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主义魔法师

第七章 时代的飓风


喀什特城颇有王都的气派,坚固的城墙内是风格粗犷的建筑,与大陆上大多数国家的首都一样,喀特什城也分内城和外城。
    内城为砖石结构的王城,虽然王城比不得帝宫皇峨那样辉煌与华丽,却也相当有气势。
    外城是约占去整座城四分之三面积的民居和市集,民房大多数是用圆木搭架起的建筑,虽不见舒服,却也实用和坚实。
    当然,这里的繁华和热闹程度是绝对比不上帝都普鲁斯特的。
    为隆重其事,鹰鹫国主单于禄云亲自在王城外迎接我们,并在王宫设宴为樱徽家主接风洗尘,而沾了修雅为我杜撰的“樱徽家主表兄”身分的光,我也成为座上客。
    我对单于禄云这名有着典型蛮族人特征、年约五十的蛮族族长兼鹰鹫王,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反倒是那位似乎与鹰鹫王平起平坐、极受礼遇的鹰鹫国军师,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
    他的身材虽也挺拔结实,却明显比不起蛮族人那么粗横高壮,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神光湛湛的蓝色眼瞳,显得相当神秘。
    一头苍灰色的白发代表着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还不时会有剧烈咳嗽的动作,像是身染重疾的样子,但除此之外,他那俐索的动作、充满暴发力的肌肉,则表现出不亚于年轻人的活力。
    而且他身上有时会有意无意间散发出一股我只在身经百战的名将卡洛斯身上感受过的、比鹰鹫王更强烈的霸气,但大多时候只是表现出一种儒雅、潇洒而从容的气质,加上那股神秘的气息,使他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让我完全猜不透深浅。
    当我接触到他看似不经意地投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时,我发现他那双有着莫名熟悉感觉的蓝瞳,竟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幽蓝湖泊,而目光里更有一种令我难明的意味。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藏头露尾的神秘军师绝不可小窥!
    而且他很可能就是使冰兰在君士卡丁堡之战失利的原因,并导致冰兰神秘失踪的关键!
    虽然这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但我却感到距离事实不远了……
    由于双方各怀心事,宴会便在热烈却缺乏诚意的气氛下开始了,虽然鹰鹫王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别具异族风情的歌舞和余兴节目,但我提不起丝毫兴趣,反而将全副心思用在观察蛮族军师的一举一动上——那位神秘军师同样在观察着我。
    而修雅也注意到我的异状,所以只是强颜欢笑,与鹰鹫国的贵族虚应一番了事。
    鹰鹫王对我的态度极为友好,虽然我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理他,他也不以为忤,反而愈见亲切,他应该发现修雅对我这位表兄相当敬重,似乎事事垂询,因此,对我这个樱徽家的重要人物自是不敢怠慢。
    而我的傲慢态度恰巧让他觉得我在樱徽家的地位举足轻重,自然生起笼络之意,毕竟修雅的精明干练是出了名的,利益的算盘计算得滴水不漏,自知难以在她那里讨得便宜,鹰鹫王便将主意打到我头上了,期待能够从我这里打开缺口——能够稳稳坐在鹰鹫国的王座上达二十年之久,单于禄云这份心计还是有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误中副车罢了。
    宴会结束后,我们被安顿在王宫内一座偏院里,而我的房间与修雅的房间恰好相邻,所以修雅在梳洗过后便过来找我了。
    “利亚表哥,你没事吧?”由于我在宴会上的表现异常,修雅芳心里难免牵挂。
    “我没事,只是发现蛮族中竟有个非常有趣的人物罢了。”
    我笑着答道,在修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压低声音交代她利用樱徽家在蛮族中的人脉替我详细打听两件事。
    两天后,修雅将获得的消息向我回报:第一件事自然是关于冰兰的,可惜依然毫无头绪。
    第二件事是关于蛮族那位神秘军师的,但获得的资料也是凤毛麟角,只知道那人大约是在三四年前来到蛮族的,而且立即成为单于禄云的上宾,负责指导蛮族经济、政治和军事建设,加上向鹰鹫王连续献出了几条高明的经略和政略,使蛮族出现了中兴局面,更被单于禄云奉为王师和军师。
    这些年来,他不论是在蛮族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在鹰鹫国中的实权,隐然已超越于鹰鹫王之上,而且完全主掌了蛮族军队,但是至今还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这人就像平空冒出来的,对于他出现在蛮族之前经历,完全查不出任何资料……”修雅用充满歉意的目光望着我说道,“对不起,我们查不到皇后殿下的任何消息……我连这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
    “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我并没指望能够像童话故事那样,轻松就能从魔王的手中救回公主……而且,属于我的幸运邂逅已经太多了,该是尝点苦头的时候了。”我一边安慰着修雅,一边深思着说道:“修雅,你知道蛮族军师的住处吗?”
    “知道……他并不住在王宫内,而是在外城另有住处,据说王师府内的格局和布置与帝国建筑的风格很接近,看来他是一个崇尚帝国文化的人了。”
    而我想到的是——这个人很可能来自帝国!
    一个能够在战场上让冰兰尝到败北滋味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其军事才华恐怕比起卡洛斯犹有过之!
    只是帝国曾几何时,出现过如此厉害却藉藉无名的人物呀?
    不,这样的人物,必定曾经在帝国叱咤风云的,但是……会是谁呢?
    突然一丝灵光闪过脑际,但刚想抓住时,却已是稍纵即逝……
    我轻轻甩了甩头,从迷思中走出来,修雅一直不敢打断我的思路,现在见我已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表哥,我还打听到珈蓝神殿的大祭司雅伦诗阁下与十多个神殿祭司也在王都内,甚至连暗夜祭司沙夜。紫铃阁下也来了,但他们似乎并不是一路的,现在均分别被安置在王宫的其他院宅内……”
    冰兰的失踪、珈蓝神殿的介入、神秘的军师、雅伦诗和沙夜……
    我忽然觉得一切人和事物都有一根无形的线紧紧联系着,并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拧成一股绳了,所有的答案都被关在一扇门后面——现在我已经摸到了门把上,只是缺少一把打开谜门的钥匙罢了……
    第二天,单于禄云遣使者过来,说是奉鹰鹫王之命带我和修雅到城内游览观光,盛情难却之下,我们便随使者到城内的所谓名胜古迹和喀什特城各处走了一趟。
    其实喀什特城虽然作为鹰鹫国的王都,但城内的建筑粗糙而简陋,也缺乏南大陆其他古都那份历史沉淀的文化内涵和厚度,可供游览的价值并不大,而且加上了人工的斧凿痕迹后,甚至没有一路上那些天然的北漠风光来得动人和具有震撼力。
    而那名使者还避开修雅,私下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鹰鹫王特地为我准备了几名蛮族中的美女侍寝,我却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了。
    但使者以为我不喜欢蛮族女子,便说陛下还打算将两名从北国买回来的美女,送给我作为见面礼。
    我只得拿出樱徽家的家训和规矩作为挡箭牌——天知樱徽家有没有订立这样的家训?
    使者无奈之下,只好表示会将我的意思向单于禄云回复,临走前还叹息道:“有如此严格的家训和家规,无怪于樱徽家能够雄倨帝国商业界数百年而不衰了……不愧是帝国商业的龙头呀!”
    过了一个星期除了无聊的应酬外毫无意义的日子后,樱徽家与鹰鹫国的商务洽谈终于开始了。
    第一天,我也被修雅以家族成员的理由拽着去出席了,鹰鹫国方面,不仅主要大臣前都来了,而且连鹰鹫国王也亲自到场,可谓阵容鼎盛,唯独缺了那位鹰鹫国王师兼军师。
    而樱徽家就显得人丁单薄了,气势明显弱了许多——所以修雅才会硬拉着我来凑数吧?
    然而,并不表示人数占优,就能在谈判桌上占优的,商业谈判又不是打架,并不是靠人多的,相信只是一个修雅,就足于让鹰鹫国的大臣们吃不完兜着走了,而且修雅为了拖延时间,肯定会尽显商人本色,开出许多异常苛刻的条件的,她拉扯上我,说到底只是为了找个人陪她解闷罢了。但我却在会议的中途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完全不理会修雅想杀死人的目光。
    出了议事厅,我不由长长舒了口气,里面那种沉闷的气氛实在让人受不了。真是无聊透顶呀!我暗叹道。
    这时,我才发现厅外有几个人正和侍卫僵持着,那些人似乎有急事要找鹰鹫王,侍卫们却以国王正参与重要商务洽谈为由不予引见,而其中一把异常熟悉而悦耳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等有要事见国主,请侍卫大人务必通传!”
    我凝目看去,当看见那人时,却是心头强烈震动了一下:雅伦诗!
    那份高华出尘的气质、不可方物的绝世美貌,加上成熟的风韵,依旧一身雪白的衣裙罩住完美的身段和令人心悸的玲珑曲线,高洁如莲,飘飘若仙,犹如失落人间的天使般,不应出现于尘俗之内的……
    成熟、高雅、雍容、绝艳,糅合成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一名内侍从里面跑了出来,急急向雅伦诗抱礼道:“大祭司殿下,陛下请您进去!先前侍卫不知礼数,怠慢之处,还请殿下和神殿各位祭司大人见谅!”
    “无妨……”雅伦诗点了点,还了一礼,便随内侍拾阶而上。
    经过我身边时,雅伦诗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有点讶异地打量了我一眼。
    身旁的一名神殿祭司发现她的异状,关切地问道:“殿下,怎么呢?”
    “没事,我认错人了……”雅伦诗平静地答道,但原本清冷如水、淡若云烟的表情已不复见,脸上现出了淡淡的惊惶,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只见她吸了口气,深深注视了我一眼,才继续拾步从狭隘的台阶上与从容拾阶而下的我错身而过,而我仿佛感受到她的娇躯轻轻颤动了一下。
    直至雅伦诗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我,内心却是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雅伦诗身上淡淡的幽香……
    在圣伦历一九○一年的初夏,二十七岁的我与三十岁的雅伦诗阔别数年后,再次重逢于异国的土地上,却是纵使相逢应不识……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这次与雅伦诗的相遇:她似乎已经认出我了,至少已经把握到什么了……
    现在她好像无意揭露我的身分,但她会否将发现我出现敌国的秘密作为一项资本,于关键时刻再予以揭发呢?
    我与雅伦诗的每次相逢,都必将引起我人生一次巨大的改变,而我更不知道,这份意外的重逢,将会为我与雅伦诗不测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变数。
    回到寝室时,我依然神思不定,刚要坐下时却忽然心神一阵绷紧:我感觉到室内的空气中飘浮着一种危险的气息,目光却紧紧锁定落下重帘的床:有高手潜伏其内!
    想不到刚刚重遇雅伦诗,危机就接踵而至,难道神殿杀手的动作竟如斯之快?!
    “出来,朋友!”我冷喝一声,右手紧握在“我兰”
    剑把上,身上培养出强烈的杀气,脚步却慢慢向床榻的位置移动……
    “哎呀呀……人家睡得正香,哪匹可恶的、不长眼睛的色狼在扰人清梦?”床上传来女子含混的怒骂声。
    我闻声却笑了,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你才是可恶的小鬼呢!霸占了我的床,还振振有辞,我是前世欠了你不成?”
    这时,十只葱葱如雪的玉指掀开帘幕,露出了德林克那张惨白的小脸。
    只见吸血鬼少女一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说道:“我赶了那么远的路,当然要好好养精蓄锐、补足精神了!况且,本小姐肯纡尊降贵,睡你的破床,你应该与荣俱膺,感到高兴才对!”
    我却挨着床边坐下,用手指在她脸上轻刮了一记,坏笑道:“鸠占鹊巢还大言不惭,哪还有身为女性的矜持呀!你真不知羞!大模大样睡在男人床上,这是在暗示着延君入帐吗?”
    德林克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说道:“可以呀,将你打昏了再同床共衾,本小姐并不介意!”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一边爱溺地替她整理着零乱的秀发,一边含笑说道,“长途跋涉,就算是吸血鬼也会吃不消吧?相信你也累了,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呵呵,你放心,我把房间让出给你就是……想不到你亲自来了……”
    “我休息够了——你以为你出去这半天我在干什么?况且,我们是吸血鬼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累?本小姐是受你的妻子们所托,来这里监视你的!听说虽然蛮族的男人面目可憎,但蛮族女子却一个个长得千娇百媚,而且大胆泼辣,充满野性,姐妹们实在不放心,所以才要我来看紧你,免得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弄出一屁股风流债!”
    “那么,伯爵小姐会不会监守自盗呢?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呀!”我忍着笑说道。
    “凭你?!”德林克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目光中尽是评鉴商品的意味——实在惹人生气,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把毛拔光剁了当猪肉拿出去卖,也值不了几多钱,本小姐是这么没品味的人吗?倒是你对那位樱徽家主才有可能监守自盗,而且这种事你不是经常做的吗?”
    德林克见我神情一愕,脸上闪过一丝淘气的神色,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呢,不逗你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告诉你,帝国……不,南大陆出大事了!”
    德林克此话一出,我立即收起了与她继续打情骂俏的心情,凛然正襟说道:“请说!”
    吸血鬼少女点了点头,才娓娓道出了我离开帝国后一连串的变故——在我北伐期间,南大陆最大的商业联邦国——谢留里斯塔联盟突然土崩瓦解,分裂为十数个各自为政的国家,据说是因为联盟德高望重的盟主、实力最强的戈第洛克斯公国的国公克汉里特大公被毒杀了,并揭露出是海内斯的阴谋。
    失去了龙头后,联盟各个成员国原本脆弱的关系一下子被打破了,陷入了各自为政的混战局面,正当海内斯试图趁此机会吃掉这块肥肉之际,戈第洛克斯懦弱的继位者也有意从这个邻近强国中寻求庇护,完全无视父亲的血海深仇,原戈第洛克斯公国一位具有剑圣级实力的年轻将军,忽然发动了少壮派军官进行了一场军事革命,瞬间抢占了军权并控制了公国国都蒙托尔,而且打着为“大公复仇”的旗号,以剑圣阿斯彭亲传弟子和“法拉蒂斯帝国西南征略军司令”的身分为号召,迅速统一了联盟的大部分地区,其声势之大、锋芒之盛,一时无匹……
    德林克说到这里,我不禁插口道:“这位新近崛起的家伙叫什么名字?竟敢擅自打出帝国的番号?”
    “那个人首先揭露了克汉里特的儿子与海内斯合谋毒杀大公的阴谋,而且他是你很熟悉的人,你应该心中有数的!”德林克说着,将一封信函递给我。
    我打开看后,大笑道:“原来是我的好兄弟桑文呀!好小子,干得不赖!”
    信中简单说明了他在联盟跟随阿斯彭学剑、参军、起兵的经过,原来桑文到了联盟后因一个偶然的机缘见到了剑圣阿斯彭,并深受阿斯彭的赏识而被收为关门弟子,但阿斯彭却立下了奇怪的规矩:阿斯彭在生前,桑文不得入世,并割断与尘俗的一切关系——这也是多年来桑文音讯全无的原因。
    但阿斯彭在将桑文**成新一代的剑圣后就撒手人寰了,而桑文这时看中了公国最大的贵族布兰卡家的小女,为了取得与之相称的地位,桑文便借着阿斯彭在军队的人脉关系进入了军队,并在作战中迅速擢升,成为军中的少壮派领袖,这时,布兰卡家答应将女儿嫁给他,并以家族在公国乃至整个联盟中强大的势力和财力,作为桑文在军中进一步发展的坚实后盾。
    这次桑文紧紧抓住了联盟群龙无首的机会,发动兵变,并藉帝国的声势征服各地。
    我抬头望了德林克一眼道:“桑文想要向我讨一个帝国将官与军队司令的正式封衔呢,作为交换的礼物,帝国将兵不血刃地获得整个联盟疆土。却不知桑文何时起竟变得如此功利和会讨价还价了?”
    “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你明白的道理,桑文何尝不明白?只有以利益交换为前提,才能建立巩固的关系,这是桑文获取你信任的手段,而且,就算他本人并无所图,他后面的布兰卡家族也想获得相应的回报吧?那么,陛下意下如何?”
    我却反问道:“帝国目前是三卿主政,他们的意见呢?”
    “他们一致认为,桑文的条件可以接受。”
    我未置可否,却话锋一转问道:“我临行前,曾吩咐孟斐斯和帝国三卿可以因应时局便宜行事的,他们对东南之变可有应对之策?”
    “这是我下面要向陛下说明的事情。”德林克伸了个懒腰,接着向下说——孟斐斯在东南之变后,立即意识到这是帝国入主联盟的好机会,遂向帝国三卿提出了出兵东南的议案,很快就获得了三卿联席会议的通过,于是迪奇铁诺率领南部军团二十万大军南下。
    但在经过联盟与多提尔王国交界处向联盟挺进时,却遭到多提尔军与海内斯军从东南两路联合夹击,帝国兵败,向北收缩,屯兵于帝国边界处,一时难于南进。
    这时,史洛却在西部发动了以统一西方各国为主旨的“光辉圣战”,在众神教的全力支持下,尽起十万教廷军助战,加上史洛利用招募的信徒组成的新军,以合计近五十万大军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现在连西部最大的达达城也已在其绝对控制之下,相信统一西部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孟斐斯一时弄不清众神教与史洛的意图,为了保障帝国西部的安全,以防万一,便暂缓了南进之策,将部分兵力抽调到梅因斯特城,与西部军团一起,加强西部的防务。
    我听完后说道:“史洛、桑文,还真是会干出些让我吃惊的事来呀!”
    而心底却寻思道:史洛、桑文、凡代克均是一时之俊杰,在史洛和桑文未有举动之前,凡代克的锋芒将两者完全盖了下去,而现在,史洛和桑文又不约而同地以异军突起的姿态,将凡代克的光芒掩盖了。
    但不管怎么说,凡代克曾经为新帝国的建立立下过不朽的功勋,是新帝国的开国元勋之一,而且得他之助,我和冰兰才能最终结合在一起。
    知道凡代克在我的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史洛与桑文便纷纷以一份漂亮的成绩单作为与我的见面礼了……
    “你的幼年朋友还真不简单呀……”德林克以古怪的声音说道,“嗜杀的桑文在谢留里斯塔联被称为‘修罗剑圣’、以强大的暗黑魔法实力通过魔法师公会大魔导师身分认证的凡代克,在帝国也有‘暗黑大魔导师’之誉,而金衣枢教史洛则是圣城宙斯内鼎鼎有名的‘恶魔大枢教’……
    他们均是立于朝可为辅君治国之能臣、放于外可作开疆辟地之良将的百年不遇之天才呀,甚至具有为人君的素质,而这些不世出的英材却都是陛下的儿时玩伴,最终也将齐集于你麾下,阿历,你这种幸运还真是令人妒忌呀!”
    “伯爵的话充满反讽的意味呢!你是担心他们有不利于我的企图吗?放心吧,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对他们的心性还是比较清楚的……”我立即把握到吸血鬼少女话中的深意,遂笑着说道。
    “不,我只是认为一切太巧合了!太过巧合反而让人更难于释怀,好像是特意安排似的,仿佛一切都在某人的掌控之下——你是台上依照剧本演出的主角,而导演却隐身幕后的暗角里操控着所有的人物和布景……”德林克的声音像无质的幽灵般,飘入我的耳际,带着丝丝的寒意渗入我的身体。
    我怔怔注视着德林克忽然变得阴暗不定的脸,良久,才轻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有所谓的设定和导演的话,那就是命运了……所谓的命运,无所凭依,连创世神都不了解的东西呀,何必兀自操心?”
    “我只是异想天开罢了,陛下不用放在心上……”德林克似乎也为自己无端的思虑觉得有点好笑,“作为活在黑暗世界的人,思想难免比较灰暗的……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时代的飓风已经刮起,而且比你预想中来得还要急和猛——面对目前南大陆的局势,你将采取什么应对之策?”
    我以斩钉截铁的声音当机立断地说道:“传朕四道手谕:一、法拉蒂斯帝国正式对多提尔王国宣战!诏令薇薇安王妃为主帅,修。贝尔蒙、阿泽利奥为左右副帅,约瑟夫、盖伦化度、甘多夫、达斯汀、李斯特诸将随行,率领五十万帝国兵马立即南下,南下后分兵两路:一路由薇薇安、修。贝尔蒙率领,与帝国南部军团会合后进攻多提尔王国,并以薇薇安的多提尔王国公主和唯一合法继承人的身分为号召,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多提尔王国全境!攻略过程中的军务由修。贝尔蒙负责,政务由薇薇安负责!
    另一路由阿泽利奥率领,与东部军团会合后,配合桑文迅速统一谢留里斯塔联盟!
    二、北方防务方面,以左拉奇为主帅,德林克。安布罗斯、水若星、卡斯塔、加莎琉璃、黛旖丝。伊莎贝儿等诸将暂归左拉奇统率,率领余下的部分帝国常规军与‘银缨’骑士团、‘七色彩虹’中的四部——‘黄龙之耳’、‘青色流光’、‘蓝色星云’和‘橙色天火’,负责镇守君士卡丁堡并商定进攻鹰鹫国的攻略,务必在本月底前进驻巴格隆达,兵压鹰鹫国!
    三、赐封桑文为法拉蒂斯大将军、帝国西南征略军总司令,另赐封布兰卡家主西萨。布兰卡为辅国公,并寄语桑文:体你心如朕心,知你意如朕意,朕期待你在法拉蒂斯帝国统一大业中的卓越表现!
    四、奉众神教为法拉蒂斯帝国国教,赐封众神教宗艾莎芙倪雅。圣贝西亚为护国教宗,赐封史洛为帝国大将军、帝国征西军总司令,寄语圣贝法亚:国教合统,同源并道,莫背初衷!寄语史洛: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莫负十二载兄弟情!”
    话声一落,德林克已一口气拟好了四道诏书,我在上面加盖了玺印,德林克收好后说道:“阿历,你这四道诏令,将在南圣伦燃点起四把熊熊烈火呀!如今南大陆刮起的飓风正好助其火势!你那种雷厉风行的决心和干纲独断的手段,有时还真是令人忍不住战悚呀!”
    我以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德林克说道:“伯爵小姐,你似乎意犹未尽,还有什么令人震撼的消息呢?”
    “嗯,让你猜到了……”德林克呷了一口茶,才悠然说道,“你知道雅伦诗与沙夜出现在蛮族的原因吗?她们都是为了大航海图而来的!”
    “大航海图——这份将影响圣伦大陆未来格局的东西,竟会落在蛮族手中!?”我惊讶地说道。
    德林克点头道:“根据我族与罗白两方印证的消息,可以确定,大航海图目前正在鹰鹫王手中!
    雅伦诗与沙夜都想从鹰鹫王手上取得大航海图,提出许多交换条件,但鹰鹫王一直犹豫不决。因为目前鹰鹫国正与帝国交恶,鹰鹫王最急切需要的援军与物资,北国一时都无法提供——是将航海图作为向北国换取友谊的礼物、成为出卖整个南陆的人呢,还是留作与帝国谈判、换取国家安全的筹划码呢?
    鹰鹫王无疑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帝国的威胁近在眼前,而北国的援助与支持却远在天边,要等到未来北国入主南陆、分蛮族一杯羹那一天,恐怕鹰鹫国已经在帝国的铁骑下烟消云散了……”
    德林克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雅伦诗与沙夜表面上都是为大航海图而来,但内里另有原因,不然的话,又何需两位珈蓝神殿的大祭司同时为北国说项,而且各自为政?”
    “还有什么内情?”我追问道。
    德林克下面说出的话让我更为震惊:“这牵涉到目前特兰奇斯帝国的政局以及北国与神殿的恩怨……
    大约是一个多月前,特兰奇斯帝国三王子克利斯凡发动了政变,原帝国皇帝格维洛夫大帝遭软禁、四王子涅尔科沁伏诛,继而克利斯凡一举肃清全国所有反对势力,加冕称帝,同一天,格维洛夫在禁宛内病逝。
    接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克利斯凡竟与神殿交恶,在一次克利斯凡与圣女密谈并产生了激烈争执后的第二天,圣女被神殿值夜祭司发现暴毙于寝宫内,之后,克利斯凡以神殿的圣子自居,称‘代天行旨,政教我齐’,将原拥护圣女派系的祭司或诛杀或监禁或流放……
    据闻雅伦诗在南大陆的任务已经结束,而她现在滞留在鹰鹫国颇有借故避险之嫌,而沙夜才是奉克利斯凡之旨夺取航海图的人……”
    说到这里,德林克抬起头来用幽幽的目光看我,然后直接下了一个让我霍然动容的结论:“我认为现在雅伦诗去留不定的情况,正代表她的犹豫和不安,她站在抉择的边缘上寻找答案,或者说,她在等待一个让自己坚定决心走出命运交叉点的理由——她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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