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知南国正清秋

  “我有事，舞会不能参加了。”安蓝朵把声音压的很低。
  “蓝朵，我们全班聚在一起，大约只有这一次了，为什么不参加呢？来吧，我们都很希望你参加呢。”文娱委员笑着，但是安蓝朵觉得她分明是因为自己不想参加才笑的。
  “谢谢，可是我真的有事。”蓝朵为此很纠结。
  “班长说所有人都要参加。”文娱委员笑笑的看着班长，等着他发话。
  班长并没有什么表示，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埋头写作业。可是他同桌看得出来，他不高兴，原因明显。
  “别勉强了，安蓝朵要去约会，你们没看到吗？刚刚那男生已经来约了，何必让人家为难。”阮苒的声音，让安蓝朵心底一寒。
  “是啊，那男生比木拓强多了，安蓝朵，去！毛主席教育我们说浪费是可耻的，你不去就浪费了啊。”朱燕也插嘴，班里的纪律顿时乱了。
  “算了，有事的请假就可以不参加了。”班长黑着脸发话，却让安蓝朵松了一口气。
  所幸很快就上课了，不用担心再生出什么事端。
  （二）
  元旦很快到来，同学们一扫平时的枯燥，穿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梳自己最喜欢的发型。平时在学校，除了短发外，女生都不许披散着头发，现在因为是放假，大多都披散着头发，现出自己自己柔情似水的一面。
  班上除了安蓝朵和一个生病的同学外，都参加了假面舞会。在这群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的学生里，这种舞会具有莫大的吸引力，身在象牙塔的他们，这种神秘有着无可抵挡的诱惑。
  参加的同学都买了自己喜欢的假面，欢喜的戴上，仿佛拥有了另一重身份。阮苒和同桌一起买了一个，戴在脸上的时候，她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是不是戴上了面具，我就是另一个阮苒了？我就拥有了抵挡一切伤害的力量？
  安蓝朵和柯子凡经过学校小卖部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在买假面，柯子凡饶有兴趣的挤过去，然后买了两个红色的假面。
  他自己戴上一个，还给安蓝朵戴上了另一个。
  “小柯你好俗哦！这么红这么艳，我的天，真是品位出众啊！”安蓝朵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欢喜的，她自小喜欢红色，那种鲜明耀眼的颜色。
  “管他俗不俗，适合自己才好啊，俗也要俗出自己的范儿！”柯子凡做愤青状，惹得安蓝朵大笑。“而且啊，据本座观察，安蓝朵安小姐，你身上有常人所没有的气质，所以，这红色最适合你不过了！相信我吧！”
  安蓝朵挑眉看着他：“来，接着拍马屁，说说看，是什么气质啊，还常人所没有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该不是骗人的吧！”看得出，安蓝朵心情很好。
  “安小姐！你要面对现实！村姑气质真的不是常人能有的！”柯子凡一本正经的模样惹来了一顿暴打。
  “家庭暴力啊！救命啊！”柯子凡故意闹出很大的动静，惹得同学侧目，非常无耻非常腹黑。果然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安蓝朵红了脸，假装生气的模样，不去看他。
  “你戴着假面，生气我又看不到，我不知道啊不知道，所以呢，安小村姑你别生气了。”腹黑的小柯同学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可恨。
  书法比赛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安蓝朵和高一高二的学生坐在一起，端端正正。柯子凡的亲友团打趣说安蓝朵像极了他的小妻子。
  安蓝朵看着礼堂角落里的阮苒，温婉的笑着。而阮苒并没有去看安蓝朵，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柯子凡身上，他的身上，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然后在阮苒眼里重叠，最后变成一个她朝思夜想的样子。
  她像是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宋楠的身边，回到了那些即使痛也温暖的日子。
  比赛很快结束。柯子凡放下笔，抬头看着台下的安蓝朵，眼神温柔。阮苒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台下的安蓝朵。
  什么时候开始，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一个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你们的喜乐悲哀，真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了。
  阮苒看着他们，看着同学们鼓掌，她突然耳鸣，然后眼花，晕了过去。
  “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啊！有同学晕倒了！”
  “这儿呢！有人晕了！老师！”
  “……”
  同学们都乱了分寸。
  安蓝朵转过头去，只看见慌乱的人群，没有看到被人群挡住的阮苒。人群像一滩死水突然起了漩涡，而阮苒就是漩涡的中心，那么吵闹的旋转着，让蓝朵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她迷茫的看着柯子凡，而后者匆匆下台，带走她走出人群。
  有时候命运是很具有随机性的，这所有的可能，都可以用如果两个字来突出。如果安蓝朵知道晕倒的是阮苒，那么她会不会心软，收起所有尖锐的刺？如果阮苒醒来最先看到的是安蓝朵，那么她会不会愿意一切重来？
  可是啊，没有如果。
  太阳还没有从西方升起，河水没有倒流，铁树也还没有开花，所以啊，这些如果，只能是如果。
  回不了头。
  时间不会返老还童，我们也不能再让这些事重新走一遍，重新按我们的剧本我们的安排再走一遍。
  安蓝朵就这样跟着柯子凡走出大礼堂，戴着假面去狂欢，去把孤单化为狂欢。而阮苒，则被送到了校医那里。
  多年后的安蓝朵还记得那一幕，虽然她并不知道晕倒的是阮苒。在她看来，明明只是有人贫血晕倒，却让她突然那么紧张不安，多么奇怪。如果她知道晕倒的是阮苒，或许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吧。
  柯子凡，下一次，我无助的时候，你会不会再来带我走？
  谢谢你，让我觉得心安。
  没有假面，没有防备，没有尖锐，也心安。
  我不是仙人掌，不是刺猬，我只想安安静静作一朵太阳花，不美不香不炫耀。
  再也不要假面，可以吗？
  二十三、 搁浅
  柯子凡闹着要去安蓝朵班上参加假面舞会，蓝朵拗不过他，便打电话问了同学在哪里。假面舞会定在一个酒吧，安蓝朵和柯子凡赶去的时候还没有开始。同学三三两两的在里面，喝酒唱歌聊天。
  安蓝朵和柯子凡戴着假面坐在角落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们。
  “说说你的将来，你的打算。”可能是适应能力惊人，柯子凡一点拘束的感觉都没有，反倒安蓝朵像外班的一样。
  “嗯……我要考去离家很远的地方，然后好好学习，然后回家，然后找个好工作，好好孝敬爸爸妈妈，最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就这样，你呢？”
  “你以后会回到这里？在这里工作安家？”
  “对啊，我一定会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安蓝朵很坚定的点点头。
  柯子凡看着安蓝朵，什么都没说，到吧台拿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若有所思。
  “跟我说说你和木拓的事吧。”假面遮住了柯子凡的表情，安蓝朵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却只能看到他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祈使句。然后安蓝朵并不反感，转头对着他一笑。
  “很简单的概括，不相爱了。”安蓝朵很平静的开口。
  “能再详细点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柯子凡又开始嬉皮笑脸。
  “他厌烦我了，就和我曾经的闺蜜一起背叛我了，就这样。”蓝朵摊摊手，一脸无所谓。
  “真是应该杀无赦啊，是不是啊，安小姐。不如你就从了本座吧，有本座一口面，就有你一口汤！怎么样，考虑下。”柯子凡用肩膀撞了撞安蓝朵。
  “不要！本姑娘要找个能给肉吃的！笨姑娘才不是吃素的，更不稀罕你那一口汤。”安小姐难得的傲娇。
  “安蓝朵，我发现啊，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柯子凡努力做出很神奇的样子。
  “说说，为什么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安蓝朵歪着头看着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歪着头跟一个人聊天了，在她的潜意识里，这是一种信任的表现。
  “嗯……我说我讨厌木拓班长那副死样子，我想抢他女朋友气气他，你信不信？”柯子凡一脸的无所谓，很认真的样子，还学着安蓝朵瘪嘴的样子瘪瘪嘴。
  “我信。”安蓝朵浅笑着，脸上有好看的小酒窝。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柯子凡看着安蓝朵的脸，随口唱起来。
  安蓝朵认真的听着，有帅哥对着你长情歌，是很舒心的事。
  假面舞会很快就开始了，安蓝朵和柯子凡依旧躲在角落，看着同学来来往往。安蓝朵在人群中搜索阮苒的影子，却始终都没看到。
  “你在找谁？你的心上人？你的小情郎？”柯子凡发现安蓝朵在寻找什么，打趣的问道。
  “在看那个和木拓一起给了我一刀的小姐妹，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安蓝朵咬了咬牙，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
  “这样也好啊，你可以一次性看清两个人，就可以一次把该痛的痛完，干净利落。而且，你失去的是两个不爱你的人，他们失去的，却是一个爱他们的人，他们亏了啊！”柯子凡递了一杯冰水给安蓝朵。这样的日子喝冰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摧残了。
  但是安蓝朵接过水，一饮而尽，却觉得心里舒坦了。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能让我觉得安心。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去四川，我在成都，遇到了一个男生，不对，是男人，他和你一样，能让我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