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华都之情深似海

60 同类


帝国67年春,霍令琦与赵之婉顺利完婚。
    他们在华京最有名的大教堂里,聆听神父的教诲,彼此交换婚戒,许下一生的爱情誓约。
    在那神圣的时刻,赵之婉情不自禁地落了泪,而一同落泪的,还有她的二姐赵之晴。
    这女子本是个硬脾气,如今却也触景生情,感概良多。
    当年那个小小的乖女孩儿,竟就这样嫁了出去!
    婚礼后,霍大少便带着他的小小新娘奔赴霍公馆,在霍家那空阔的庭院里,继续举办盛大的庆祝宴会,场面一时热闹之极。
    霍大少成婚,到场的宾客自然不少。
    赵家夫妇也站在入口处,喜滋滋地拿出主人的架势,满面红光地招呼着客人:
    这桩婚事意外地过程顺畅。
    赵家那顽固的偏见,在身份非凡的霍令琦面前,非但毫无招架之力,简直连出场的机会也没有。而赵家夫妇也没料到,平时闷不吭声的乖巧小女儿,竟能攀上霍家这样的夫家,还做了霍家的长孙媳妇!
    他们不过稍稍震惊一下,就被那急速上涌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霍令琦刚一上门拜访,他们就立即同意了这门婚事。
    待赵之晴从外地回来时,木已成舟,赵家已将小女儿的喜讯公诸于世,弄得人人皆知。到这种地步,就算赵之婉要悔婚,顾着淑女的脸面,也不可能说出口了。
    而让赵之晴疑惑的是,赵之婉突然态度转变,坚定地要与霍令琦结婚,压根就没有要悔婚的意思。
    这一晚的月色格外皎洁,仿佛预示着这对新婚夫妇的美好未来。
    霍公馆近来很少举办这样大型的宴会,霍总理身体欠佳,霍家的少爷小姐们又都已长大成人,各自都有许多事务要忙碌。
    程咏薇挽着自家弟弟的手臂进了霍公馆,一走进去,便感到了那股非同寻常的氛围:
    灯光暧昧地映照出人们谈天的身影与面孔。
    国家乐队正演奏着一支缠绵悱恻的温柔恋曲,到处都洋溢着来自鲜花的香气,系在草木间的柔软绸带随风飘荡,这底下的一片天地,并没有程咏薇所想象的张扬华丽,但却温馨宜人,让来宾的心情格外轻松自在。
    而一抬头,就可窥见一轮温柔皎月,与那漫天的星辰相映成辉。那灿烂的星光,仿佛也带了怜惜般的,将那一点光辉尽情挥洒,落在那一对新婚的男女身上。
    而这场宴会的主角,高傲的霍大少正面带柔情,揽着美丽的小妻子在怀中,在庭院的中央率先翩翩起舞了。
    其他的宾客也多是成双成对,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心醉的爱情气息。
    “多么罗曼蒂克的夜啊……”
    程咏薇在程嘉树耳旁叹息,她似乎也被这儿的浓情蜜意感染了情绪。
    程嘉树如今志愿已定,马上就将参加华京一所高校的特招,索性搬回了程公馆来住。
    这临考生浑身无一丝紧张,不仅有心情来陪姐姐参加这宴会,还能笑嘻嘻地开玩笑:“程小姐何必要在这里顾影自怜,你这恋爱人士,还需要去羡慕旁人么?”
    他眸光一动,就瞥见了某个温润文雅的青年,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不由露出戏谑的笑容来:“姐,快快收起怨妇面容。你的令昕,可是来接你了。”
    “什么怨妇,什么我的他的,你这混小子!”程咏薇自然也看到了霍令昕的身影,被程嘉树这么一调侃,面色有些发窘,恼怒地捶了程嘉树一下,“再开这种玩笑,我可是要生气了。”
    姐弟俩吵闹了一会,霍令昕走上前来,微微笑着旁观了这对手足的亲密互动,这才与程嘉树进行了绅士式的交接仪式:
    这男人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来,待程咏薇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上,这才轻轻一牵,将倚在少年臂弯里的女子,温柔地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在这个旖旎的晚上,霍令昕与程咏薇的相依相伴,也为一些人所悄悄关注。
    不乏好事者暗自猜测,如今霍大少已顺利成婚,接下来要轮到的结婚人,不是霍二小姐,便是霍三少了罢。
    霍令昕甚至带着自己的女友,去见了霍总理与霍夫人。
    程咏薇事先并不知霍令昕有这样的打算,头一回面见“公婆”,自然是有些紧张的。所幸有霍令昕在身边,再加上霍灵音的援助,她的心很快又镇静下来,言行间很显出落落大方,总算给霍氏夫妇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而霍灵音,也在这时正式向他们表明了态度:和霍大少的待遇不同,她这次是真心真意地支持他们两个的。
    恋爱或许还能称为两个人的事,但结婚却需要众多亲友的认可。霍灵音在今晚抛出的这一根橄榄枝,实在让程咏薇心里很是快活。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深深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这段时间里,她甚至一直在默默积累勇气,想要在不久的将来,向霍令昕坦白自己的秘密。
    因为,在她所预想的幸福婚姻里,是不能存在欺骗与伪装的。
    翌日,《华京时报》首先刊登出了霍大少的结婚相片:
    器宇轩昂的英俊男人,与身形纤细的娇美淑女并肩而立,笑容得体。
    这对新人所身着的华服据说极其昂贵,新娘那娇小的面庞为明丽的装饰所包围,衬托出一种楚楚动人的美。
    在这桢独家照片之下,也附了一篇相关报道。
    作者仿佛手握诸多新闻来源,竟将霍大少与其妻子的故事娓娓道来,笔触简练唯美,将那几处不为人知的波折描述地动人心魄。
    而这位作者写罢故事,却无停笔之意,又在结尾作了一番旁观者的感叹,不痛不痒地赞扬了这桩天作之合,最后在结尾处笔锋一转,寥寥几笔,就将赵之婉与霍令琦两人的巨大差异点出,字句里更包含了对赵之婉命运的担忧——
    在祝福的同时,鄙人大约要对霍大少,以及所有陷入恋爱的人,作一个告诫:
    在爱情里,若对方把你作为他整个的世界,这固然很危险,但也很宝贵!
    青年人,请尽力善待你们的爱罢!
    一石惊起千层浪。
    这篇报道一发表,立时有许多人,尤其是年轻人被吸引住,大叹其笔力独特,柔中带刚,含意隽永,让人看之便生出几多思考。
    这笔名为野草君的报道撰写者,仿佛是个报界新人,从来未曾听说过他的名号。也不知《华京时报》的主编是从哪里挖掘到的人,头次在纸媒上亮相,就敢于作这样犀利的发言。
    而霍大少此时新婚燕尔,心情正佳,对这件事也就没放在心上,如此一来,这野草君的名气反而更大了。
    在文学系的教授办公室里,霍青羡也在看这份报纸。
    他当然知道这野草君究竟是何许人也。
    白琳琅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时,他的目光正轻轻滑过“野草君”三字,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
    “霍十四,我有事情要问你!”
    白琳琅难得情绪激动,一进门就直奔霍青羡而来,将手里的报纸“啪”地扔在了他面前:“帮我查查,这个野草君到底是什么人!”
    霍青羡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动声色地想收起手下的报纸,动作却快不过白琳琅,她立即就看到了那硕大的《华京时报》四个字。
    这漂亮女子登时冷笑一声:“霍十四,原来,连你也在帮他瞒我。”
    霍青羡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变身玉面罗刹,让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琳琅,你先别激动,别激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连连摆手,表示无辜:“你也知道,邱老大的吩咐,我这下属是不能拒绝的。况且,老大与那野草君之间,真正是毫无干系的。”
    “哦?”白琳琅眯眼看他,“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服我相信你?”
    霍青羡理所当然地答道:“你大概没见过野草君本人罢,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眼光又毒,心思又重的,依照邱老大的口味,就是真的要对谁动心,也绝不可能是她呀。”
    白琳琅不信道:“你可别诳我!”
    她略一挑眉,那修长的手,就随意地点在了那篇报道的版面之上,“这样老道的笔力,怎会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
    “这还不由你不信。”霍青羡笑道,“这女孩名叫谢樱草,如今在燕华的文学院读书,你大可以亲自去验证一下。”
    大四学年伊始,程咏薇与李碧微在戏剧社再遇,便惹出了一点儿风波。
    在燕华的学生礼堂里,一场爱情戏刚演完,那引人注目的首排位子上,又上演了另一幕现实戏目。
    秀美少女正拉着程咏薇的衣袖,语声有些尖刻:“咏薇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这一句话,就引起了许多观众的注意。
    程咏薇轻轻动作,将衣袖从少女手中解脱,心里在想着,她到底要如何与这少女和平分手。
    对李碧微的友情,程咏薇已不会再回头挽救,她对这少女已谈不上生气,只是倍觉疲惫。
    李碧微看似文雅,却真正麻烦,为了她的各种事务,程咏薇几乎拜托过学校的所有好友,弄到最后,欠了一把人情债。
    她本以为,这少女不过是一时离家,无法适应校园生活。但如今也已过去快一年了,这少女还是这样依赖她,这样下去,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她从未想过要与这女孩子等价交换,友情又如何能估价?但她真心为了这女孩子着想,觉得她这样纵容下去,只会害了李碧微。
    于是,她说道:“李碧微,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个独立的女孩子,而不是像菟丝花一样,靠旁人支撑才能存活。”
    “这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纵着你,让你忘记去履行应有的义务。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了。”
    李碧微呆住,她以为那日的事,程咏薇不过是一时气愤,过些时日总会心软。
    程咏薇立即猜到了这少女的想法,悠悠说道:“碧微,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很好,纵然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也不会与你计较?”
    李碧微不知此话何意,但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程咏薇沉默无语,半晌后,才淡淡笑了一声。而那笑声里的嘲讽,压得太隐蔽,李碧微自然是听不出来的。
    “碧微,坦白说,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
    程咏薇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依旧是一贯的温吞模样,话语却越见无情,“过去,我的确帮了你一些事,但那是念在你我的友谊情分上。而你一旦伤害到我的心,无论是否故意,我都不可能忘却。”
    “咏薇姐,我知道上回是我过分了,可是我真的是无心的……”
    李碧微不知她这是何意,攥住手中的手帕,边擦眼泪边继续小声哭泣,用眼泪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程咏薇却没有如从前那样,过来抚她的脸,给予她任何体贴的安慰。
    女子面上无动于衷,淡淡说道:“许多事,光靠哭泣是没用的,你该学会坚强了。”
    “咏薇姐……”李碧微愣了一愣,尔后便哭得更加厉害,简直要抽噎起来。
    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在场的学生都不由投过些同情、怜惜的目光,看向程咏薇的,则是不赞同和责问。但程咏薇并不因此动容。
    “也只有弱者,才会用这种法子来博取同情。”
    程咏薇环顾四周,见礼堂里人人都有意无意在关注她们这边,一点也不受影响,说话声反而提高了些,好让那些好奇的人都听个清楚:
    “这地方肯怜香惜玉的,大有人在,不自信的人,尤其是男人,正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去依附,只有这样,才能格外显示出他的伟大。可惜,我一点也不需要你的陪衬。”
    她面容沉稳,浑身气势凛然不可侵犯,傲气十足地说道:“你若觉得我欺侮了你,尽管向人去说罢,但有些事,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她的语声不大,但其中蕴藏的力量,却使得这宣言几乎响彻整个礼堂:
    “我从不打算对这时代妥协,去做什么温顺淑女。有人甘于住在这外表华美的牢笼,被各种规矩束缚,我却不愿!我愿我能独立自主,无论学业、工作还是婚姻,我都要自己来决定!”
    “碧微,你或许觉得我太偏激,我却觉得是你太过胆怯,才要这样来依附别人!”
    四周隐隐传来一阵哗然。
    燕华是思想开放之地,但如程咏薇这般,敢于当众宣扬女性独立论点的,毕竟还是少数。更毋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教训一个后辈,何况这后辈还是一位娇滴滴的艺术系少女。
    程咏薇却不管这些,她将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只觉神清气爽,一吐胸中郁闷。
    程咏薇的确是这样的人:她若不再喜欢一个人,便连装模作样也懒得去做,连半分心思也不愿去花费。
    结束了这场畅快淋漓的个人演讲,程咏薇目的达到,便预备动身离场,今天她还要去赴一场约会,实在没空再与李碧微多作纠缠。
    她临走前不意回头,却看到人群里那一个熟悉的面容。谢樱草仍旧抱书在怀,那双如墨的眼眸,含了一点古怪笑意,正定定地凝视着她。
    程咏薇不由与她一个对视,朝这少女含笑示意。
    不知是否她近来受了国安局的影响,习惯疑神疑鬼,对人多作联想——
    她总觉得,谢樱草这满身的隔世气息,于她有一种熟悉感,仿佛同类一般,让她下意识地,就对这少女加诸了过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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