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婕妤传

53 玉华宫宸妃


玉华宫,隔着帝宸宫,与皇后的承露宫遥相对应,依旧是那么奢华富丽,如今更添了几分贵气。进了屋,果然是富丽堂皇,厅堂又敞亮又高大,大紫檀雕案上设着一盆兰花,悬着丹凤朝阳的大画,两溜六张楠木椅,楠木桌案,上面雕着梅花儿的图案,华丽的帷幕卷在两旁,翡翠的屏风上是皇宫的缩影,只怕这玉华宫过去是给某位贵妃娘娘住的,处处充满了贵气。踏雪寻梅等人高兴地把这玉华宫打量了个遍,欣喜地对飞雁说道:“宸妃娘娘,到底还是这玉华宫宽敞高大,住久了燕宁宫,奴婢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好有回家的感觉啊。”“回家的感觉?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们以前伺候的主子是住在这玉华宫里?”飞雁不解地问道。
    寻梅轻轻碰了碰踏雪,她也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飞雁想了一下明白过来,笑着说:“这里以前可是沐贤妃娘娘住的地方?”踏雪见她已经猜到了,只好点了点头。飞雁不禁在心里感叹道:沐兰泽,我和你长了一张那么相似的脸,到底是福还是祸?如若不是因为长得那么像你,又怎么会认识楚寒一?如若没有认识楚寒一,又怎么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情,怎么进到这皇宫里来?到头来却和你一样,嫁给了这天下所有女子都仰慕的男子,却茫茫然不知道到底自己拥有着还是从来都不曾拥有。我是一只从大漠飞来的小鸿雁,如今却禁锢在这安赵的皇宫里,做着所谓的金凤凰。
    御花园里,踏雪正扶着飞雁慢慢地走着,飞雁笑着说:“瞧你,我这还未过头两个月,肚子还没见大,你这么扶着我,就跟扶着个佛爷似的,哪用得着那样?”“那可不行,皇上特意吩咐了,一定要好好服侍娘娘,您呀现在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宝贝,少一根汗毛都不行。而且呀,娘娘您不知道,这未过头三个月的胎是最不稳的,更要小心呢。”“是吗?”“恩恩恩。”踏雪肯定地点了点头。“咦,那个不是上金吾卫大将军吗?女婢听说啊,原先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结果现在又活着回来了,您说神奇不神奇?”飞雁顺着好奇地看去,上金吾卫大将军?那不是楚寒一嘛。她看着他,楚寒一也注意到了这边,朝她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请安道:“臣见过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飞雁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我若是以前,见了面准是又打又闹的才是,我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像今日这样,见着你竟是这么的客客气气,这么的生分。”“不是臣想生分,而是很多事情,实在是太无可奈何。”
    飞雁看了一眼踏雪,踏雪点头退下。“楚大哥,你还好吗?”飞雁关切的问。楚寒一笑笑,道:“果然做了娘娘还是不一样了,若是以前,想让你叫我一声楚大哥,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一口一个大傻冒神仙公子。哎,时过境迁啊。如今,我虽然回来了,可是琰哥却也不再那么信任我。”“为什么?你为了安赵出生入死,差点丢掉性命,皇上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楚寒一苦笑道:“你也和皇上相处了那么多时间,多多少少对他也有些了解。琰哥虽然平时对人无论是谁都是温温和和,平平静静,其实他的心里永远想得比你多。更何况我被俘入大夏王宫,还差点做了大夏王的女婿;那天在池州出现刺客,我却也刚好出现,他对我的话我看出来他还是将信将疑,多多少少还是对我心存芥蒂。”飞雁沉默了一会,心里想着:都说帝王无情,看来不但是对女人,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也不例外。也许他从来也没有信任过我吧。
    她只好又问道:“那你被人在战场上暗算的事情皇上怎么说?你知道是谁害的你了吗?”楚寒一冷笑道:“皇上今日找我来告诉我,方遥畏罪自杀,留下书信,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可我知道他背后一定有人主使,他自己不可能做那样的事。”飞雁想了一想,有些担心,却还是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皇上?”楚寒一却是一脸不可置信而又陌生的样子看着她,说道:“你为何会这样说?你怎么能怀疑皇上?皇上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我父亲已死,我一无军功,而无文略,皇上若是怕我功高盖主,不用我就是了,我楚寒一本来就是个行走江湖浪荡惯了的,何苦召我进宫入朝为官,再费尽心机杀掉我?”“我只是猜想……”“猜想?到底是谁指使的方遥,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飞雁瞪着楚寒一低声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自己怎么会进的宫,背后的那个人又是谁?他到底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你还会不清楚?我的家仆劲草是逸王府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是他临死前告诉的我你们的行踪,这一切难道还不清楚吗?”“不,不,不会是他,不会是他!”飞雁拼命地摇着头,说服自己,“赵逸他怎么可以这样?是他对我说是皇上要害你,可是怎么可以是他自己派人追杀的你,再骗我,利用我?不!”楚寒一一把抓住飞雁,吼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个十恶不赦,心狠手辣,大逆不道的叛臣!你不要再被他利用了,醒一醒吧?”飞雁一把推开楚寒一说:“你不了解他,就不要这么说他!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不得已,别的话我不想听!”说完,她便跑开了。踏雪见主子过来了,却是一边哭一边跑着,忙冲过去扶住她,喊道:“娘娘,娘娘,您不能跑啊!”“啊!”飞雁突然跌倒在地,捂住腹部,脸色发白,踏雪害怕地看见有鲜血从底下流出,忙大叫:“快来人哪!不好了,快去传御医!宸妃娘娘不好了!”
    御医们已经在玉华宫替飞雁诊了脉,正在开方子。飞雁渐渐醒来,只觉得小腹剧烈地疼痛着。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静静地闭上眼睛,装作还是没有醒的样子。“张太医,说说吧,宸妃现在如何?”“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的身孕只有两个多月,此次从江南回来,本来就受了惊吓而使胎像不稳,所以已经……请恕老臣无能,皇子没有保住。”滑胎?难道自己的腹痛和刚才流的血是因为……飞雁的手紧紧地拧紧被单,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淌到她的颈窝,却还是紧闭着双眼。
    “日后是否只要悉心调理,可有什么别的大碍?”张太医低着头心里思忖着,迟疑了片刻,答道:“恕臣之言,皇上,娘娘的身子即使恢复了,也必须得悉心调理,否则,很难再有孕。”赵琰犀利的目光如寒光一扫,吓得张太医连忙低下头来:“那就给朕拿出最好的医术和最好的药材,给朕悉心地治!治不好的话,自己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脑袋值几斤几两!”“是是是!臣等一定尽心尽力,不不,竭尽全力替娘娘调养。”赵琰长长的一声叹息,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是。微臣先告退,微臣告退。”张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拎着药箱对钱袋说:“还烦劳钱公公跟我去司药房走一趟,去替娘娘抓些药来,我也好告诉公公怎么煎服。”
    待张太医一行人都走后,寝殿了只剩下赵琰一人。他在厅室踱了一小会儿步,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地走进了内寝。飞雁静静地躺在床上,昔日那张明媚的笑脸自这次进宫后就很少笑过,现在更是那么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丝生气。他悄悄地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看见了她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痕,心里一阵心疼。他伸出手去,想去替她拭去,却又在快要触碰到她脸的时候停住了。
    他的自私,他的温柔,他的深情……是不是都错了?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他曾不止一次想过有朝一日心兰也会像瑾萱一样,温柔地望着他的眼眸,有一个带着天真烂漫笑容的小公主依偎在他们的身边。那个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差一点就要变成真的了,可是却被他亲手撕裂,裂成了不可拼合的碎片。还有兰泽的孩子,是他亲手杀死了他。那日兰泽也是这样毫无血色的脸躺在这里,那么相似的脸,同样的事情又在他眼前上演了,为什么?老天,如果朕做错了什么,你应该来惩罚朕啊,可你为什么要惩罚她们?
    他喃喃的说道:“心兰,也许真的是朕错了。朕不该这么自私地把你召进宫,留你在朕的身边。朕要的是那个明艳、倔强、率真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哀怨、冷漠、遍体鳞伤的宸妃。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回不去了。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甚至不知道是从哪时哪刻开始喜欢上的你。朕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女子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可是有时候,你就像一个谜,朕永远也读不懂你。朕给你什么,你都是那么淡然,朕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心兰,你的心里是放着另一个人吗?他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从小,父皇就都喜欢十一弟,那时候,就连梦筱也喜欢围着他嬉闹。父皇起先还想把兰泽指给他。那时候起朕就在心里暗下决心,朕一定要超过十一弟,一定要夺得江山,夺回那些原本属于朕的东西。朕做到了,朕拥有了江山,拥有了皇位,拥有了兰泽和梦筱,还有萱儿。朕也以为可以拥有你。可是朕拥有了你的人,却拥有不了你的心
    赵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心兰倾诉着。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讲,可是每当她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除了装惯了的温柔还是温柔,一句心里话也讲不出来。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留恋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他没有看见他转身过去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流过她的脸颊。
    “皇上现在就要离开玉华宫吗?不等宸妃娘娘醒来?”门外的万祺瑞见皇上刚进去不久便出来了,问道:“不了,朕在这里只会妨碍她静养而已。当时跟在宸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是谁?”“回皇上,是奴婢。”“宸妃为何会突然跑开,她之前见了什么人?”“这……”踏雪犹豫着,难道要告诉皇上娘娘是和楚将军说完话之后就这样了吗?赵琰看向她的眼睛,犀利而又玩味,吓得踏雪忙低下头去,赵琰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了吗?宸妃摔倒在沁雅亭附近,那边只有一条路,通往朕的帝宸宫,那个时间,应该只有一个人刚刚好从朕的帝宸宫离开。楚寒一,朕说的对吧。”踏雪吓得冷汗直冒,却直摇头说:“不不,奴婢不知,奴婢什么都不知。娘娘只是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并未遇到什么楚将军,请皇上明鉴。”赵琰看了看她,冷笑了一下,离开了玉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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