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精灵

    第六章 幽女凰姬
    天上有白色东西飘了下来，轻轻的，软软的。
    无穷无尽的洁白，他在白色的世界中走着，环顾四周，却是找不到出口。
    风微微一荡，传来孩子清脆的嬉笑声。
    跳跃的孩子，如快活的小鹿跃来，匍匐于春天的绿色。
    丝丝的银线缠绕上他的手，跃到他身前的孩子，睁大一双天真无邪的眼，唇中发出清脆的笑声，向他伸出白嫩的小手。
    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银色的发，异色的瞳，倾绝的容颜……
    是他自己……
    在孩子水晶般的笑声中，他伸出手。
    在握住那小小的手的刹那，孩子碎了，碎成流沙，从他指缝中流过。
    他的手中，捧起一根银白色的羽毛。
    风儿轻轻一吹，羽毛腾空而起，渐渐不知去向。
    那一刻，幻境尽去，残慢慢整开眼，眼前，风呼啸而过。
    无数的风聚集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将一座庞大的青色高塔托在半空之中，仿如青塔的屏障，更让人看不清楚它的全貌。
    残看着它，若有所思。
    “你刚刚看见了？”
    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他专注的目光，残微微侧头，蓝发的青年细细凝视着他，他在那紫色的眼中多少看见几丝不怀好意。
    “你想知道？”残淡淡一笑。
    “是地。  ”流点头，“我很好奇。  你究竟看见了。  ”
    他顿了一顿，又道，“其实这幻境并非只是挖掘人心，极少的时候，它会在闯入幻境者面前展现出那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以及过去。  ”
    “我很好奇，你看见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要说也无所谓。  ”残的眼微微眯起。  呈现出一道细长的弧度，“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看见了。  ”
    流原本转动着手中圆球的左手微微一滞。  只是一瞬，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动起来，只是他的头却转向了那青色塔。
    残低笑一声，却转过了头。
    既然是心底地圣域，既然是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谁会愿意……
    他神色平静，心中却不免掀起疑惑的涟漪。
    他在幻境中所看见的究竟是意思？
    正思索着。  一转头，却是恰好看见睁眼向自己看来的完，在金色的目光中多了许多莫名的情绪。
    “回来了？”残习惯性地，展颜一笑。
    下一秒，却是怔住。
    骄傲的金眸落下最纯粹的水滴……丝丝寒骨……
    心微微一痛，却是满心的无奈。
    “怎么会弄成这样？”
    残叹，无奈抬起的手，轻擦去完腮边的泪。
    “别哭了。  ”
    泪擦不尽。  曾经到头，却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不可收拾的一步？
    残不是不懂，残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却只能装不知道，他不过是想找到一个答案……
    “别哭了。  ”
    残说，目光温柔的看着完。  完却是转过脸，抬手擦去自己地泪，再回过头来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看了看残，又不自觉避开残的眼光，被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总颇有些不自在。
    看他这种模样，残只是宽容的笑笑，抬手指向那青色的高塔，看向流。  转移了话题。
    “你带我们来这里。  是意思？”
    “你刚才说‘幽族只有男性’，并非如此。  ”流此时却是回答得爽快。  “幽族中有一名女子——只有唯一的一名，名‘凰姬’。
    他看向那青塔，“这便是凰姬居住地‘青空塔’。  ”
    “凰姬是幽王的女人，她终其一生不得出青空塔。  幽族的人虽知有她的存在，却只有王、以及如我般长久侍奉了几代王的人才知道她的所在地，也只有我们才有能力下到这万丈水渊之下。  ”
    完似乎想说，残轻握了下他的手，他一怔，看见残投来的眼神，也只好闭口不语。
    “属于幽王的女子么…她的任务不外乎传宗接代罢了。  ”残慢慢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看似地位尊贵，却是很可怜。  为会这样规定呢？”
    “谁又会知道？就如同我们为何诞生一般。  ”流不经意地笑笑，眉眼儒雅，“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规定地呗，哪管它合不合理，她可不可怜？”
    “当幽王需要继承人的时候，就会来到青空塔与凰姬居住，直到她怀孕，生下孩子，便将孩子带出去抚养，凰姬仍居于塔中。  ”
    “王有了孩子，不死之身就传到孩子身上，而王本身将慢慢衰老，直到死去——当王死去地同时，凰姬也在塔中被火焰焚身而亡，只是火焰燃尽之后，会有一名女婴在火中诞生……那便是下一任的凰姬了，在塔中长大，等待下一任王的临幸。  ”
    “塔中侍奉凰姬的女子，都是非幽族的。  ”
    “流。  ”残突然失笑，打断流的话，“你解释得这么详细，不会是想让我进去吧？无错不少字”
    “有何不可？”流神色自若，“青空塔的风障只有幽王才能穿过，其他人、哪怕是我，若妄图进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
    “你这话很像是撺掇着我篡夺落的王位。  ”抛出一句重磅炸弹，残的神情却是轻描淡写。
    流一时没有回答。  他默然看了残许久。
    “你…”他低声道，“你是个很危险地人…对王，对幽族，甚至是对你自己。  ”
    斜眼看着流，残的唇角上扬，挑起一个冷淡的弧度。
    “既然今天都走到了这里，我若不进去还真对不起你的好意。  ”
    话刚落音。  残的身子已化做一道流光没入青塔，围绕在塔周围的利风呼啸盘旋。  这护塔肆风，竟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呵~”流地眼眯起来，笑得弯弯的，像极了一只老狐狸，“毕竟是有一半幽王血统啊。  ”
    他一抬手，挡在起步地完前。
    “你没听清楚吗？我说——除了幽王以外，任何人想进塔都会粉身碎骨。  ”
    “哼。  笑话。  ”
    完冷笑着哼出一声，“我到要看看东西能拦得住我的路？！”
    他说着，身子一晃，已向塔中疾射而去。
    流不再阻拦他，只是瞅着他的背影，手中的球慢慢转着，眼底尽是古怪的神色。
    ****
    青色的纱帘，轻舞飞扬。
    一片片飞扬而起。  又一片片恰好柔软落地，在冰冷的塔中点缀出唯一地暖色。
    阵阵清风扑面而来，这竟不似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是最广阔无垠的天空。
    站在这里，就仿佛飞翔于天空之中。
    残走在这似乎无限宽广的地方，一个转身。  只看得见片片青纱层鸾蝶起，迎面扑来，虚幻飘渺，让人看不清楚。
    只觉得一个恍神，已身在此地，却不知这是塔中的哪里。
    一声尖叫，伴随着东西打翻在地的破碎声，残寻声看去，只看见一名美貌女子呆呆的看着自己，脚下是一地的碎片。  白色地液体缓缓流过她白嫩的脚。
    女子的身子大半都赤luo着。  顶多在重要部位挂上寸缕，见残看着她。  一张脸慢慢涨红起来——到也不是害羞，从小与姐妹们生活在这封闭的空间，心思单纯得很，哪懂那么男女有别？
    她惊叫，只是惊讶看到了传说中的男性；她脸红，只是这少年美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即便是凰姬亲来只怕也只是暗淡无光，让她看得不自觉就脸红起来。
    又想到这里地规矩，女子一颗心更是狂跳起来。
    这里只有幽王能进入，那么这个男人肯定是幽王！
    残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注意，正蹩眉环顾四周，却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牵引从东方传来，他心微微一动，转身向那方向走去。
    一路上，刺耳的尖叫声络绎不绝，残却不加理会，自顾自前行。
    一顿，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落地的青纱帘，他看见窈窕俏影倒影在这帘上正向自己迎面而来。
    “我的王，您来见我了…”
    美妙绝伦的轻柔声音透过半透明的青帘传来，带着无上的惊喜。
    残不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身影。
    风起，掀起阻隔两人的轻纱。
    入眼，一名美伦美焕地绝妙女子盈盈而立,眉眼如画,笑意盎然。
    残却是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
    “不可能…”
    他摇头，失魂落魄。
    “不…”
    他神情恍惚，转身欲走，似乎要逃,双膝却无力地跪落在地面，唇齿惨白。
    “不会是这样。  ”
    他的手死死地扣紧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喘不过气来，如垂死的病人。
    此刻，后面赶来一人。
    一见残如此模样，完一惊，伸手扶住他。
    残身子轻轻一颤，抬眼看他，张了张发青的唇，似乎想说，却翕合着发不出声音。
    完手忙脚乱，却不经意一瞥，顿时两眼发直，愕然看着对面的女子，失声叫了出来，
    “禾揠？！”
    残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重重的喷出来，一头栽倒在完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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