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逍遥

52 番外二


阿遥一直以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一个雪夜,他不顾男女大防揽了她的腰躲在树上,德妃与礼部侍郎的私情他早就知晓,其实也不用躲到树上这么狼狈,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是这样调皮,有点叫他苦笑不得。
    那是他独自驱马自江南北上的一年,他恣意地骑在道上畅通无阻,小姑娘坐在马车前头看着两边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风景,不过是些寻常的野花罢了,她却看得很认真。
    马车行得缓慢,他送着马缰也很慢,天气很好。
    道上有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因见坐在前头的是个小姑娘,便一直跟着马车,车夫用马鞭赶,被小姑娘拦住了,她下了马车蹲在乞丐面前,散着长长的发,稚嫩的脸却掰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来对着一个乞丐说:“你与我相比是穷人,我与富人相比亦是穷人,既然大家都是穷人,为什么不是你与我钱而是我施舍你钱?兄台,我近来手头紧得很,你借我些呗?”她说的那乞丐哑口无言,让他啼笑皆非。
    后来还是看见她施与了那乞丐几两碎银子,一脸心痛的模样,“并不是我小气,只是你有手有脚明明可以找活做,却要出卖尊严;也并不是瞧不起乞丐,只是觉得,既然还有成功的机会,为何要自暴自弃呢?我的钱也不是光靠别人施与才能得来的。”
    他意外地停了马看她,小姑娘转头看了他几眼,露出一抹惊艳的神情,他不以为意,很多姑娘见了他都这样,更甚者也有,只不过小姑娘显得很淡定,她催着马夫,在他身后,他还能听到小姑娘同马夫说了一句,“真是个少有的美人啊……”
    那是他们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嗯——后来再见,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小姑娘,如今生得很美,雅致的美。
    他后来同她说过那次是一见钟情不是假的,嗯——非卿不娶其实也算个玩笑,也只能算是个玩笑,毕竟那时候没想到那么深,只是觉得倘若今后能娶这样的女孩子,似乎也挺有趣。
    他不信命,但每次和她相遇却都像是命中注定,什么时候喜欢的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阿遥说他去大漠更北的地方游历,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其实是被应雁长那个怪人扔到沙漠里,三个月里自己求生。
    被毒蛛咬毒蝎蜇其实并不算什么,其实难熬的是对水的强烈渴望,不是没杀过人,有人要抢他仅余不多的水时,用的手法算得上真正的残忍,那时候拼的是对生命的渴望,到了最后,谁狠谁才能活下去,那段时光,还是不想叫阿遥知道。
    没接触到萧遥以前他就目标明确,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就一人一马,仗剑天涯,闲时也和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喝酒畅谈,很豪情的想法。
    萧遥——却是那空缺部分里的一段柔情。
    他杀人的手法很果断,把人横劈竖劈什么的亦算平常,后来应雁长告诉他杀人也该有些美感……他想有些美感的时候也会留些美感,比如留个全尸啊切个对称什么的,不想有美感的时候——用内力震散的时候也是有的。
    姨母让他利用萧遥,他并没有同意,他不需要靠这种手段来帮别人夺取天下,也不必非要娶她将她关在自己身边,只是姨母一个人偷偷做这些事,他当作没看见,姨母于他有恩,能……其实也是有私心的罢,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觉得真娶了她也不错。
    习武讲求心平气和,他自认为于心境什么的已经很能掌握,不过看见阿遥衣衫零乱倒在草堆上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体内滔天的怒意,走火入魔差不多就是这样罢。
    萧泉还在外面,不断告诉他让他冷静,其实他自己也很难冷静了吧,不管怎么样,孙成还是被他杀了,那样死,他总觉得太便宜他,不过那个时候只觉得干脆点好。
    他将阿遥抱起来,觉得此生至宝就在他怀里,还好她没事。
    她在等他,他就不能迟来。
    才明白自己的心。总的说,他是个极其果断坚定的人,无意于江山便不要江山,一旦正视了感情——这个妻子他就认定了。
    她的手抓着他的衣襟不停地抖,他很想把孙成的尸体吊起来打。
    她的脸还是肿的,他帮她处理伤口,怕弄痛她,他让她哭出来,她依赖他,他就要守住那个会说“兄台,我近来手头紧得很,你借我些呗?”的小姑娘。
    她再次醒来后,关注点居然在她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上面,她都没有道谢!以身相许什么……他没奢求;一个谢谢,他也不在意。
    嗯,如果要有,他也不介意。
    想起之前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下巴豆下到自己身上的事情,他憋了憋笑,突然有了捉弄她的心思。
    于是他误导,“我会负责的。”
    想将她留在身边,让她以为他是因为利用才找上她,她很聪明,没有任何理由就选择他这方,明明是姨母用手段将她推到他手上,他有点感谢姨母。
    北上的那段时间是他最快活的时候,那时候他有了“一日不捉弄萧遥就一日不习惯”的爱好,看到她每每被他气到想砍人却不敢的模样,真是有……的想法。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想法才奇怪。
    他晚上潜进她房里给她送衣服的时候,偷偷亲了她一下,她睡得真沉。
    也不知道是想叫她知道还是不想叫她知道。
    “你!晚上进我房间了吧。”
    “给你送衣。”
    “那你晚上还是进我房间了!”
    “给你送衣。”
    “你可以在我睡前给我呀。”
    “嗯——我昨晚给你送衣的时候,你梦游了。”
    “你死活拉着我的手,让我和你一起睡。”
    “不可能!”
    “你起床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的枕头掉地上了?”
    “还好在下自制力甚强,不曾被阿遥你占得便宜。”
    到漠北之后她如他所料适应得很快,与众人也很快熟悉,他暗暗高兴,还有就是他不断的暗示,他不信她感觉不到,这个笨蛋就是死掖着跟他耗。
    他拿了她自幼用的梳子,自己刻了一把给她,笑闹中火光映着她的容颜极其美丽,几乎没想过就抱住她,她盘腿坐在他床上,没什么拘谨,她将男女之防看得轻,他知道,可是对他,不止这样罢?
    醒来的时候看见她在身侧,吻她,她也才不过刚醒,推开他,他又要凑过去。
    “嫁给我。”没有过多的词汇与情话,他就这样对她说,“我娶你,或者你嫁给我。”
    她问,“有区别吗?”
    其实他的目的是一个。
    她说,“那你娶我好了。”
    是真的觉得,整个天下都没有这句话来得重要。
    他们纵马在大漠驰骋,在草原上亲吻,这是他的妻子,从此后,不离不弃。
    战火消弭,皇城重归宁静。
    他怕她不原谅他,他的确有错,对姨母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隐瞒萧泉的身份,最后害她中毒,不得不写下休书作权宜之计。
    那封休书,他写完后右手在一段时间不能动,跟从的太医说因为被利器所伤需要修养,他自己用剑去砍右手,被萧泉拦下,剑气伤到筋骨,他却不想再用右手。
    半壁江山,他不稀罕,他答应过她十里桃花就不会食言。
    他站在门口等她,看见她一脸别扭对他说:“别站了,进来。”
    笑意便怎么也藏不住。
    她给他煮饭,他想到“洗手做羹汤”,嗯——娘子的厨艺真不错。
    她说,遇到他真不可思议,他何尝不是如此。
    从此,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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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豪情作江山一画,
    眉目俊秀似落雪风华。
    江南漠北于阑珊见她,
    谨以断刃负如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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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有讥言铜臭,
    谓我何求。
    问菩提何以,越千载,半生流离。
    与君相知相识,
    谓我心忧。
    君以锦绣年华,伴我共赏十里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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