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婕妤传

40 相见恨晚


到了帝宸宫,与皇上讲了自己关于此次南下的想法,赵琰听了很是满意,不禁对他称赞道:“你啊你,原先看上去不声不响,没想到对于南巡的想法这么周密,看来朕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赵逸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弦外之音,不卑不亢地说:“皇兄说的哪里话?臣弟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个花花草草、风花雪月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出门散心的事情找臣弟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臣弟不像皇兄对朝政国家大事有着雄韬伟略,也就在这些小事上能为皇兄分担分担,还请皇兄恕臣弟愚钝了。”
    赵琰轻轻笑了,说:“罢了,朕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你倒谦虚起来了。这次南下朕不想大张旗鼓,简单地带着几个人就行了,后妃里只带上兰婕妤一人,你和贾言要负责好安全的问题。”赵逸一听心中不禁狂喜,立刻信誓旦旦地说:“臣弟一定誓死保证皇上和娘娘的安全。”
    赵琰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没了楚慈,又削了苏太尉,幸好身边还有你这么个兄弟,要不然这满朝文武,朕还真的找不到其他可信的人来用。哎,若是楚寒一还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十一啊,这么晚了,朕看你也不必急着回去了,今晚就住在皇宫里好了,朕叫万祺瑞给你收拾一下。”
    赵逸迟疑了一下,旋即对皇上推辞说:“皇兄,宫中乃各宫妃嫔女眷所住,臣弟恐,多有不便,还请……”皇上眯起了他那双迷人的眼眸,笑意满满地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以前很爽快,现在怎变得如此犹犹豫豫?朕让你住你就住,宫里谁敢有闲言碎语朕就摘了谁的脑袋。万祺瑞,叫人带逸王爷去遥岑阁!”赵逸知道再推脱也不好了,只得说:“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帝宸宫出来,赵逸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欣喜若狂,赵琰啊赵琰,你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一去只怕你是有去无回了吧。从帝宸宫的门口向下看去,顿时睥睨天下之感,高高在上,君临天下,唯我独尊,这种感觉任谁都抵挡不了,这就是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人觊觎着皇位。“帝宸宫,一个月后就是我赵逸的寝宫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走下了汉白玉的石阶。
    兴许是看王爷一路无语,太过安静,小太监安福见王爷驻足湖畔,以为王爷是在欣赏这清冷的秋景,于是便插嘴道:“王爷,要是看这沿湖的秋景,到底还是来晚了些,要是早些时候,那枫林的枫叶红得正盛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漂亮!”赵逸继续沿着湖漫不经心地走着,问道:“哦,是吗?那看来本王已经错过了一番好景致,来的不是时候啊。这湖叫什么名字?”
    安福见王爷似乎有了兴致,便高兴地说道:“回王爷的话,这湖叫滟波湖,是这宫里头最大的湖了。奴才听主子说过,因为这湖水在阳光下照的时候特别漂亮,所以叫滟波湖。好像还是一句什么词儿来着,叫……叫……什么水光好,山色好……”
    赵逸见这个小太监为了逗他开心,这么卖弄着,忍不住笑了,说:“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吧?”“哎哎,是是是,就是这两句。哎呦喂,瞧奴才这蠢笨的脑袋,还在王爷您面前卖弄,真是让王爷您见笑了。要不怎么王爷就是王爷,奴才就是奴才呢。”赵逸笑而不语,也许是对着这景致让他心里有所触动,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手中的箫吹了起来。吹着吹着,忽闻远处飘来一阵琴声,飘渺悠远,配在这湖光山色中,如天上的仙乐,却不知是什么曲子,貌似灵动逍遥,然而又带着一点莫名的哀伤,和自己的箫声正好相和。赵逸被这琴声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循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都道世间鸳鸯好,相伴不偕老。杏林汀岸宫墙柱,愁妆残照,为谁强欢笑?犹记少时朱颜俏,轻负韶华了。安能欢笑复明年?桨楫轻舟,听雨入梦瑶。”
    他轻声地念着这句词,心里叹息着,这是梦筱即将入宫时填的一阕《虞美人》,这阙词听起来好像是很淡泊、坦然、看开功利红尘,其实更暗含着一种无奈,想离开,有宫墙柱;羡鸳鸯,不偕老;负韶华,怕红颜易逝。只能安慰自己不如洒脱,沉浸在美景中睡去。那时她的那种无奈与自己是那么的相似。那时的她还是那个与他弹琴和诗、知书达理的女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得意时飞扬跋扈的苏贵妃。而现在这弹琴的女子,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有着千般的无奈与愤恨?她是谁,为何能听懂自己的箫声?为何觉得这琴声这么的熟悉?
    赵逸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驻足不前,远远地望着那座湖畔孤零零的宫阙,好像想从那琴声里寻出些什么,欲转身离去,却又无限留恋地看了一眼,这是后妃的宫殿,难道是一个冷宫的妃子?听这琴声并不似梦筱的,况且梦筱是贵妃,应该是住在玉虚宫才对;瞧着这宫殿,虽位置临湖,但也不想冷宫那般破旧,清清静静看上去也算是雅致,而且既然可以弹琴唱歌,说明不是冷妃。“王爷,王爷。前方就是娘娘的寝宫了,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安福见王爷沉浸在琴声里,不得已小声提醒道。赵逸心里好奇极了,于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福公公,这附近的宫里不知住的是哪位主子呀?”
    安福回头看了燕宁宫一眼,说:“王爷,这燕宁宫里住的是兰婕妤,就是如今圣眷正浓的那一位。” “燕宁宫?兰婕妤?”是飞雁?赵逸一脸惊诧,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飞雁的寝宫,上次和万祺瑞过来,匆匆忙忙,又怕被别人发现所以走的边门,所以竟然没有认出来。难怪刚才觉得这琴声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她弹的。是啊,除了她,在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弹出这么绝妙的曲子,难得的是,她竟然能听出我的心思,与我的箫声这么相得益彰。呵呵,这个丫头,大字不识几个,竟然弹得一手好琴,真是投错了胎,生在一个穷苦人家,如若她是大家小姐,又何尝不会是和梦筱一样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许……也许我该先遇见她才对。
    想起在王府教飞雁念书的那段日子,赵逸还是忍俊不禁。“顾飞雁这个笨蛋!”他想起家里有一本自己写的琴谱,本来是想写好以后送给梦筱的,现在想想,琴谱还是送给真正懂琴的人吧。
    安福却像是接着了话茬,连珠炮儿似的开了口:“王爷您少来皇宫,对这后宫的事情不清楚那是自然。原先是苏贵妃掌权,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最好。可这现如今啊,苏贵妃失了宠,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也大不如前,这阖宫上下,就属这位兰婕妤最得圣心了!别的宫的娘娘是十天半个月能见一次皇上就不错了,可是自从有了兰婕妤,皇上最近这几月,大部分都是待在燕宁宫,白天也会陪兰婕妤说话、放风筝什么的,可是羡煞了多少旁人。这不一进宫不久就得罪了苏贵妃,前阵子还被打了……”
    小太监喋喋不休地讲着,就像老宫女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赵逸心里却不知怎的,酸酸的,“好你个顾飞雁,叫你勾引皇上,你还真听话呀!行啊,有本事,竟然能让皇上天天睡你这儿!哼!贱人!果然是青楼出来的女子,够贱!够有手段!我看你根本就是乐滋滋地待在这个后宫里,搂着赵琰不想出去了。什么报仇?都是屁话!混蛋,都怪你,把本王这么纯洁纤尘不染的人带得跟你一样会说混话!”他白了燕宁宫的方向一眼,打断了小太监的话,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本王对后宫的事情不感兴趣,你留着跟你相好的那些小宫女们讲去吧。快带本王去那个什么遥岑阁,本王困了,快走!”安福自觉自己失言,讲的太多了,忙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点头哈腰地带着赵逸向遥岑阁走去。
    整夜,赵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畔满是今日听到的琴声,满脑海都是飞雁的身影:她穿着一袭青衣白纱,步摇晃动,自己亲手为她插上栀子花的身影;她在院中舞剑动若脱兔的身影;她在园中蒙着眼睛故意抓到赵琰,拿下面纱的那一霎那;她被苏贵妃杖责,趴在床上狼狈凌乱,惨兮兮地对自己说她想帮他的样子……他气恼地抓了抓头发,用被子蒙住头,又掀开来,生气地骂道:“烦死了,飞雁飞雁,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个死丫头?顾飞雁你也真是的,跑到我脑子里干什么?真是不烦就不叫顾飞雁了。”
    忽然,他愣住了,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飞雁?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中不再装得满满的都是梦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其貌不扬、不要说才华,连诗书都没怎么读过的江湖小混混开始占据了自己的心和脑海?她是那么的平凡,至少和自己见过的那些女子相比,她是,不要说像梦筱、兰泽之类的大家闺秀,就连王府中有些俊俏的丫鬟,她都比不上。她到底有什么好?他不由地自言自语道:“赵逸啊赵逸,你还真是品位越来越倒退了!女人见多了眼挑花了吗?什么花儿没见过啊,偏偏瞧上这么一朵喇叭花儿?呸呸呸,谁瞧上她了?说错话了!”他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着,一直到凌晨才迟迟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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