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精灵

    第七部 第四章 微妙的平衡
    将我的骨头切下来一半给你；
    将我的血肉切一半给你；
    将我的心脏切一半给你；
    我的身体，给你一半。
    ——手中的线，是彼此唯一而脆弱的牵绊——
    “呜……”
    紧紧扣住地面的指尖被细小碎石的蹭破而流出的血将褐色的泥土变了颜色。
    被冷汗浸透的赛雪银发湿漉漉落在雪白的颈上，缠上赤luo光滑的四肢，紧闭的眼，睫毛却是颤得厉害。  苍白的颊上却有着不正常的诡异红艳。
    “啊……”
    浅色的瞳孔因痛苦而蕴含上一层淡淡的水汽，发抖的唇张开时发出的吐息似乎也带上依稀的颤音。
    “……别吵。  ”
    他低声对自己身体内部的另外一个人说，有别于常日童声的清脆，低哑了好几度的声调很明显是从发颤的喉咙中挤出来的，残被疼痛扭曲的脸，有一种诡异的美态。
    然后，是一声压抑的惨鸣。
    这之后，丛林中半晌没了声息。
    许久之后，一个满头银发的孩子从茂密的丛林中钻了出来，面无表情。
    不远处，被孩子以洗浴为由留在山脚的两人正等待着，闭目养神，以便尽快恢复刚才一战的体力。
    涛玛因疲倦正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恍惚中却突然感觉有人拽住他地手。
    猛然睁眼。  他惊愕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银发孩子。
    以前，即使是在睡眠之中，除了倠纪之外他从不曾让人近身过。
    “休息好了么？”
    惊讶于孩子身上仿佛是被撕破的衣物，他习惯性地伸手想抚摸孩子的头。
    啪！
    手被打掉，孩子一双如纯粹的阳光的金色瞳孔冷冷盯着他。
    纯粹的、或许该说纯粹到都没有地瞳孔，带来的是扑面而来地恶寒。
    “跟我来。  ”
    “你不是……你是谁！”
    “跟我来。  ”金色瞳孔的人重复了一次，然后转身就走。
    涛玛迟疑了一下。  跟了上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挑战了他认知的极限。  惊讶让他瞳孔微微放大。
    金色瞳孔的孩子跪伏在另外一个孩子的身前，濡湿的银发披了那个昏迷过去地孩子一身，半破的衣物掩不全那苍白的肢体——那是两张一摸一样的脸——不，那根本是两个一摸一样的身体。
    不差分毫，不少毫厘。
    就像是一个身体分裂成了两个，完全彼此对应的模型。
    “将他带到温暖的地方去。  ”金色的瞳孔盯着他。
    ……他完全适应现在地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将残带走。  但不能让此刻虚弱非常的残就躺在这冰冷的地面，所以尽管不愿意借助那两个人的力量，他还是不得不……
    涛玛扯下外套将那撕裂了大半衣物的昏睡中地孩子抱起，他看着那双奇异的金色瞳孔，绚丽如阳光在燃烧的可怖。
    “你是谁？”
    他再一次询问。
    金色的瞳孔微微一抖。
    “……他……是我弟弟。  ”
    良久，他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涛玛哦了一声，没再做声。
    被他抱着的孩子很轻，凭他在脑中的估算。  孩子轻得只剩下昨天的近乎一半的重量。
    回去的时候，倠纪看着他们三人向自己走来地时候，浅紫地眼微微闪过诧异的神色，但是他都没说，只是轻轻与涛玛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他们赶到了附近地镇子。  因为倠纪的坚持，他们去见了医生，在得出的结论仅仅是营养不良和过度虚弱之后，天已经黑透了。
    旅馆的两个房间，按照涛玛的意思，本是一人照顾一个小孩，但是在那双冰冷的金色瞳孔无声的拒绝中，涛玛最后还是和倠纪住了一间。
    房间里很寂静。
    两张单人床，一张洁白平整，另外一张上却是有两个人。
    靠在床头轻轻拥着怀中人的人。  和被柔软地拥在对方怀中的人。
    两张一摸一样的脸。  一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前方的墙壁，一个却是神色柔顺地闭着眼依在对方胸口。
    许久之后。  有人开了口。
    “你也该醒了吧？无错不少字”
    看似沉睡的孩子的睫毛抖了抖，掀开，含笑的银色瞳孔似乎汇聚着星光的柔软。
    “被人抱着总比自己走舒服。  ”
    残眨眨眼，颊仍旧贴在对方温暖的胸口，一副慵懒的姿态。
    “疼得厉害？”
    他说，抓住残削瘦的双腕，将它们举起在残的身边。
    碰触的刺痛感让残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很疼。  ”
    残率直的回答让他反而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残说：“将自己的骨头劈开，将自己的骨髓抽出一半，将自己的血肉分开一半……将自己劈成两半，疼得快让我发疯了。  ”
    “没有人让你这么做！”
    “有。  ”
    “……”
    “我自己。  ”浅色的瞳孔平静地与金色火焰燃烧的瞳孔对峙，“你讨厌和我待在一起，不是么？如果不借着从这个武器中汲取到的力量，错过这个机会，你还不知道要和我在同一个身体里待多久。  ”
    “告诉我，残，至少要让我……”
    说了半截的话被打断，双腕被他高高举起桎梏在身体两边的残突然前倾着身子。
    以吻封缄。
    “你越来越啰嗦了，完。  ”
    冰冷而柔软的唇拉开了几毫米的距离的时候，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他知道，残这个举动的意义很明显——你闭嘴——残很显然是如此表示。
    嘈杂的异响从身后传来，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向了声响处。
    “呃……”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半开的门中的涛玛很明显是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他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
    完没做声，垂下目光，没再看他，松开桎梏住残双腕的手，再度轻轻环住残。
    “是啊，很好啊。  ”
    一手搭上完的肩，残笑眯眯地回答，“就跟你和倠纪一样。  ”
    “什、，我和倠纪不是——”
    脸色发红的涛玛结结巴巴说了半截，却发觉到无论如何解释都有问题的时候，干脆地闭嘴。  他的身后，有着流金发丝的秀美少年却是不动声色，锐利的眼越过涛玛扫视了床上的两人很久。
    然后，他将涛玛拉了出来，并细心的带上门。
    残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全身都抽痛得厉害。  ”
    “……”
    “完。  ”
    “我在这里。  ”
    “我要继续睡。  ”
    “嗯。  ”
    “要有事需要起身的话叫醒我。  ”
    “……我会一直在这里。  ”
    房间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在隔壁的另外一个房间里，涛玛将双臂枕在脑后，仰面躺在床上。  一双眉皱得紧紧的。  而他的旁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的倠纪倚在窗边，浅紫的眼看着窗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涛玛说，眼光斜向一旁的倠纪，“倠纪，你在想。  ”
    倠纪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涛玛身上。
    “……他们根本不像兄弟。  ”
    “是啊是啊。  ”涛玛坐起来，摊手，话语中含上一丝嘲讽，“我到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更像是情侣。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不清楚。  ”倠纪的手指思索性地摸索着自己的唇，秀美的眉宇也微微皱了起来，“……很奇怪。  他们之间的气氛，说剑拔弩张也好、彼此依赖共存也好，似乎都用得上，但又都不适合。  ”
    紫罗兰色调的瞳孔里满满的困惑，“我感觉他们似乎是在彼此牵制对方，一根极细的丝线微妙的系在他们之间的平衡点上。  ”
    倠纪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隔壁相拥的两人身上。
    “稍有偏差，两个人都会因对方的崩溃而相继自我毁灭。  ”
    “无比危险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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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这个不算数字）说道VIP更新的规律性的话，大概是一周一章……好吧，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信誉了。
    以后的情节里，主线就完全是完和残之间的羁绊了……应该、大概、或许、可能……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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