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今天来找过我们,以柯家长辈的身份。她说她女儿曾是柯黎然的结婚对象,但是当时小柯选择了你而不愿意与她结婚。不过现在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所以她希望你能退出……”
林潇潇听得前所未有的认真,沈瑞芝寥寥数语后她就明白过来——原来陆琳竟然就是当年柯家为柯黎然安排的联姻对象。一定是她们知道了当初那个被柯黎然带回家的女孩就是自己,陆安雅才会为了女儿这样诚惶诚恐地找上门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吗?兜兜转转,原本就应该结婚的两个人现在还是走到了一起。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可悲的陪衬,过去是,现在也是。
想到这里,林潇潇嘴角一勾,自嘲地笑,可是那笑容却让人觉得从内到外凉的彻彻底底,“那你们是怎么和她说的?”
沈瑞芝继续,“我和你爸爸开始对她还算客气,不过这个女人实在太自以为是,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没讲几句就拿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出来,要你拿了钱离开小柯。你也知道你爸爸的,他哪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一激动就气得拿扫帚赶她,最后人是让他赶走了,自己也被送到医院来了。”
林潇潇刚刚平复的心绪又一次被打乱——用钱打发自己,这似乎很像有钱人会干出来的事。可是她凭什么这样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凭什么可以自以为是的对爸妈说出这样侮辱的话?!五十万,呵,陆家出手还挺阔气的。可是她到底想干什么?用五十万收买自己,然后让她拿了钱滚蛋吗?!
事到如今,林潇潇已经毫不怀疑陆琳对柯黎然的感情。可是,柯黎然对她呢?而她林潇潇之于柯黎然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或许陆琳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其实她林潇潇什么都不是,她只是柯黎然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又或者说,是一个即将要功成身退的挡箭牌罢了……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回到家里,苏浅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林潇潇眼里黯淡无光,满满装的全是失意。苏浅看到不禁暗暗惊了一下:“潇潇……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要去我家里,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爸爸?!浅浅,你告诉我,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钱就了不起吗?我根本什么也不是,从来从来就是一块挡箭牌啊!”第一次,林潇潇向苏浅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苏浅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她这样子也不免心疼地安慰道:“挡箭牌也可以转正的啊!你们两个人之间不是只差最后一步了吗?潇潇,如果你喜欢他,你就要勇敢一点啊!”
最后一步?别人都以为她和柯黎然之间只差最后一步,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林潇潇和柯黎然之间分明还隔着一个太平洋,远远的望不到尽头,连第一步都没有跨出。
林潇潇自嘲地笑了笑,像在安慰一样拍了拍苏浅的肩头。似乎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一个人回到房间里,拿起床头的财经杂志,然后随手就扔在了角落的一叠报纸杂志上。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次经过书报亭,凡是看到有关于柯黎然的报道,她总是会忍不住买回来。就算是搬到新的公寓,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才没多少功夫,已经在墙角垒起了高高的一叠。
**********
那天之后,秦沐森依旧每天开车来接林潇潇下班。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又了解了师兄对自己的心意,林潇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是她没出息的选择了逃避。她开始加班,每天晚上都自告奋勇的留到最后。自己的项目做完了,就去帮别组的同事做,她做事又快又认真,简直成了全公司最受欢迎的人。
秦沐森是个聪明人,接连几天得到了林潇潇以加班为借口的婉拒后,他主动发了条短信给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像他之前说的,他会给她时间考虑,他会给她时间慢慢接受自己。
林潇潇觉得秦沐森的耐心和毅力都好的惊人,因为不论她如何明示暗示,他总是以一种自信而且泰然的态度回应着。好像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林潇潇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他的人,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并不着急。
现代通讯工具的诞生给生活带来了不少便利,但林潇潇最近却因此而大伤脑筋。秦沐森虽然不再出现在公司门口,但是他的电话和短信却每时每刻都在。有时候是一条转发的段子,有时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他的关心在意却都随之浓浓淡淡地传递了过来,令收信人几度握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复。
而更令林潇潇头疼的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销声匿迹许久的柯黎然竟也开始联系自己。从开始的几条简短的短信,到后来接连错过的来电,她的心也跟着逐渐慌乱起来。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秦沐森,更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柯黎然。最近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她不算坚强的内心还没做好十足的准备。
林潇潇选择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图纸不会抛弃她伤害她,至少在这里她的付出总有相应的回报。两个男人连番的短信和来电轰炸最终迫使林潇潇使出了杀手锏——屏蔽号码。来自柯黎然和秦沐森的一切消息通通被阻挡在外,世界久违的清静。
不过林潇潇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她可以拼命工作转移注意力,可以不吃不喝地加班加点,可是她毕竟不是铁打的。连续的熬夜甚至通宵加班很快击垮了她弱小的身躯,在一个美妙的早晨,林潇潇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的连床都不能下了。
老板胡安给了林潇潇半个月的假期,并且一再叮嘱她好好休息。她乖乖在家躺了两天,身上才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
“叮咚叮咚叮咚”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林潇潇穿着睡衣从床上钻出来。正疑惑谁会在这个时间来找她,柯黎然那张俊秀的面容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眼前,依旧是剪裁合身的修身西装,周身透着淡淡的贵族之气。
柯黎然脸色不佳,在看到林潇潇的一瞬,眉头更是皱到了一起,眉弓下的阴影清晰可见,他似有些暴躁地开口:“怎么回事?”
然而林潇潇还没能开口回答,柯黎然就已经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一手捏住她纤弱的臂膀上,扶着她走向客厅的沙发,“先坐下。”此刻的林潇潇依旧很虚弱,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乖顺地由他揽着,然后轻轻靠在了沙发上。
刚刚在门口光线不好,现在到灯光下一看,林潇潇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白纸一样的脸上眼窝深陷,好像是从哪里刚刚逃出的难民。柯黎然眼神复杂,有些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怎么搞成这样?”
“感冒引起的炎症,发烧而已,睡几天就好了。”林潇潇看着他,如是说道。
“苏浅呢?她没请假陪你?”
“浅浅出差去了,走的时候我还好好的。谁知道前两天突然烧起来了。”
“那这两天谁在照顾你?你别告诉我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关了两天!?”柯黎然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但更多的却是震怒。
林潇潇习惯性的被他的强大气势吓住了,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小声嘀咕道:“小病而已,又不是大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叔叔阿姨知道你生病吗?”柯黎然不依不饶地问。
林潇潇听到这个却马上紧张起来,“不,不知道!你不要和他们说!”爸爸刚出院不久,妈妈要上班又要照顾他已经够辛苦的,她怎么忍心再去给他们添乱,“他们会担心的,不要告诉他们!”
柯黎然没料到她这么大反应,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哎——”最后他看着凌乱的房间和桌上吃到一半的方便面长叹一声,眼里划过几许无奈,“等我一下。”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是他不常传递给林潇潇的感觉。接着,她便看见他脱下外套,卷起了衬衫袖子径直走向了厨房。
当柯黎然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时,林潇潇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毛毯。柯黎然小心地拍她,轻声说道:“先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林潇潇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模样,被他晕晕乎乎的牵到了餐桌前。
“来,喝碗粥。”柯黎然把一只小碗推到她面前。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的,即便是故作坚强,但这种时候又有谁不渴望被人照顾,被人呵护呢?不过眼前的场景还是令林潇潇感到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缥缈,这难道是幻觉吗?在辗转反侧的夜里,她想过很多种被照顾的可能,却从来没想到柯黎然会像现在这样眉眼温柔地捧着一碗白粥,安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怎么了?”见她看着自己的碗发愣,柯黎然疑惑地问道。但是不出片刻他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那碗粥换给了她,“傻瓜,两碗是一样的。”
一个简单的举动,一句平常的话,居然差点把林潇潇的眼泪逼了下来。她慌张地端起了面前的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嘴里不时发出十分不淑女的呼啦声。她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惊恐,她急需隐藏起那不受控制的情绪。不能让人看见,尤其不能让柯黎然看见。
既然结局是注定的,她绝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可悲的人。
柯黎然也慢悠悠地喝起了碗里的白粥,动作依旧优雅。可他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对面的人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连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错过。
客厅里一室静默,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林潇潇。”柯黎然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林潇潇会怎么回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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