陵一愣，马上反手抱住她：“怎么了？”
    “其实，我不是生病。”艾穗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有些闷闷的，却是森冷十足。听得沈信陵心中陡然一寒。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清爽中带着坤宁宫常看燃的着苏合香的味道。艾穗冷冷地笑了起来：“这是毒。”
    沈信陵扳过她的肩膀，面色凝重，眼神冷肃。
    艾穗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能在景阳宫给我下毒还不被任何人查觉和怀疑的，会是谁？”
    沈信陵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艾穗，表情空白。
    窗外的阳光将艾穗因这几日而消瘦苍白的脸照得似有些透明，她的眼睛却是黑如墨：“你。”
    房里一时寂静，所置解署用的冰雕化了水滴在铜盆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突然，昭云的声音从外院就远远地传来，似是极兴奋，所以一直喊着跑过来的：“太子殿下，两位夫人要回来了，两位护国夫人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