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未央

第49章


虽然曲解了些意思,但卫子夫也不想让他明白的太清楚。
  “娘娘,你们不能进去!……”
  守门的宫婢见卫子夫来势汹汹,想着李熹茗曾嘱托过,如果是卫夫人来此,一定不能让她进来。两个宫婢展开双臂挡住了殿门口的去路。
  卫子夫冷笑道:“这般如此阻止,看来真的有问题。”
  卫青转了转手腕,扭了扭脖子,笑对卫子夫:“姐姐,这次的祸若闯大了,可一定记得别让皇上降罪于我。”
  话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去,握紧拳头弯起手臂,大力的抡过去,一人一下,正中了两个宫婢的肚腩。卫青对女人算是手下留情,但那突来的巨疼让两个宫婢在地上趴打滚,更无力气阻拦她们。
  卫子夫趁这个间隙闯了进去,想着楚服说的北,探身看去,有一间极为隐蔽的小屋子,她拉着卫青急忙跑过去,心里念着,沐婉一定要没事。
  沐婉的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整个身体的力量依附在绑在手腕的麻绳上。然而周围的嬷嬷仍然在毫不客气的拿着皮鞭抽打。还有那两个冷眼旁观的女人。
  “姐姐,这人都成这样了,怕她是真的不知道吧。”每抽一下,李烟瑾都闭眼不敢看,事情做到这一步虽然或多或少有些伤天害理,但从没想过让她死于非命,毕竟这一切也都只是为了救出林又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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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心报复(一)
  李熹茗也失了很多耐性,她一瞬间觉得这个姑娘还是难能可贵且先不说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可以为了维护卫子夫到这种地步,也是很难得的忠诚。
  欣赏和厌恶是并存的。沐婉对卫子夫越是忠诚,她越是觉得嫉妒。阴冷的眼神没有丝毫怜惜:“是不是还没有尝尽苦口,觉得被打也无所谓是吗?”
  沐婉没有应声,透过垂下的发丝间隙,直勾勾的盯着李熹茗,仍是不屈的眼神。
  “疼,你不怕。死,看来你也不怕。那么,不生不死的感觉会不会怕呢?”
  李烟瑾搓着冰凉的双手,狐疑的看向李熹茗。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嬷嬷们就拿出一个细长的钳子。
  “这女人最重要的,不过就是清白,你对卫子夫那么忠,却也未必能保的了自己。”
  沐婉硬扯着脸皮,冷笑两声。对宫人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早已经见怪不怪。赤红的铁钳,逼近有种惊悚的热度。这是给处罚有淫欲之罪的宫人,烫焦下体,日后便不能和男人有所交这些嬷嬷想来是常常做这些私刑,没有畏惧感和任何可怜她的表情,却更仿佛在享受给别人处刑的快感。左瞧右瞧手里抓着的刑具,其中一个准备撩开沐婉的衣裙,却被李烟瑾拦下。
  “你疯了!”她抓住了嬷嬷的手,始终做不到冷眼相看:“姐姐,这事儿未免太过了。”
  李熹茗深吸口气,轻轻啃咬着自己手指,思量着对策。这个时候,她有种难以咽下的怨气,但也在考虑,若她死都不肯说,落得这个下场,卫子夫那边真的好交代么。
  “哐当——”
  门被卫青一脚踹散开,呼进的风吹灭了屋子里的蜡烛,阳光也破门而入。李熹茗挡了挡袖子,眯眼分辨来人。
  “婉儿!”卫子夫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触目惊心的景象,她跌跌撞撞的跑进沐婉身边,推开立在周围呆滞的嬷嬷和李烟瑾。
  手想要靠近触摸她,又停在空中。满身的血痕,一直延伸的脸颊处,鲜血还在盘腿而下,卫子夫不知这双手应该抚摸她哪里,才能缓解她的痛楚。
  听见了卫子夫的呼声,沐婉颤抖的抬起头,撑开视力模糊的眼睛,终于看清是那一副熟悉的脸,嘴角勾出一笑,带些哭腔:“娘娘……”
  她还是来了,她终于来了千万般的话,沐婉梗在喉咙处说不出,凝视着卫子夫流下了泪。
  见她还能说话,卫子夫心里的石头也碎了大半,她缓缓拥住沐婉的头:“放心……没事了。”
  卫青本以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原来姐姐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此等娇弱的女子,竟被如此对待,他怒目看向拿着钳子的嬷嬷,立刻认出了那是刑具。
  “你们这帮贱妇竟然这样残忍,这么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是不是人!”老嬷嬷见是皇上身边当差的卫青,才发觉害怕,颤颤巍巍想要撤,被卫青一把揪住衣领,朝她们脸上狠狠揍了几拳。
  “姐姐……”李烟瑾看着闯进来的两人,担心的躲到李熹茗的身后。见她不说话,脸色更是不好,便又不好多问。
  卫青扯掉了绑在沐婉手腕的麻绳,勾过她的腰打横抱起:“姐姐,先回去给她治伤罢。”
  卫子夫点点头,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沐婉重要。泛起了些湿润的眼睛,斜眼瞪向李熹茗:“李熹茗,你会为此事付出代价的!”
  眸子里的笃定和恨意,让李熹茗有点站不住脚。两人走后,只剩她和李烟瑾呆滞而立。
  把沐婉送回了昭阳殿,丁香也帮忙把沐婉身上的脏衣物换下,脱下外衣的那一刻,她惊吓而哭,本应该细腻白皙的皮肤,却多了无数道鞭打的血痕,手臂腰身到双腿,没有一处幸免。
  “沐婉姑姑……”丁香抑制住哭声,咬牙替她小心的剥下黏在皮肤伤口处的衣服。
  “啊……”撕脱的剧烈疼痛让沐婉牙缝中溢出呻吟声。丁香不敢在继续,回头忘了一眼卫子夫。
  “婉儿,你忍着点,官医一会就来给你上药了……”她握住沐婉冰凉的双手,轻轻帮她呵着气。
  官医来的时候,卫子夫让卫青回去了定建宫,这边都安排妥当后,会亲自向皇上说此事。官医诊脉了许久,因沐婉是女儿之身,他不能细细看伤口,观察了手臂的伤势,捋着胡须摇头了好一阵子。
  提起毛笔,一番下来,写了一个长长的药方:“这姑娘虽是皮肉之伤,但伤势却很严重,若不好好调理,身体上的肌肤会容易溃烂。老臣开的这些个外敷的草药,一定要每天给她敷用,一旦感染,可就很难复原了。”
  丁香接过,重重点头:“请问沐婉姑姑什么时候能好呢?”
  “好转快的话,一个多月吧,但想要不留疤痕,可能很难办到了……”
  一个姑娘家,身体上的有如此密密麻麻的疤痕,将来如何寻得个好夫君。只怕,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面对罢。
  卫子夫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劳烦大人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的伤,本宫一定要让你治好,日后不必去太医殿打理琐事,只管负责沐婉的药,本宫不会亏待你的!““诺——”
  丁香从太医殿领来了草药,和几个宫婢帮着给沐婉敷上,缠上纱布。沐婉因连续几天都没吃没喝,又被吊在寒冷的屋子里,风寒加上五行不调,昏睡了好几天。
  卫子夫几乎一直都是守在她的身边。丁香和宫婢们都轮流伺候着,几番劝着,卫子夫才回屋小憩了一会。
  沐婉清醒的时候是午时,卫子夫正斜靠在椅榻上迎着阳光眯瞌着眼,丁香便来报,说是沐婉已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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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心报复(二)
  沐婉仍是不能起床,怕碰着伤口僵直了身子躺在榻上,宫婢正为她喝着汤药,见卫子夫进门,想撑起身子,被卫子夫按下“你且先喝药。”
  沐婉微微点头,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张嘴喝下汤勺里的汤药。一勺一勺喂下去,药碗已经见底,由于药味苦涩,她眉头紧皱,还呛着了几口,卫子夫心疼的给她拍拍背,不想又碰到了背后的伤口,呛的愈发厉害。
  药总归是喝完了,卫子夫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边,轻轻扶她躺进被褥中。
  沐婉已经清醒,她觉得有些该问的现在也要问清楚了。抚了抚沐婉消瘦的脸颊,她叹口气:“婉儿,你是怎么被她们抓到的?”
  沐婉吞了吞口水,忍着嗓子的疼痛,声音带些沙哑的说道:“那天黄昏的时候,奴婢去了趟花房,领了些盆栽后便想从小路回昭阳殿,半路上被人打昏了,等奴婢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个黑屋子里,那两个嬷嬷是掖庭浣衣房的,奴婢认得。”
  “然后呢?有问你什么吗?”
  沐婉肯定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她们跟奴婢说的最多的一句话……问娘娘和襄王的事情……”
  既是如此……这也是卫子夫猜中的事情,看沐婉为难的神情,卫子夫觉得因自己而连累她,实感难过她和卫青闯进门的时候,嬷嬷们正准备用刑具,看来沐婉是之前怎么拷问都没有说出来。
  事情的由头一定是小玉。刘舜说过,小玉是知道她们之间关系较为亲密的,只怪她没有将此事封的彻彻底底,才会让李熹茗有机可趁。
  “婉儿,有些事儿,的确是我没有跟你说仔细……”
  卫子夫向沐婉细细的说明了这事情的始末,从掖庭开始,刘舜,小玉,常山送嫁,十日之约,偷取地图,利用刘舜,羌笛之声。故事很短,但卫子夫觉得叙述了很久,久到连有些细节都忘记,忘记了初衷和结尾。
  “你现在可会怪我,始终没有对你说真话,这次还牵连你?”
  卫子夫才发现,自己瞒着沐婉的也很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沐婉是信任,只是有些不信任自己罢了所有的心事压在心底都是常事,说出来反而没有安全感。
  冰凉的手瑾手掌有些温度,反握住卫子夫,莞尔一笑,一字一顿道:“我很开心,因为娘娘现在还是把所有都告诉了我,说明,还是信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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