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飞燕雀

闹到殿前，柳妃倒是不怕，不是因为依仗着皇上的宠爱，而是从骨子里的那股不愿服软的劲儿，“既然姐姐说让皇上定夺就让皇上定夺！”
    柳妃桀骜的看着皇后，率先走出了凉亭，前往大殿。
    苏云朵看着明明是自己和柳妃的事非一下子转变成了皇后与柳妃，因为这戏剧性的转变，勾起了唇角。
    宫里还真是无一刻安宁，任何机会都不会放过。
    看着兰鸢手中的药草，苏云朵只能可惜浪费了这么稀有而难得的药材，跟着皇后一起前往大殿。
    在大殿之上东方泽钰正和皇上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到柳妃和皇后各自怒气冲冲前来，困惑的看着一行众人。
    东方泽钰屈膝行礼，“钰儿参见皇后娘娘，柳妃。”
    “钰儿，你也在啊！快快起身！”皇后见东方泽钰在此，和悦的脸上堆满笑容，迅速前进几步，将东方泽钰扶起，嗓音微带责怪的斥责，“你这孩子，身体不好，你就要多多休息，往后跟本宫和皇上的请安什么的就全免了，好好养着身体才是！”而后又转过头看向皇上，询问：“皇上不知臣妾的意思可同意？”
    皇上稳健的坐于龙椅之上，还算硬朗的身躯笔直，鹰眼般犀利的眼神来回在众人身上穿梭，最后才沉声笑道：“皇后决定是”。
    “你们这是？”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皇上困惑的问道。
    “皇上，臣妾有件事不知该如何定夺，还望请皇上能够断定！”皇后松开拉着东方泽钰的手，来到皇上身边，扶着身子，倍感为难的开口。
    “哦！还有皇后断定不了的事，朕倒要听听是何事？”皇上一副兴趣浓郁的模样。
    “皇上，还是让臣妾来说比较好！”柳妃移步上前，眉眼媚态尽显，话语没有了刚才锐利倒是清冷了几分。
    苏云朵站在一边，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可惜的看着兰鸢手中的药草。委屈心疼！好像什么宝贝被人抢了的模样。
    东方泽钰望向她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略显苍白的唇瓣几不可闻的扬起，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事情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朵儿，让她打了臣妾的侍女。你看！”将若芷拉上前，柳妃将她推了推。让皇上看得更加的清楚。
    皇上见到那张分不清五官的样子，眉宇皱了皱，看向苏云朵，叱问：“朵儿，是这么回事吗？”
    苏云朵将手中的药草递给兰鸢，这才上前，绝丽的容颜始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皇上可否让云朵问柳妃几个问题？”苏云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莫名奇妙的问题。
    大家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皇上虽然好奇，但也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苏云朵美眸轻抬，看向柳妃，柔声询问：“娘娘，云朵问句，是不是不论是谁的侍婢，只要犯错，作为主子的我们都有权可以代为教训？”
    柳妃困惑，但还是果断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苏云朵继续说道：“是不是不管何人都不可以轻易给人定罪，都要问明实情？”
    柳妃还是点了点头，但随着苏云朵继续问下去，柳妃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强。
    “那云朵就不明白了！柳妃为何什么都不曾询问就认为是云朵的错！”苏云朵话语沉静，但字字却是铿锵有力，让柳妃丽颜阴沉。
    望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柳妃冰冷眸子隐现寒光。
    “朵儿认为是我恶人先告状，错在若芷？”柳妃目光精锐，深邃。
    “朵儿不敢。”微微颔首，苏云朵不再多言，有时适可而止效果才是最佳。
    “那本宫就问问朵儿，到底是何时，让柳妃竟如此大动干戈。”皇后突然出言，矛头对向苏云朵，与刚才的维护完全是天壤之别。
    柳妃也困惑，她不是想借机来好好打压自己吗？为什么现在倒是针对朵儿。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云朵在凉亭就没指望皇后会帮自己，她知道她也很讨厌自己，所以现在她的针对倒没让苏云朵有多吃惊。
    “朵儿也不知！朵儿只是和婢女一起在遥远采摘草药，为三皇子配置药材，因为其中一种药草药效原因，朵儿才要婢女先行回去。”苏云朵望着兰鸢手中的药草，大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株火焰草早已经枯萎不见其形。
    皇上看着那熟悉的药草，大声询问：“这……你是在药园采摘的？”虽然是询问，但这种稀有药草皇上自然记得自己亲手栽种的。
    “是！”弱弱的应答，苏云朵继续道：“等云朵将所需药草全部采集，在凉亭之中看到的就是兰鸢面颊红肿，手中药草也丧失药效。而柳妃的婢女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
    苏云朵的话说得很巧妙，没有一句谎话，全是实情，但停在众人的耳中却完全变了个味道。
    是柳妃的婢女挡住兰鸢的去路，害得稀有药草失去药力，这才被教训。
    而柳妃不问其因，就要追究，乃霸道无礼。
    看着苏云朵转眼之间变换情势，柳妃怒目而视。“朵儿，怎么知你婢女那一巴掌就是若芷所造成的。”
    苏云朵指着兰鸢，问：“她脸上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
    若芷见皇上面色阴沉，害怕的微微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苏云朵快速的打断。
    “是不是你阻止她回去？”
    “是……但……”
    “是不是还想动手，我才动手！”苏云朵气势逼人，让那若芷节节败退，想要解释的话全都被压在喉间。
    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若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苏云朵上前一步，与柳妃平齐，话语柔和，“皇上，云朵不用多说，皇上事情就是如此！”
    “皇上……奴婢……”
    “够了！”若芷匍匐上前，想要解释，却被皇上大声呵斥住。
    “皇上，单听朵儿的一面之词就想要顶罪，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柳妃也不急躁，苏云朵的精明让她刮目相看。心中更为谨慎小心。
    “皇上，若芷跟着臣妾几十年，做事向来知分知寸，不是真的出什么事是绝不会动手。”柳妃干净利落的说道。看着苏云朵的眼神也是犀利锐利。
    “那妹妹的意思是朵儿在说谎？”皇后适时的插嘴，曲解着意思。
    “臣妾只是想皇上能够听听若芷的说词，事情是双方的，怎可单听一方的说词就定罪，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柳妃冷然的解释，既不肯定皇后的说词也不否定，聪明的将自己转换成弱者的位置。
    一个人真正靠的不是一个另一个人的同情，但很多时候这个同情却又起了关键作用。
    特别是在这深宫之中的妃子们更是懂得省时夺度，知道处于一种怎样的位置对自己来说更有利！这个道理宫中翘楚的柳妃又怎么会不知道而善加利用了！
    “皇上，妹妹所言甚是，虽然朵儿不可能欺君，但还是听听免得有人说皇上有失公正。”皇后语重心长，看着柳妃的眼眸却是眼带讥笑。
    皇上略微沉思，这才点头。
    得到首肯，若芷急切的将事情的前因始末一点点的说了个通透，这才跪拜于地，请求开恩。
    听着仅因为一碗药膳引起这样的纷争，皇上龙颜大怒，“你们可知，国家每天有多少事情需要朕去闹心，你们还因为这一点点小事而来烦朕，你们……你们……”看着面前的爱妃和宠儿，皇上不知该说些何话，直直重重的拍了下龙椅，直叹气。
    皇后坚持，修长白嫩的玉手轻抚，柔声劝慰，“皇上，是臣妾的失职，还劳皇上挂心，臣妾也有错。”皇后主动请罪，让一干人等全都跪地静默不语。
    “今天朕一定要以儆效尤，往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事，让大家都知道皇室之内要和睦友好，要是让老百姓知道，你们叫皇家的颜面何存！”皇上的这句话无疑是要重罚。
    柳妃几步上前，来到皇上面前，握着那略显苍老的手臂，委声唤道：“皇上！”
    要是以前只要柳妃这么一唤，皇上一定柔情四溢，服帖温顺，可是如今龙颜依旧紧绷，看着柳妃的双眸也都是带着疼惜和责备，硬生生的甩开柳妃的手，道：“来人，将若芷和兰鸢压入静思房，静候三日，没有朕的圣谕不得给其吃喝。”
    一甩龙袖，在皇后的搀扶下，相继离去。临去前嘲讽了看了眼怒火旺盛的柳妃，颇有几分胜利者的姿态。
    一时整个大殿只剩下苏云朵、柳妃和东方泽钰。
    柳妃自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皇上如此对待，心中本就积压的怒火更加的沸腾，眼含狠厉的看着苏云朵，却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只是临去前那冷辣一瞥倒是意味深长。
    看着这出闹剧就这样两败俱伤的落幕，苏云朵淡漠的眸子瞧不出更多的情绪，倒是东方泽钰静静的站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这才上前，拉起苏云朵掩藏于衣袖之下的双手。
    苏云朵徒然甩来他那温热的掌心，秀眉冷目，不带一丝感情，转身就往大殿外走去。
    看着出于盛怒之下的苏云朵，东方泽钰并未因为她那无理的举动生气，倒是好脾气的紧随其后，一同前往玉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