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

  她和他，犹如冰与火，每次相逢，都是最惨烈的碰撞。只留下累累的伤痕。
  自己该何去何从？作为一个被俘的战败者，他曾认为这应该由若伊决定，但是显然。若伊用等待的方式，把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他。
  阳光在一天的凝视中西斜，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映出冷红的光影，勾勒出深刻的轮廓。
  若伊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莱昂站在窗前，背映晚霞，身形笔直，容颜冷峻，犹如夕阳映照下的大理石雕塑，有一种凝重的悲情美感。
  觉察到有人进来，莱昂回头，注视着若伊：“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神情淡然，不见丝毫意外之色，因为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抱歉，让你久等了。”若伊来到落地窗前，和莱昂并肩而立。看着夕阳坠入大海。
  一阵沉默，竟是出奇的静谧，在这曾经势不两立、敌对交锋的两人间。
  许久，莱昂打破沉默，“你准备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你准备一直呆在这里？”若伊扬眉反问。这座高塔的守卫并不严，莱昂的伤势已经恢复。即使没有烈焰剑，以他的身手，想要越狱也不难。
  “为什么不杀了我，以绝后患？”莱昂凝视着若伊的眼睛，仿佛想洞穿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若伊避开他的目光，把手倚靠在雕饰精美的窗栏上，以一种别样的轻快语调说：“你曾经囚禁过我，现在轮到我囚禁你了，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莱昂怔了一下，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含义时，心中死寂的灰烬中蓦然腾起了希望和喜悦的火焰。
  他无法抑制住激荡的心情，一把握住了若伊的手腕，她没有挣脱，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若伊！”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交织着激动和喜悦。她终于明白他的心了吗？她终于愿意原谅他了吗？
  若伊回眸，霞光映红的脸上有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真心微笑，犹如春风拂过万年冰冻的雪原，又似乌云密布的云层透过的一线阳光。莱昂只觉头脑轰然一响，什么皇图霸业，千秋功绩，成王败寇，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回眸一笑中烟消云散。
  “你是否愿意留下，和我共织这万里江山的锦绣画卷？”女孩甜美清越的声音里透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这令莱昂注视她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复杂别样的心绪。
  她是真正的王者，虽然看起来那么纤细美丽，柔弱得似乎能将她握在手中，然而经历惨痛教训的莱昂明白，没有人能够将她握在手中，爱她，就追随于她。
  握着她纤柔的小手，他缓缓地屈膝，半跪在她的面前，以一种虔诚心情轻吻过她的手背，庄重回答，“我很荣幸，我的女王陛下。”
  若伊的表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内心却充溢着喜悦。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处置莱昂，“遵从你的本心”，渡风的这句话为她迷茫的心点亮了一盏明灯。
  抛开层层恩怨，她发现自己其实早已被莱昂打动，假扮成艾薇在他身边倍受呵护的点点滴滴，恶魔谷他的舍身相救，帝京之战中他被精灵王控制意识后仍不愿杀她，他眼角的那滴血泪，至今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令她灵魂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她也屈身，淡蓝丝缎长裙如流水般倾洒在大理石地上，眼眸和他平视，“我曾经恨过你，但现在，我不得不对你说一声，谢谢。”
  他颤抖的手指轻掩上了她柔嫩的嘴唇，“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言谢。”他凝声低语，“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若伊，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吗？”
  在他深情地凝视下，若伊娇羞地低下了头，像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张开双臂紧紧拥住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吻犹如火星，点燃了干草的荒原。撇开层层顾虑，剥去重重伪装。若伊终于发现，她的内心也是在渴望莱昂的。他与她的其他男人都不同，他是最炙热最疯狂的火焰，灼烧她的灵魂，点燃她的激情，让她情愿与他一起燃烧，毁灭。化成灰烬。
  她情不自禁地回吻，这引起他更加激烈的反应。忘情的热吻中，不知何时。两人的衣衫已然凌乱，若伊仰躺在散落一地的衣裙中，修长光裸的双腿屈成动人心魄的完美角度。莱昂跪坐在她身前，衣衫敞开，露出健美结实的胸肌。
  她感到自己像条干涸的鱼儿，在燃烧的欲火中无法呼吸，迫切地需要他的滋润。他的身子如山般压了下来，眼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剪影，燃烧着一样的渴望。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暮色轻纱将两人温柔掩映。爱恨纠缠多年，他们终于融合，终于得到了救赎……
  回到寝宫。浸泡在温泉浴池里，过了许久，若伊狂乱的心才平静下来。和莱昂的一场欢爱犹如狂风暴雨，令她浑身娇弱无力，然而回味起来。内心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悸动。
  一双温润的大手按上了她光洁的肩头，不用回头，便知道是渡风。她沉醉的心猛然清醒，生出些许不安，渡风会不会不高兴？
  “莱昂向你臣服了吗？”渡风问道。
  若伊点头，“渡风。我和莱昂……”她欲言又止，脸上泛起了红晕。
  “不必向我解释。”渡风的声音温和淡雅，没有丝毫不悦，“莱昂很优秀，也很爱你，你被他打动，也是人之常情。”
  原来渡风已经知道，若伊的脸迅速烧了起来，犹如偷吃腥的猫被人发现。
  耳边传来渡风温和的笑声，他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注视着她娇羞动人的容颜，“若伊，你知道吗？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爱你的男人都不愿意放手，但又无法独占，所以只有选择共享。”
  望着渡风明净坦诚的眸子，若伊再一次被打动了，她感到自己是何等的幸运，能拥有如此宽容的爱情。
  “渡风。”她动情地说，“如果我只能选择一个伴侣，那定会是你。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是个贪心的人，想拥有很多很多的爱。不愿被世俗道德所缚，不愿有所取舍，不愿压抑感情，只想顺着感觉，被爱，爱人。虽然我的爱情不是唯一，但都是用心真诚的。”
  “我明白。”他低头温柔地吻过她的额头，“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可以接受一切。”
  第二日的朝会上，若伊签署了对莱昂的赦免令。意料之中，赦免莱昂遭到了众多大臣的反对，凯雷忧心仲仲地进言：“莱昂此人非同小可，若是不斩草除根，怕是会后患无穷。”
  “他已经臣服于我，并且答应为我做事。”若伊自信满满地回答。
  “对于这样一个野心勃勃、能力非凡的人，有什么能够保证他的忠心呢？”凯雷尖锐地反问。
  “有。”若伊从王座上挺直了腰身，明亮的目光扫视殿前大臣，以一种王者的气势说：“我决定迎娶他做我的第四王夫。”
  一言惊天，震住了全场。大臣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女王要莱昂做王夫，而且是第四王夫？
  “陛下是决定结婚了吗？”凯雷小心翼翼地确认，眼角余光扫过侍立在一旁的渡风和歌舒特。
  “是的。”若伊清晰的声音响彻全场，“我将迎娶四位王夫，和我共同治理国家，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王国会更加和平稳定，繁荣昌盛。”
  大臣们算是反应过来了，女王陛下要娶四个王夫。按照安德洛亚的传统，国王只能有一个王后，但没有规定，女王只能有一个王夫。就算有这个规定，所有人也都相信，在这个大胆革新、蔑视世俗的新女王面前，一切规定都是能够更改的。
  宫廷主管战战兢兢地询问：“请问陛下，除了莱昂大人，另外三位王夫人选是……”
  “我的第一王夫是渡风。”若伊说着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身侧的渡风，渡风微微躬身，回以她同样温柔的眼神。
  “歌舒特将是我的第三王夫。”若伊将目光投向站在右手边的歌舒特，他欠身致礼，深情回望。昨晚，他和若伊有一个长谈，对这个决定，他早已知道。
  “第二王夫……”
  见若伊顿了一下，凯雷和斐迪南的心都不觉狂跳了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难道是自己？
  “是奥略宁。”女王的眼底泛过忧伤，“虽然他现在不在我身边，但第二王夫的位置，我将为他保留。”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与狼共舞
  女王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安德洛亚，一个女人四个丈夫，确实是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但放在以武力征服安德洛亚的女王陛下身上，也就没有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了。若伊也不打算掩饰什么，她堂堂正正地结婚，迎进四位王夫，和他们共同治理国家。
  取代前朝女王后，若伊没有再次举行加冕仪式，因此这场婚礼的意义非同寻常。这是她登基以来第一次盛大庆典，全国大大小小的诸侯都将前来参加婚礼，进宫朝贺，表明归顺和忠诚。换句话说，这是诸侯们衡量女王实力，也是女王考察各方诸侯忠诚度的绝好机会。
  经过两个多月紧锣密鼓的准备，婚礼定于初夏的一天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新郎新娘各自准备，若伊在最后一次试过婚纱后，邀请哥哥凯雷共进晚餐。
  “驿宫里挤满了人，内务部正在为安排住宿发愁。四境的贵族都来了，据说当年戴克登基时都没这么热闹。”
  凯雷一边用餐，一边说着最近发生的逸事。若伊坐在餐桌的另一头，不时被他的话逗笑，晚餐的气氛轻松而又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