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功是怎样炼成的

第30章


实际的情况是,武功越低,叫鞭的声响越大。叫鞭的最高境界,是所谓“春雨润物”,取其寂寂无声之意。刘峥挥向韦章的叫鞭,虽然没达到空谷回响的境界,但也只发出了几丝秋天落叶落下的声音。
  与刘峥的不动声色、水波不惊相反,韦章的寒飞指气势磅礴。方圆十步以内,冷气相激,寒风湍转。——我姓武,武功的武。韦章无所顾忌,寒飞指发挥到十二分。刘峥手中的叫鞭像一条小蛇,没有在寒风中冬眠,而是随风游走,寻找机会。不动和尚表情严肃,他认为如果韦章不在一百招内解决刘峥,则凶多吉少。
  ***
  小武手中拿的是剑,他父亲的剑。所有看过小武与桑克一战的人,都说小武用的不是剑。“他只是和桑克打架的时候,凑巧拿着剑而已。”有人甚至这样说。小武武功的原理,跟他的人一样,简单朴实。如果小武的剑尖离桑克的脖子最近,那么他一定用剑尖去刺桑克的脖子。但是,如果当时他的头离桑克最近,那么他一定用嘴咬。小武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用什么东西杀死对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手要死。小武是杀手,他的武功当然是杀人的武功。有人猜测,小武一定是乱的最后那个不知名的弟子。“什么东西都是武器,甚至对手本身。”这是乱的名言。五百年来有三个公认最伟大的杀手,青青、老毛和乱,乱名列第一,所以他不满三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他只剩下一条胳膊,惟一的左手只有两个指头。两条腿,一条断在膝盖,而另一条差不多断在大腿根。耳朵只剩下半个,一条刀痕从左额直到右下巴,左眼只剩一个空洞。即使这个样子,他还是很乐观,常常说:“从经济效益上看,我是赢家。”实际上,从命运的角度看,他也是赢家。他经常说:“如果我的一条胳膊能换对方一条命,也就是一千万两银子,我当然选择换。”据说乱的身上每一个部分都有价格,最便宜的是左脚小脚指头,值一万两。“我们本来就是商品,当然有价格。”没人敢说他不对。小武如果是乱的弟子,那么桑克现在手忙脚乱,完全可能理解。此刻,小武要桑克的命,而且不惜一切代价。桑克现在感到所有东西都在跟自己作对,他的处境非常困难。
  桑克是个美男子,而且相当爱美。据说桑克的收入,百分之二十用在吃,百分之八十用在穿,用在武功上的不到百分之一。换个说法,如果有人碰见桑克一百次,那么差不多二十次桑克在念诗,八十次正在打扮,而最多有一次会见到他在练剑。一般来说,那个时候还必须有个漂亮MM在旁。如果有人对桑克说,你武功高深莫测,他只会微微点头,打个若有若无的招呼。如果有人说其实你的诗歌比武功要好得多,那么他会给那个人让座,和他喝茶。但如果有人对桑克说其实你最NB的是你一身的服饰,你研究得最深是穿着,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成为桑克的知己。他会一把把那个人拉过来,说:“来,看看我这个用波斯五彩带系的方山冠怎么样?”如果那个人相当知趣地大叫一声好,那么,这顶帽子明天一定会戴在他的头上。惟一的缺点是,以后必须天天戴着,即使夏天也不能取下来。如果桑克看不见冠下的人头,他会把这个人头割下来放在他认为合适的地方,比如茅坑里。桑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不允许衣服有任何破损,服饰有任何不协调。“一定要漂漂亮亮地赢。”这是桑克的原则。有一次,桑克砍了一个人八十四剑,只是因为他没有找到一个最完美的角度,把这个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不修边幅的范阿三有一次赴宴,不幸坐在桑克旁边,于是很紧张,不小心掉了一块肉在地上,低头一看,离桑克的脚还有五寸,心中大喜,说:“你看看看看看,还差差差不少……”范阿三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桑克看了范阿三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范阿三想破脑袋没想通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桑克的最宠爱的三姨太到杭州找范阿三最喜欢的四姨太,范阿三趁机问:“到到到到到到底他娘的怎么回事?”“哎,那块肉掉地上的时候,溅了一滴油星子在他袜子的后面。”四姨太说。这么小的一滴油珠,估计最天才的蚂蚁都不一定看得到,但桑克看到了,生气了,走了。师兄弟尚且如此,可见桑克的爱美成癖。
  如果是别的对手,桑克一定可以施展开朱丽剑法,在美感中击败对手,然后再写一首诗。“光打架,不写诗,跟牛有什么区别?”杀人写好诗,这是桑克的信条。但现在对手是小武,桑克别说是写诗,就是问他姓什么,他没准会认为自己姓李。小武不要命地冲上来,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的武器。这个时候,想不让衣服以及生命有什么破损,桑克想不出任何漂亮的办法,所以,他只有逃。桑克手中朱丽剑护住全身,在空中随风飘浮。
  ***
  美丽:我们能赢吗?韦老爷子:难。美丽:一笑呢?韦老爷子:难上加难。美丽:他不是有绝世的轻功吗?韦老爷子:不。他没有。美丽:不是每个人都说他有吗?韦老爷子:不。那不是他命中注定的轻功。美丽看着韦老爷子,她不懂。韦老爷子:如果他只有这样的轻功,他没有必要辛辛苦苦来到这个无聊的世界……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活到现在……
  ***
  从来没人见过杀婆动手杀人。“‘人面桃花’是我杀过的惟一一个人……”说到杀人,这是杀婆惟一的一句话。杀婆没有说谎。但这不说明杀婆不想杀人,只说明如果他想杀人,他只要随便对那些找他看伤的人说:“不行,你的伤我治不好。”哪怕那个人只是打架的时候,屁股太用力,犯了痔疮。听到这句话的人,通常会用最响亮的声音说:“多少钱?哪个人?”杀婆收了不少钱,但只杀过一个人,这就是原因。没人知道他的武功。没人知道他的兵器。所以,当杀婆拿出两个药罐时,孔指瞪大了眼睛:“你的兵器是两个药罐?”“不,是一个。”杀婆说,“这一个还留着给你熬药呢。”“哈哈,还是给你留着用吧。”孔指双手挥动,“扑,扑”药罐上两个孔应声而现。“赔我药罐。”杀婆猱身冲上,一股毒雾随身而起。
  上峰和尚对面站的是乌鸦。“你为什么不动手?”乌鸦问。“因为我不和女人动手。”上峰和尚说。“你看不起女人?”乌鸦问,脸如寒霜。“从来没有。只是你不懂……”上峰和尚说。“是吗?让我来看看你跟不跟女人动手……”乌鸦说着,身体后翻,在身体与地面平行的瞬间,两只江湖上最神秘的手从黑色衣袖中伸出,向前疾伸……性急的女人,比一个男人见到最心仪的女人还要急。“靠,用得着这么费劲?”上峰和尚颓然倒地,嘴里骂道。“扑,扑”,两道血箭从上峰和尚的胸部射出……上峰和尚不会武功,从来不会。
  “大叔……”韦一笑哭着向乌鸦扑过去。猛指小蛇在空中拦住他。
  第二十四章
  上峰和尚的禅房。“你其实完全不用去……”韦老爷子说。“我怕死?”上峰和尚好像很生气。“当然不。只是你不必去死……”韦老爷子说。“说得也对……”上峰和尚挠着自己的光头,“我实在找不出必须去死的理由……”“你明白最好……”韦老爷子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上峰和尚突然问。“从小到大,快七十年了吧……”韦老爷子说。“妈妈的……一不小心就被你欺负了七十年……”上峰和尚在韦老爷子面前完全不像个和尚,除了不杀生以外,喝酒、吃肉、要钱、撒泼,完完全全一个流氓,只不过凑巧长着光头而已。“佛在众人面前是佛,佛在自己面前是什么?”他有时会强词夺理。上峰和尚甚至跟着韦老爷子去过妓院,不过韦老爷子知道,他不过是去把妓院里的姑娘赎出来。“我是小乘和尚,救得一个算一个。”上峰和尚一百句话中偶尔有一句实话。“那么谁救你?”韦老爷子开玩笑。“你!”上峰和尚眼睛鼻子手指头全部指着韦老爷子,“当然主要是你的钱……拿钱来。”这次,上峰和尚没有再要钱,他说:“被你欺负了七十年,当然一定要看看你怎么被人打死……哈哈……”韦老爷子知道多说无用。上峰和尚用韦老爷子的钱买了很多地,很多粮食,然后一一分给杭州的穷人。他对接受的人只有一个要求:在家里供一个韦老爷子的牌位。韦老爷子非常明白,上峰和尚在为自己祈福,不但自己,而且发动所有的人。这一切都源于很多年前,韦老爷子把上峰和尚打得趴在地上,并对他说:“你是个男人。”那个时候,上峰和尚正在街上勾引一个刚守寡的女人。现在,上峰和尚已经完全记不得那个女人的样子,但他记得这句话。“从那个时候,我知道,除了让女人舒服以外,男人还可以让更多的人满意……”上峰和尚这么说的时候,总要加上这么一句,“当然不包括韦老头。”“最好别包括我……哈哈哈。”韦老爷子说。
  ***
  上峰和尚没有看见韦老爷子是怎么死的,如果他看见的话,他一定会笑。开心的笑,然后发出雷鸣般的笑声。也许,他还会低下头问死去的韦老爷子:“你怎么能这样死?”如果韦老爷子能回答,他也许会说:“为什么不能这样死?”“这样死难道不是很富有戏剧效果?”韦老爷子兴致很好的时候,反问是他回答问题的一种常用方式。如果一个人想自自然然地死,那很容易,只要拚命活就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