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婕妤传

39 征人归来


阿裕晖摇摇头,走上前去,拍了拍楚寒一的肩膀说:“小子,你在战场上够勇猛善战,像你爹一样。可惜啊,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啊。看在你算我半个女婿的份上,今天我奉劝你一句,回去后,不要再为你的那个朝廷卖命了。你替他卖命,人家不一定认你这个忠心。等找到了娜吉拉,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跟她一起回大夏,你放心,我阿裕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楚寒一拿开阿裕晖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半勾起嘴角邪笑着说:“老家伙,说话不要说一半,含含糊糊不就是想挑拨我和皇上的关系吗?我告诉你,萨日娅是萨日娅,你是你,我可没认你这个老岳丈。皇上跟我从小就亲如兄弟,他是不会暗算我的。”
    “也许他不会暗算,但不代表别人不会。你自己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还用我说吗?真是你孤军闯军营不太可能吧?你们中原一向诡计多端,肯定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策略,比如说援军什么的,结果呢,就你一队人马,很明显是被欺骗了;而我大夏当天收到有人送来的密报说是晚上楚将军要带一队人马奇袭我军,那我当然要引你上钩然后一网打尽了。至于说支援你又没来的人是谁,给我们大夏送密报的是谁,那就与我无关了。我也不想看着你白白回去送死,你还是自己心里有个数的好。小子啊,这世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啊!”
    “方叔!”楚寒一攥紧了拳头,无比心寒却又不得不相信地闭上了眼睛,“如果连身边这么亲近的人都可以欺骗自己,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相信?”
    三天后,办完了萨日娅的葬礼,楚寒一和苏勒一行人离开了王宫。大漠,从来都是荒凉的景象,黄沙漫天,有的是地方寸草不生。身后波云诡谲的大夏城已经越来越远,直至和大漠连成一体,消失在视线中。这个自己做梦都不会想到和自己有一丝一缕联系的地方,竟然成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牵绊。长河绵延地伸向天边,如血的夕阳像一个巨大的车轮不停地向西滚去,也许太阳本身就是一个车轮,它每天不停地滚动着,时间也就一分一秒如这长河的水一般流逝着,不会等任何人,也不会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楚寒一勒住了缰绳,停在了长河边,望向那残阳的天边,想起那张灿若云霞、明艳活泼的脸庞。“我要你一辈子都这么宠我,就像现在一样,陪我一起看天齐山的雪、天边的星星,陪我去长河边骑马。”那日的话仿佛还在耳畔萦绕,可是说这话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苏勒见楚寒一停了下来,便骑马徐徐地过来,问:“你在看什么?”楚寒一用马鞭指向那天边的落日说:“在看夕阳,看,它多红,多像血的颜色,看似安详,其实最无情。因为它即将带走光明。”苏勒知道他这一定是想起了和萨日娅一起的那些日子,于是便说:“可是它也最公平、最信守诺言,每一天落下去以后,第二天还会照常升起。楚寒一,我和你一样心痛萨日娅的离开,可是人死毕竟不能复生,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找到娜吉拉,不要再让另一个悲剧上演。快走吧,再不走,天黑之前我们到不了凉州城。”
    楚寒一最后看了一眼大漠,心中默默想着:“别了,萨日娅。我知道你没有离开我们任何人,你一定是变成了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当我看向你的时候,你还能想起我吗?”忽然,一群小鸿雁排成一队从他们头顶掠过,飞向落日的天际线。楚寒一抬头望去,淡淡地笑了,“鸿雁……飞雁,原来你真的是大漠高空的一只鸿雁。你不属于中原,现在你真正的家人来带你回家了,你在哪里?”
    已入深秋,百花凋残,逸王府里却依然姹紫嫣红,流水细细,青翠欲滴的竹子密密地挨着,细碎的竹叶在风中摇曳着,赵逸指着一盆菊花对睦郡王说:“阿进,你看,这南都弄来的花就是和咱北边的不一样,都已经深秋了,竟然还有开得这么盛的花,呦,还不止一种颜色,你看这种金色的叫狮子菊,是因为它盛开的时候像狮子的鬃毛……”
    “哎呀,十一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在这赏什么菊花儿!”睦郡王是个火爆脾气的急性子,见赵逸这么闲散,气得直跺脚。
    赵逸淡淡地笑了,继续抚摸着这些金菊说:“我为什么没有闲情逸致?”“为什么?连我都为你抱不平!你说说看,要继承大统,那也是长子继承;退一万步讲,就算咱大哥,在这我说句心里话,大哥愚钝一介武将莽夫,只能带兵打仗,没有雄才大略,那论贤明睿智,当年谁不推你赵逸呀!我呢,横行竖是最小的那个,打小儿就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而且我也随性惯了,压根儿就不打皇位的主意,可哥你不同啊,淑母妃可是父皇生前最偏爱的妃子!”
    赵逸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赏着眼前的花儿,淡淡地说道:“偏爱又如何?父皇已经不再了,父皇驾崩前又没有留下什么旨意。要我说啊,论贤明,我不及二哥。”
    “他?贤明?我倒没见的他有什么贤明之处?别看他以前平时不做声,谁知道他肚子里有这么多黑水儿?没黑水儿怎的夺了这皇位?好嘛,说什么自己从来不惦记着皇位,就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军国大事大哥他们先扛着,这打仗的事是先扛了,咱们也离开了,人家自个儿皇帝先做了,哪儿还管咱哥仨?那些大臣,哼,我看八成也是早有归他之心或者早就被他拉拢过去了。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赵琰这么腹黑?你自己看看,我们哥儿几个,我被贬到北辽边境;大哥老了,你呢,天天弄你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受着他的窝囊气;其他的兄弟不是被杀头的就是被削爵的,他哪点算是顾及手足之情?”赵运一拳打在花盆上,金毛狮王的花瓣落了一地。
    赵逸微微笑着,说道:“无论怎么说他是皇帝,这是事实改变不了。他不杀我们以绝后患已经是他的仁慈了,他现在找个借口杀了我们一点也不为过。这是帝王之道。”
    “我去他爷的帝王之道!怎的?我不信他还能斩断手足之情让天下人耻笑,父皇在天上看着呢。他这是不孝不义。当年背后他母后做的那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你说,父皇的死会不会是……”
    “这是命,咱得认。”
    “奶奶的!什么命?老子是喝狼血长大的,跟随父皇四处征战,什么阵势没见过,命?我最不信的就是命。我不服!”
    “你不服也得服。”赵逸有些生气了,厉声喝道,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说,“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得为你的王妃想想,月瑶已经快生了吧?你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鲁莽?兄弟几个里就属你最直率,你以后可得长点心吧?”
    赵运听到“月瑶”二字,不做声了,沉吟片刻,他转过身来,望着赵逸说:“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争权夺位的人,我是为十一哥考虑,为你不值。自小我就只跟十一哥你好,我看不惯赵琰那个伪君子的做派。他要我去东北镇守边关,那我就去,我还巴不得呢,住不惯这不是自己家的破地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带着我的老婆孩子,做我痛痛快快的睦郡王去有什么不好。”说完,拍了拍赵逸的肩膀。
    赵逸也拍了拍他说:“羡慕你啊,可以回老家过你的舒心日子去,这样最好啊,说不定要不了几年,你就儿女满堂了,你有月瑶这么一个好夫人,也是你小子前世修来的福气啊。伴君如伴虎啊,这么多年我一直隐忍着,韬光养晦,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的,不比你骑马射箭打猎的来得舒坦。”赵运低声地在赵逸的耳边说:“十一哥,只要你一句话,我阿运的兵,你要多少,我借多少。你可不要放过这次南巡的大好机会。错过了,可就难了。”
    赵逸的嘴角弯起邪气的笑,恶狠狠地说:“与世无争?隐忍了这么多年,还在乎这么一时?是时候化静为动了,赵琰,风水轮流转,你这龙椅也该我来坐坐了。”“怎么?十一哥可是有什么打算?”“阿运,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还是没学着长点脑子?光靠蛮力有何用?我赵逸既然想动手,当然要想个万全的法子,到时候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又能要了赵琰的性命。不过……”“不过什么?”
    他转过身来,笑着对赵运说:“不过,事成之后,可能需要调动你的军队。你知道的,赵琰也有皇子,到底是儿子继承大统还是兄弟继承这会是朝中那些大臣的争论之处,我现在在朝中领着一半的军中大权,苏莫那个老东西那儿还有一半。所以还需要你的帮忙。”赵运拍着胸脯对赵逸信心满满地说:“这个十一哥尽管放心,你到时候给我送给信,我听到信儿绝对马不停蹄地来这儿保驾!”
    周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对赵逸说:“王爷,皇上刚刚派人来传话,让您去一趟宫里,说是想和您商量一下南巡的事情。”赵逸冷笑道:“说着,他就来了。老周,你替我好好招呼睦郡王,我这就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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