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高干）

她非但没能借着相思的名义衣带渐宽，反而在她既能吃又能睡的综合作用下出现了发胖的征兆。
  
  自从写完上一个文，她已经很久没有开新文了。作为一个曾加入日更一万行列的码字机，职业精神驱使着她吃个饭再补个觉感觉不那么恶心了就起来写新文的大纲，虽然她刚刚才起来吃过饭。
  
  她打电话叫了一个鱼香肉丝盖浇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觉得一阵莫名的恶心。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打电话把这种突如其来的恶心告诉高雅。高雅只让她等着，半个小时之后，她以为在Z市的高雅已经带着她飞驰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程澈才知道高雅因为受到她三叔的波及，虽然没有正式被停职，可安书记已经暂停了高雅手头所有的工作。高雅觉得与其忐忑不安的等着被双|规，倒不如出来转转，就直接来Q市找她了。
  
  路过老城区的时候，高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旧民居，看似无意说，“听内|幕消息说这里要拆迁，我还托人买了套房，指望能够一拆暴富。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因为一个嫁入豪门的女作家的外公希望老死在这片土地上，作家的老公就动用各种特殊手段把这个拆迁计划给压了下来……”
  
  高雅说着，看了看听得认真的程澈，笑着问，“你认识这个阻碍人民群众致富的混蛋吗？”
  
  程澈歪歪躺在座椅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回答，“唔，这个混蛋我不认识，但是我可能认识这个女作家……”
  她凑过来看了看高雅，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的是李辛大大吗？想不到李辛大大的外公也住这里……”
  
  高雅被她给憋出个内伤来。她觉得自从程澈嫁给欧锦天之后，可能看到两人智商之间的差距就开始自暴自弃，整个人变得更加白痴！她别过脸，暗暗骂了一声，“大冰山这个混蛋！”
  
  到了医院之后，高雅根据程澈的病情给她挂了个特需专家门诊。排了半天终于到了程澈，医生二话没说直接让她退了号去挂妇产科的专家号。
  
  程澈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高雅已经思维敏捷的“嗷”的一声惨叫，揪住那医生的衣领晃来晃去，“你是说……”
  医生整了整被高雅揪得凌乱的白大褂，笑着冲程澈扬扬头，“恭喜你。”
  
  化验报告出来的时候，程澈和高雅都傻眼了。连忙拿着化验结果去找医生求证。
  “恭喜你，已经怀孕十一周了。”医生接过化验单匆匆翻看着，“我们医院都是八周建档，你这个建不了档了。”
  
  “建档不是问题。”尽管医生亲口证实，她还是难以相信，“可是我是AB-RH阴性血，以前医生告诉过我，我有一次怀孕成功的机会，否则以后怀孕都会发生溶血性流产。我曾经流过产……”
  
  “放心，”医生抬头冲惶惶不安的新晋孕妇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目前来看，胎儿一切正常。溶血性流产只存在于夫妻双方血型不同的情况下，很可能你爱人跟你是一样的血型。”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机会……幸福来得太突然，程澈猝不及防就红了眼眶。
  
  高雅安慰好因为怀孕变得喜怒无常的孕妇娘娘后立马刑讯逼供。她听了欧锦天终于按捺不住把程澈给推倒，并且还搞出人命来的英雄事迹赞叹不已。女王气场灰飞烟灭，小心翼翼的扶着准妈妈，从那个小小的胚胎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她深谋远虑的考虑到如果是男孩，一定要不折手段把他的爱好培养成男，长大后一定要去搅基并且威胁程澈不许阻拦。如果是个女孩，要顺其自然把她的爱好培养成男男，将来继承她和程澈的腐的意志……
  
  程澈红着眼眶听高雅情绪高涨的畅想了一路。路过超市的时候，高雅下车去买了许多菜，美其名曰要给孕妇增加营养。
  
  一回家就把程澈推在沙发上递给她遥控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看新闻联播，红色的思想的传播要从胎教开始。交代完，从来没有拿过刀的高雅就把自己关进厨房里去鼓捣了。
  
  程澈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换着台。这个时间所有的台都是千篇一律，无论看哪个台都是新闻时间。她摸着原本就有些不平坦的小腹想，如果欧锦天知道了，也一定会像高雅这样开心。
  
  “各位观众，今天的新闻联播节目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
  
  “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原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欧长治因病于2011年10月1日在Z市逝世，享年90岁。”
  
  “今天的烈士灵堂庄严肃穆，欧长治同志安卧在鲜花脆柏丛中，身上覆盖着鲜红的中国共|产|党党旗……”
  
  手里的遥控脱手而出，程澈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拿起眼镜，终究不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上午九时许，党和国家领导人缓步走上灵堂，向欧长治同志的遗体做最后的送别。”
  
  哀乐低回，家属的位置上只有一个人。欧锦天一袭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和前来出席追悼会的领导们的慰问握手。
  
  她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欧锦天，神情疲惫，孤立无援。不知何时，视线早已模糊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再次见到他，竟然隔着屏幕，在这样的场合。看着从来不喜欢交际应酬的那个人，现在独自站在那个位置上，明明心里难过的要死，却不得不在镜头前表现出惊人的平静，将欧家的礼数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到他身边去！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担心过后再说，此刻，再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到他身边。
  
  立刻！！！
  马上！！！
  一刻也不能等！！！
  
  “高雅，你能送我会Z市吗？”程澈一把拉开厨房的玻璃门，对着漫天油烟喊了一声。
  
  不知在什么位置的高雅问，“现在吗？”
  
  “对，现在，立刻，马上，一刻也不能等……”程澈正想着该怎么简明扼要和高雅说自己的心意时，高雅就从呛人的油烟中走出，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晚上凉，去穿件外套，别冻坏了小冰山。”
  
  ***
  
  凌晨四点，欧家老宅。
  
  屋子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程澈正要伸手摸索开关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别开灯，瑾瑜好不容易睡着了。”
  
  她正要按下开关的手慌忙停住，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
  
  欧锦天坐在阳台前的藤椅上，不待她开口又说，“出去这么久，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写的那些文有犯罪资格被跨省了。”
  
  黑暗中，程澈听见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句话每个字都如同在自言自语，“四年前的初夏，我受到张家老爷子之托，劝21岁还赖在高远的学校读高中的英航出国镀金。所以就去他常去的酒吧找他，结果还没有找到他，在一家酒吧的门外，听到了一首六年前听过一次就一辈子再也忘不了的钢琴曲。鬼使神差进去，就遇上了十七岁就混在酒吧里的纪小白。那时我就知道他是小墨的弟弟，所以我想把欠纪小墨的加倍偿还给小白。我送他去最好的学校，动用特殊手段洗白他的过去，动用关系让最好的娱乐公司和他签约。那时，他面上已经光芒万丈，所有人都想不到，光芒万丈的钢琴王子，他是个GAY，滥|交，419，抽大麻，嗑药……”
  
  “我能拿他怎么办，我答应过他的姐姐要照顾好他的。后来有一次他来我们团慰问演出。宴会上我喝多了，醒来的时候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只是玩味的说他可以忘记的。那时我问他，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我不放心，我可以答应他任何条件。”
  
  程澈不知道欧锦天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起纪小白，只能站在原地静静的听他用一种近乎忏悔的口吻阐述着他们之间的过去。
  
  黑暗中，她隐隐的看见欧锦天站起身来，又听见他继续说，“我欠纪小墨的，所以想要加倍还给纪小白，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程澈被他问的一头雾水，摇摇头，又补充说，“没有了。”
  
  欧锦天低头看着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丸子的程澈，扶着她的肩膀说，“六年前，我因为心理原因而失明，在美国治疗，纪小墨带我去了达拉斯音乐大厅。我站在音乐大厅外，听到了那首把我带出黑暗的曲子。我从来没有那么迫切想要知道一个人，想要知道是怎样纯洁干净的灵魂，才能弹出这样扣人心弦的曲子。那时，你恰巧从里面跑出来，撞到了我的怀里，我还没来得及抓紧你的手，你就再也没有踪影了，等我回过神来，身旁只有纪小墨。”
  
  “后来我派人查，可是这个人就像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一样，整个组委会没有留下半点关于你的资料。直到前年冬天，在医院门外你勇敢的追那个抢了你包的贼撞再次撞到我怀里时，当年的那种感觉又铺天盖地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