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逍遥

30 第三十章


楚冶芳好好做了一顿饭,偏偏谁人吃了都没事,就萧遥同随心好死不死中了招,司秀又在那一晚惹了萧遥,这来龙去脉他一想便知,因而免不了嘲笑她一番,眼见这性格沉稳的萧姑娘被他说得几乎炸毛,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随心慨然道:“我总算是知晓你如今怎的越发幼稚了。”
    “幼稚?”她火着呢!
    “不然如何?你想想看,从前的萧遥不骄不躁,凡事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唯独只有那位四公子能时时触你逆鳞。”
    她说得在理,能将萧遥气得这样能想到下药去整人,东方谨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但是这种人,她萧遥怎么会遇上呢?
    东方柏彻在她这里喝茶,提起此事来也禁不住地笑。
    萧遥嘴角凉凉地笑,“小王爷莫不是太闲了吧。”
    好不容易敛住笑,他道:“非也非也,只是我有些好奇,姑娘是如何有胆量要给我四哥下药的?”
    萧遥佯怒瞪他,恶狠狠开口,“自然,萧遥不自量力尽是没事找事,只是小王爷,王爷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惹了萧遥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母亲尤其看重萧遥,他偏是拿萧遥那张舌灿莲花的嘴没办法,“劳姑娘挂心。”
    正说着,东方柏彻的下人在院子外躬身道:“公子,门外有女子求见公子,说是叫徐绮罗的。”
    萧遥转了转茶杯,“啊呀”了一声,“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样重恩惠的女子。”
    东方柏彻只得告辞,萧遥却拦住了他,“别呀,我对她好奇的很,你不若叫她直接到我这里来。”
    东方柏彻微皱了皱眉道,“毕竟是寻常小户人家,恐脏了你这处儿。”
    “你是第一日认得我么?我还在意这些。”
    他苦笑,“是,你不在意这些世俗偏见。”又扬声道,“且让她到此处来吧。”
    那下人又退走了,不多时便带着徐绮罗进来。
    那徐绮罗倒也晓得礼数,此时不披孝衣但衣着朴素,只是耳边戴着小朵白花,容色倒略显娇俏了几分。
    “奴家见过恩人、小姐。”徐绮罗行的是大礼,确是见过些世面。
    东方柏彻让她起身,转眼便问道,“你礼数周全,倒不像全然无知的。”
    “奴家幼时曾跟着母亲在大户人家做过活儿,因此懂得些礼数。”
    她低着头,答话时声线平稳,整个人稳妥安分,萧遥倒觉得这姑娘不错,心下很是喜欢。
    “我救你本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原不必如此。”东方柏彻看着她,眼中倒是没掩饰住赞赏。
    “父亲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公子的银子救了奴家全家,又保全了……奴家愿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东方柏彻最不缺的就是奴婢下人,也不愿再招什么人进来,因此很是为难。
    “她既下定了心,你再多收个奴婢也不妨,漆先生那边我去替你说一声便是。”萧遥笑道,难得这样管不干自己人的闲事。
    东方柏彻想了想道,“那便多谢你。”
    他本借居漆家的别庄,身边只是几个贴身的下人,其余琐事皆是漆家自己的人手,若他贸然招了个奴婢,倒叫漆家以为自己招待不周,说起来他本是小王爷收个奴婢再正常不过,奈何他性子平和,不想让主家人颜面上亦过不去,因此萧遥这样说,的确是善解人意了一回。
    徐绮罗见东方柏彻已同意,便道:“谢公子收留。”
    他苦笑,“不必谢我,你能留下是托这位姑娘福。”
    徐绮罗正要行礼答谢,却见萧遥挥了挥手,“不必行礼了,我只是闲着没事干。”
    她怎会闲着没事干?她快忙死了,流云坊那位东家急召啊,她再不想去也不成了,只得推脱道明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终究推脱不过,与那老夫人约在酌雪茶楼,抬头望了望天,她叹了口气,“时辰还早。”
    与她一般忙的,也有一位。
    “漆先生好。”
    “萧姑娘怎的来了。”
    “嘿嘿,找你却又不提前知会,对不住。”
    “无妨。”漆黎煦温和地笑了笑,“若是你拜访,想必有事要说,去书房吧。”
    “你才从书房里出来,谈事情也要进书房?”她眨了眨眼,“先生要休息一下,在外头谈事情,也让先生借机偷个懒。”
    漆黎煦从善如流,“那便多谢姑娘了,我正愁找不着借口偷懒呢。”
    他说着,与她倒茶,上好的碧螺春,吓煞人香,茶叶微卷,泡在热水里碧绿香透,隐隐翠翠,极为清雅好看。
    “前几日小王爷自孙成手下救了个姑娘,那姑娘为报恩想做小王爷的奴婢,因此我来与你说一声,也不好教你们府里过不去。”她抿了口茶,入口清香,她不禁微笑。
    见她满意,他顿了顿道:“小王爷侠义心肠。”
    “喂。”萧遥笑,“我可是问你同意不同意的。”
    他道,“姑娘说笑,我怎会觉得颜面过不去。”
    “毕竟说一声才好。”她笑。
    突然他皱了眉,“姑娘说的是孙成?他那表舅,不会是当今宰相荣迟吧?”
    “正是。”
    “姑娘不知,这位孙成孙公子素来……仗势欺人,也不像是个会安分的人。”
    漆黎煦这样说着,萧遥想到荣迟那身份便冷笑,一时间两人沉默了起来。
    “大人,四公子求见。”
    萧遥蓦地放下茶杯,青瓷与石桌发出清脆的响声,萧遥一脸忿忿道:“先生有客,萧遥告辞。”
    不待他答,萧遥转身离开,漆黎煦看着她的茶杯好一会儿,热气还未散,茶还未喝完。
    这样微雨纷飞,花香四溢,柳絮飘散的时节,纵有一身写意情怀,萧遥也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这心情乱的呀也不知为何。
    走近酌雪茶楼,里头的跑堂见是萧遥,也不必萧遥多言,便突然恭敬地道:“姑娘楼上请。”
    那掌柜突然走出柜台朝楼梯鞠声行了个礼,萧遥点头,朝里头的掌柜点头致意了下,茶楼里的人突然见掌柜的这样,俱面面相觑,也不曾注意方才上楼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连酌雪茶楼的掌柜也需如此恭敬。
    “重夫人,好久不见。”
    坐在那里的重夫人重流云正是流云坊的东家,她衣着朴素,容色端庄,四十多岁的妇人却不失睿智精明,她的绣品,曾有“衣若流云,华而精巧”的美誉。
    “是啊,六年前水患,第二年你替我治好手让我帮你掌管流云坊后,便真的不再见了,果真是好久。”
    见重流云面色不虞,萧遥讨好地腆着脸笑,“啊呀,真是好久了,重夫人可是越发年轻了,倒要叫阿遥认不出来了。”
    重流云也舍不得怎样板着脸对她,便软了语气道:“还说!我替你绣的衣服你倒好,居然送了别人半点不痛心。”
    “知道是重夫人的心意,阿遥当真痛心了,可阿遥细想了想,夫人呕心沥血,又要掌管多家江南流云坊,若不在此时一举压了金瑕绣、繁绣的场儿,叫夫人接下来省些与官府打交道的机会,阿遥真是舍不得那样好看的衣服。”
    重流云终是笑了出来,“油嘴滑舌!”
    萧遥道:“那衣服与公主,也是极好看的,夫人的手艺愈加好了。”
    “那原是要你穿了好找个夫家,你看你……”
    萧遥忙打断,“阿遥知晓,既如此,又要烦夫人再替阿遥绣一件更好的了,是不是?”
    重流云不慌不忙道:“不必了。”
    “什么?”萧遥不解道。
    “如今只是着手替你绣嫁衣了。”
    “啊,啊?”她愣眼,“这,这,阿遥自己动手也可。”
    重流云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
    “你描画还成,女红就别提了,况且你无意于此,只有我替你绣。”
    “啊?”
    “我既说了,便替你绣一件最美的嫁衣。”重流云顺了顺萧遥的头发,慈祥地笑。
    “啊?”重夫人是打算,赶鸭子上架?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不是没找着合适的公子么。”
    “少来。”重流云笑,突然低声道,“听闻你与那位四皇子,交情甚好?”
    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司……东方谨啊,我们只是朋友,有点不对盘的朋友,而已。”
    “东方谨?竟是这位四皇子啊……”重流云似若有所思道。
    萧遥奇怪,“怎的了?”
    “我过去见过那位小皇子。”
    “小皇子?不小了!”她语气很奇怪。
    重流云反应过来,道:“阿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要找个男人,你认识的男人,最后不是为你所用便是成为朋友,你这……”
    “我,我知晓了——”
    萧遥落荒而逃。
    她望天,近来但凡是关于司秀的,便没有好事。
    出了酌雪茶楼,她觉得很不对劲,似乎总有人跟着,因想便在人群多的地方多转转,向后看去,人又太多根本找不出什么来,突然人群拥挤起来,她一不慎,颈后便被人敲了一下,整个人陷入黑暗。
    最后一刻萧遥想的是,果真最近时运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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