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的游戏

第27章


    庞小呆自己的两只手正在搓揉着身体,一边搓一边他还不放心地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不知怎么搞的,他还是在自己身上嗅出了浓浓的血腥味。所以,虽然已经对洗澡这件事情深恶痛绝,他还是不得不呆在了池子里面。
    “加水!”庞小呆烦躁地大喊。
    “来了,来了。”门外传来了殷勤的吆喝声,房间的木门被移开了,抬水进来的竟不是一个满身横肉的大汉,而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伙子。
    “哇,现在清风明月池还雇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厮,我看李老板是准备改行了。”另一名叫灯烟的女子吃吃地笑了起来。
    “改什么行?”轻舞故意放高声音问。
    “改行出租相公啊。”灯烟答。
    “要是这样的话,我一定第一个来租他。”歌影故意挺了挺自己傲然的胸,挑逗地看着这个小厮。
    小厮的脸看上去已羞得通红,低着头,只顾往池子里加着新水。
    “哎呀,看你们把这些人,把人家小孩吓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啦。”轻舞也笑了起来。
    “这小孩看着老实,其实那双眼睛一点也不老实,低着头时还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把我们姐妹身上的每个地方可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歌影将一条颀长的腿抬出水面,大声说。
    三个女人笑作了一堆,庞小呆也不禁哑然失笑。侧眼看了眼那小厮,还向他招了招手。
    陈溪桥的心沉了一下,不知道是否因为那三个青楼女子的起哄,让庞小呆对他起了疑心。他点头哈腰地走到了庞小呆跟前,双手早已运足了内力。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陈溪桥毕恭毕敬地说。
    “你替我搓一搓背吧。用力点!”庞小呆一挥手,将一锭银子扔到了陈溪桥手里。
    陈溪桥松了口气,又是一躬:“是。”说着,他的两只手放到了庞小呆的背上。
    庞小呆的背柔软得就像一匹缎子。但陈溪桥却知道,这是一匹可怕的缎子。
    在少林寺历史上所有的俗家弟子中,只有庞小呆一个人练成了少林七十二功中最难练的金刚不坏之身。即使在少林历代高僧中,练成这种武功的也不过只有十个人。
    传说这种金刚不坏之身遇到攻击,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而且还能把对手的攻击之力全部反弹到对方身上。
    不过,庞小呆因为不是童子之身练功,所以他的金刚不坏之身在咽下三寸处留下了一个命门。
    这是萧憔悴告诉陈溪桥的。萧憔悴的情报从来都没有错过。
    陈溪桥用力地为庞小呆搓着背。
    庞小呆的双手被解放了出来,所以开始自己给自己斟酒。他闭上了眼睛,一滴一滴地品着手中的美酒。
    陈溪桥搓背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向上移着,已经靠近庞小呆的脖子。
    庞小呆好像还是没有任何察觉,甚至因为陈溪桥的搓揉而很舒服地哼哼起来。
    陈溪桥的双手突然加力了,猛地向庞小呆的咽喉扼去。
    庞小呆的头好像早已料到了似的,头往下一缩,便从陈溪桥的指缝中滑了出来,没进了水里。双手在水面上一拍,玉一般凝成一块的池水一下子碎成了数也数不尽的星星点点,玉砌的池子里已经没有了水,里面的水滴全部弹了出来,一起向陈溪桥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水滴又轻又圆,好像只用伸出一个小手指,就能把它们一个个弹破。
    但是,陈溪桥却知道这些小水滴被庞小呆这一拍之后,已经变得比世上最硬的铁蒺藜还要硬,比最锋利的柳叶刀还要锋利十倍。陈溪桥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已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宝剑。
    陈溪桥的露水之剑终于出手了。
    陈溪桥和庞小呆的人影都已经不见,只有漫天的水滴和一把长剑在四处飞舞。
    房间的隔板已被飞舞的水滴和长剑打得千疮百孔,四处都是正在惊呼逃窜的浴客。几十个回合下来,浴客已全部逃走了,隔开小房间的木板也都被打烂了。李老板面前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屋,他知道,他的清风明月池已被那两个如鬼魅一般遁形的煞星给彻底毁了。他心痛如绞,但是他的脑子却想得很清楚,如果现在不走的话,恐怕连自己的命都要留在这里了。
    李老板走后,偌大的清风明月池,已经只剩下了陈溪桥和庞小呆。
    陈溪桥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身形也渐渐慢了下来,终于重新在漫天的水滴中现了出来。
    他的露水之剑越强,向他攻来的水滴也就越强。庞小呆的金刚不坏之身果然威力惊人。现在,随着陈溪桥身形减慢,庞小呆的身形也终于重新现了出来。
    庞小呆已经把陈溪桥逼入了死角,正等着向他发出最后一击。
    陈溪桥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但是,不知何时空空荡荡的清风明月池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影。
    谢三正懒洋洋地站在庞小呆身后不远处,看着这场胜负就要立判的争斗。但他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他的手悠然地背在了身后,好像眼前的事情跟他并无瓜葛。
    “庞小呆,你的身上怎么都是血?”谢三忽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只一句话,御气而飞的水滴便一下子慢了下来,庞小呆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这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但这一刹那已经足够,陈溪桥的剑刺穿了庞小呆的咽喉,他的神色满是惊愕与不信,嘴里发出了呜咽声。碎玉一般的水滴一下子失去了依凭,纷纷扬扬地飘洒了下来。
    庞小呆的身体也像这水滴一样倒了下去。
    陈溪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疲惫的神情看了谢三一眼。
    “你早就算到这次我会失手?”陈溪桥沉声说。
    “你对付他的办法,十年前我已经用过。”“所以,洁癖已不再是他的弱点?”陈溪桥拿起丝巾,使劲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弱点还是弱点,但是需要要用别的办法引发它。”谢三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莫测高深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只剩下陈溪桥还在原地细细想着他的提示。
    二十七、悲凄的婚礼
    九月初八,喜神在位,破星远行,宜嫁娶,主家和,旺三世。
    这是司马无盐特地为自己挑选的过门日子。
    一大早,她就梳妆打扮完毕,只等着陈家的花轿来接。
    这是她一生都在企盼的事情,嫁入名捕陈家,去做陈家的少奶奶。
    然而,现在她却有些不确定了。
    所以,她才改变了主意,急急忙忙找到陈溪桥,用了一点女人的小手段,终于让陈溪桥改变了父仇未报不谈婚娶的初衷。
    司马无盐很怕,怕事情再拖下去,不是陈溪桥,而是自己会背弃当年的承诺。
    半年多来,她一直避免和王船行照面。但越这样,她心中对王船行的印象便越深刻一分。
    也许和陈溪桥朝夕相处以后,她的心里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她这样认为。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这想法很脆弱,根本就靠不住。
    外面喧闹的锣鼓和唢呐已经响了起来,大嗓门的喜娘正在大声地和司马无盐的嫂嫂们说着一些讨口彩的话。花轿终于到了。司马府上下都被喜悦笼罩住了。
    司马无盐却愈发地忧伤起来,她很想没有来由地对着这件空房子大吼一声。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的脸上依然平静而优雅,娉娉婷婷地站起身来,把自己的闺房门打开了。
    喜娘殷勤地扶住了她,在她戴满凤冠霞帔的头上披上了一块红色丝巾,把她的脸和她的视线藏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后面。
    随着喜娘的步伐,司马无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了起来。终于她就要跨出司马家大门的门槛了。她知道只要跨出这一步,就是一生一世,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悄悄撩起头上红丝巾,茫然转身看了一眼这间陪伴自己度过整个少女时代的大宅子,真希望自己一直都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一切都像过家家,一切即使开始了,也不能算做定局,都还能再重新开始。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前已经模糊了,两滴清泪忽然从她的眼角里掉了出来。
    "司马小姐哭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眼尖,看见了司马无盐一滴一滴掉在青石板上的眼泪。
    "那当然,一个姑娘家离开娘家自然是要哭上一哭的,司马小姐这样,还算是含蓄的。""说不定啊,这是高兴的眼泪呢,全临安的人都知道,司马家的九小姐从三岁起,就想嫁到陈家去了。"到处都是一些无关的人,到处都是一些无关的议论。
    司马无盐也终于走到了这次步行的终点,她被深深地藏进了一架黑漆漆的花轿里面。而从此她也把她一颗悬着的心藏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起轿了。司马无盐的心里却越来越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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