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的游戏

第34章


所以我不妨一直在你身旁等下去。当然,从现在开始,你可是每时每刻都要小心了,千万不要给我机会。”“很好!”谢三目光闪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理会陈溪桥,自顾自在一边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
    谢三铺开笔墨纸砚,仔细地洗了洗手,开始研墨。忽然他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卷起的宣纸。
    “这是什么?”谢三警觉地问。
    “哦,忘了告诉你,这次我特地从京城给你带回了一幅字。”陈溪桥不经意地说。
    “是吗?”谢三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桌上的宣纸,沉默了片刻,欲伸手去摊开这卷宣纸,但不知为何还是停下了动作,然后继续自顾自研起墨来。
    “什么人写的?”谢三故作轻松地问。
    “一个也喜欢写字的朋友。”“水平如何?”“大概能挤进当世前五百名吧。”谢三点了点头。研完墨,开始练字。练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手慢慢地伸了过去。
    谢三的手将宣纸一点一点地摊开,呼吸却越来越乱,目光不断在胡墨的字和自己的字之间移来移去。陈溪桥漫不经心地瞟了谢三一眼,手却已经握在了剑上。
    谢三烦躁地将自己的字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然后,另外找了一张宣纸纸,照着胡墨的字,一笔一画临摹起来。
    终于临摹完毕,谢三又定神比较了一下。虽然写出来的字已有胡墨九分的神韵,然而毕竟是差了一点。原来紧紧握在手里的笔一下子从指缝间滑落下来,谢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好像浑身的精血都已那滑落的笔从他身上泄了出去。
    这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陈溪桥的剑却已经发动。
    “嗡”,陈溪桥的剑是一把开了声槽的鸣琴剑,快剑带起的劲风划过声槽,发出了锐利的尖啸。
    谢三心中一凛,反倒一下子平静下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真正致命的一击来自身后。
    后面的墙壁已经崩坍,一把无声的快刀逼近了他的后心。
    除了当年陈六的昨日之剑,谢三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看上去很慢而实际上却快得惊人的杀招。
    谢三知道自己挡得住陈溪桥的剑,却躲不过这一刀。
    先机已失,他惟一的选择,就是用自己的肩硬挨这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谢三气沉督脉,竟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肩往下沉了两寸。
    但是不知为何,谢三的胁下却先感到了一阵剧痛。
    王船行的刀虽快,但是更快的却是他的左掌。这一掌比短刀晚发,却比短刀更早击中了谢三。
    谢三觉得自己的五脏都快要裂开,他闷哼一声,将最后的一点力气全部聚到了袍袖之上。谢三的袍袖像一把铁锤,直直地向陈溪桥笼罩过来,把不测之剑的剑芒都夺了过去。
    王船行却已挡了过来。谢三的袍袖重重地击在了王船行的胸口。王船行飞起来,向陈溪桥砸去,正落在陈溪桥已收不住的剑上,像条被钓起的鱼似的挂在了剑上。大口大口的鲜血顺着王船行的嘴角,喷了出来。
    陈溪桥满头满脸都是血,他的嘴角在抖,手也在抖。凶险万分的不测之剑好像被淋醒了,连一丝杀气都没有。陈溪桥手中的剑垂了下来。
    “他中了我的无影掌,快,杀了他!”王船行从剑尖上滑了下来,连吐字都已艰难。
    陈溪桥一脸惶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王船行,手脚都已冰凉。他抬起头向谢三望了过去。
    谢三已经整好了凌乱的衣衫,像没事人一样,又拿笔练起字来。
    “从看见你带回来的那幅字开始,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过了一会,谢三不动声色地说。
    陈溪桥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冷汗已经布满他的手心。
    “这个人武功不错,难得年轻轻轻,就能有这样的修为,你实在不该用他做赌注,否则再过几年,不用你施诡计,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杀了我。”谢三没有抬头,继续说。
    “杀了他!”王船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催促道。
    陈溪桥一动不动地看着谢三,拿剑的手微微向上抬了抬。
    “你看着我干吗?你把事情搞成这样,难道还要我来收拾残局?”陈溪桥目光闪动,连额上也已沁出了冷汗,脑子里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谢三摇了摇头,叹道:“唉,看来只能我自己动手了。”谢三放下手中的笔,拣起王船行掉在地上短刀,随随便便地向王船行走了过来。
    陈溪桥咽了口唾沫,勉强干笑了几声:“好,我这就把事情解决了。”他的手下意识地轻轻一送。剑刺透了王船行还在蠕动的咽喉。
    月明如镜,把山岗照得发白。陈溪桥目光呆滞,双手不断地刨着身边的泥土。他的指甲已经开裂,鲜血不断从指尖流了出来。然而他却好像全无感觉,身边的土坑已经越挖越深。
    王船行的尸体正静静躺在土坑的另一侧,晦暗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深深的遗憾。
    陈溪桥的思绪好像终于苏醒了过来。脑子里不断地闪现王船行的掌击在谢三胁下的那一幕。
    他的头上突然大汗淋漓,像受了惊吓一样,迅速地跃了起来,握着剑,迎着月亮的方向一路狂奔着。
    他的嘴里已越来越苦,心好像沉入了一片黑暗中。他不停地奔跑,而时间却显得漫长而又漫长。
    谢三的小屋终于就在眼前。陈溪桥闯进屋子,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地上留着两滩血迹,一处是刚才王船行留下的,一处留在了谢三刚才的所站之处。
    他不仅出卖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错过了手刃谢三的最佳时机。
    陈溪桥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一个白衣胜雪的女人叹着气进了屋子,脸上满是不屑和冷嘲。
    “你现在醒悟,已经太晚了。”萧憔悴慢条斯理地说道,“谢三已经走了。临走前,他让我转告你,三个月后他一定会来找你。”陈溪桥捂着脸,终于哭出声来。
    “谢三说得不错,你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本不该和他玩这个游戏的。”萧憔悴失望地摇了摇头,把陈溪桥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三十五、最后一张牌
    又在村口站了整整一天,陈溪桥却还是没有出现。
    黄昏已近,除了回家,紫荷别无选择。
    陈溪桥失踪已经一个月。江湖中人都在传说,名捕陈家的少爷和六扇门里的另一位年轻高手王船行,都已命丧谢三之手。
    但不知为何,紫荷的心里却隐隐觉得陈溪桥还活着。所以这一个月来,只要有时间,她就会跑到村口顾首翘盼,希望能等到她的情郎。
    夜越来越深,灯油已快烧尽。紫荷打了个哈欠,又一天即将过去。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了枕头里,希望能埋尽自己心中的无限忧虑。
    忽然,房间的窗户被一只脏得吓人的手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茬的人顺着窗缝跳进了屋子。他浑身战栗,惊弓之鸟一样地向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偷偷地在紫荷身边躺了下来,蜷缩着,啜泣起来,泪水在他满是污垢的脸上洗出了两道白痕。
    紫荷没有动,因为她不必看清楚,就已经猜出,这个不速之客正在她这些天一直都在等的那个人。
    陈溪桥越哭越厉害,已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紫荷不语,只是轻轻地搂着他,像哄着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打着他。
    不一会儿,陈溪桥便在紫荷的怀里睡着了。看着熟睡的陈溪桥,紫荷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这个长不大的男人这次一定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秋天已在眼前。百花凋零,黄叶满地。
    这样的季节总会让人比平时更加忧郁一些。
    紫荷的心情却比秋天还要忧郁十倍。
    从陈溪桥回来的那天起,紫荷就发现自己的男人已经彻底垮掉。他虽没有被谢三杀死,但他的信心、自尊甚至求生的意志都被谢三抽空了。他已生不如死,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每天只能在酒肆和青楼打发掉所有的时间。
    秋风狂舞,院子里的树上落叶还在簌簌落落地掉着,任紫荷怎样扫也扫不干净。然而紫荷好像没有放弃的意思,还是不厌其烦地用笤帚清理着一片又一片落叶。
    陈溪桥回来了。他已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哼哼着,手上还拿着个酒坛子,刚穿过竹篱笆,就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他好像已不准备爬起来,躺在地上,就着坛子一口一口地狂饮起来。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谢三你来杀我吧……你来啊……来啊……”一边喝着酒,一边他还在那里喃喃自语。
    紫荷没有搭理陈溪桥,只是神情冷漠地扫着落叶。落叶和笤帚不断地拂过陈溪桥憔悴的脸庞。
    陈溪桥没有反应,只是看着紫荷,呵呵傻笑着,忽然脑袋一歪,竟呼呼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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