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来啦!”一声欢呼,一个不过7,8岁的小丫头跑过来,小手抓着我的衣角不住地摇晃,脸上尽是喜色。
我一愣,另一只手已被抓住,低头一看,却是另一个粉嫩的小娃。顷刻间身边已被团团围住,“姐姐,姐姐”的唤声此起彼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应接不暇,心中某处却软软地渗出点点温丝暖意,直至包裹了整个心房。
“婷婷,小敏,别吵了,先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娃们听话的松开手,我转身看到一个慈祥的老妇正微笑着凝望着我,心头一热,恍如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玉瓷,你怎么也来了?”她看着我,目光中既似惋惜又似心疼。
“这里...”我迟疑地看了下四周,温暖而璀璨的白光氤氲,“不能来吗?”
“来了,便再也回不去了。”老人轻叹一声,怜惜地看着我,“玉瓷,你可甘心?”
“甘心么...?”我喃喃自语,眼前交错而过许多画面,却都是那白衣飘渺的人,一时只觉心如风越荒野,茫然而空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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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绝的哭泣声中,一抹身影急冲进房,伸手在燕铭九臂上一点又一带,竟将他硬生生拉开来寸许,左臂一拢,将那复又陷入昏迷的人儿扯入自己怀中。
燕铭九的涛澜怒意在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压了下去。
裴湛蓝以三指搭脉,片刻后蓦地转头,清俊的容颜冷寒凌厉,杀气凛溢,再无一丝往日的温润:“她为何没有喝药?”
燕铭九明显一怔,目光随即扫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停在了一个纤细的身影上。
即使隔着数人,江雪仍能感到射在自己身上的两道厉利的寒芒,饶是胆大如她,待开口时声音竟已微微颤抖:“每次送药去她都说烫,让先放着,我不知道她没有...”声音越来越低,近乎喏嚅。
不过已经没有人再留意她。裴湛蓝一手在怀中人的心口推拿,头也不抬地疾声吩咐:“准备热水、温巾、棉团、纱布...”
不用燕铭九再吩咐,早有伶俐的下人飞奔着去了。
东西很快取了上来。与此同时,裴湛蓝的贴身近侍大穆飞奔而进,顾不得额上淋汗,双手捧上一个紫檀木盒:“公子,针!”
裴湛蓝紧蹙的眉头微舒了一下,俊颜上却仍是寒意湛湛,伸手边取针边低喝:“闲杂人等都出去!”语罢将怀中的人背转了身子,抬首对燕铭九道:“用真气护住她心脉,劲道轻些!”
所有的芥蒂皆被暂时抛在一边,此刻二人竟似有十足的默契般,一个将人儿抵靠在胸前,以手抵住她背心,将真气缓缓送入,另一个二指挟针,手腕翻飞,瞬间便用掉了三十六根银针,尽数没入周身大穴。
毋须一句言语,心意却是相通:纵然阎王亲至,也休想从他们手中将人带走!
36根银针入穴,裴湛蓝打开紫檀木盒中的一处暗格,从中取出一根七寸来长、通体碧色的针。
将针头在烛火上捻热,他手腕一翻,利落地将针插入了她胸口的膻中穴。
眼前的人儿尽管在昏迷中,似乎仍感受到了痛楚,身子不自禁地一缩,却被身后的燕铭九牢牢箍住。
裴湛蓝轻捻着碧针,专注地盯着针头深入.片刻后,一股黑色的黏稠液体从针露在体外的另一头缓缓渗出。
他用棉团接了,扔在床侧的银盆里,黏液仍在不断流着,仿佛一并带走了她的生息。绝境的背后,可会有一丝生的契机?
每一分钟,都如一世般漫长。绝望和期翼相互叫嚣着,撕斗着,将空气搅得一团浑沌,沉稳如他二人,也有汗自额角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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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尽全力地奔跑,却仍然无法脱离。
黑暗似无边的网,寸步不离地追逐着我,势必要将它的猎物收获囊中。
生和死,去和留,这样一场博弈,输掉了,便是永远。
精疲力竭中,泪水早已流干。若不是再见他一面的信念支撑,我早已屈服。
倘若知道结局如此,我一定不会懦弱,不会逃避,不会自卑地只懂得缩在自己的壳里,徒留下这千般的不甘。
倘若时光能重回,我只想问他一句:“如若当初的玉瓷再也回不来了,你可会...爱上如今的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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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渡送真气的燕铭九忽然一凛,左手疾探抓住怀中人的手腕,搭在脉上。
屋里死一般静谧,针头的黏液仍在缓缓流着。片刻,燕铭九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裴湛蓝,两人竟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恐惧。
“脉...摸不到了。”他嘶哑、艰难地说出来。
裴湛蓝持针的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伸指抚上眼前人苍白而没有生息的面容。她再一次,要抛下他了吗?
下一瞬,他蓦地从檀木匣里抽了一根针,在自己左腕上猛力一扎,又一挑,鲜红的液体汩汩涌出。他将手腕凑到她唇边,另一只手捏住她颊上穴位,迫她张口,将尚带他体温的液体喂入她口中。
身为医者,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任何一本医书上记载有效的术法。只是在绝望的边缘,又有谁还是清醒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无论何法,他都愿不惜代价一试。
片刻后,鲜血凝着,流淌变缓,他抽针待要再扎,却被另一只手挡住。
燕铭九抽出他手中的针,沉声道:“你的手还要留着给她施针。”说罢扬手将针刺向自己的手腕......
黄莺娇啼,垂柳轻舞,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在百花丛中追逐着游戏的蝴蝶。蝶儿们受了惊吓高高飞起,片刻后却又悄然而返,留恋不舍地徘徊在似锦的繁花丛中。
年轻的小丫鬟却没有时间看着蝶恋花的美景,端着托盘从花丛边的长廊里匆匆走过,步履虽快手上却是稳稳当当,盘中的瓷碗丝毫不见晃动。
穿长廊转假山,一处幽静的院落内,一个穿黄衣的丫鬟早已在等候,见她到了,赶忙从她手中接过托盘,转身前不忘叮问:“熬够火候了吗?”
“够了,李大夫亲自盯着熬的。”
黄衣丫鬟无暇多言,端着盘子转身迈进了屋里。
屋内熏香袅袅,驱散了药的苦腥味。坐在床边的一个年轻男子起身接过药碗,一起一立间只见得身姿欣长挺拔,俊立如松。
黄衣丫鬟揭了碗上的瓷盖便躬身退到一旁。青年男子将碗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伸手撩起床边半掩的青幔素纱,温声道:“起来喝药了。”
随着话音,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织金牡丹花锦被向下垂了些,一个声音软绵绵地传出:“早上不是才吃过,怎地又到时候了?...”
忽略了话语里隐含的抱怨味道,青年男子用瓷勺舀了浓黑的药汁,递了进去。
“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眼见建议没有被理会,床里的人不得已,张口吞下了递到嘴边满满一瓷勺的浓药,苦得皱眉的同时还不忘嘀嘀咕咕地低声埋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每天要这样盯着喂...”
话语未落,又一勺药已递到嘴边,再次咽下去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阿淳,我好歹也是你姐姐,长幼有序,哪有你喂我吃药的道理!”
金淳俊颜刻板,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手里的喂药工作。床里的人儿眼见抗议无效,不得不一口口吃下,直到整碗药吃完,丫鬟递上蜜水,金淳紧板的面容才松弛了些,扶她重新躺好,柔声道:“再睡一会吧。”
床里的人儿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些什么,无非是做弟弟的不该管着姐姐如何如何...金淳已经听习惯了,也不以为杵,任她念叨了一会,终抵不住大病初愈的疲乏,自又沉沉睡去。
金淳凝视着床上人儿苍白的面容,手指不自禁地贴到了她的颈边,直到感受到了冰凉体温下跳动的勃勃心脉才觉得安心。
那日他在军营门口见到双眼红肿的小穆,她口中的话砸得他半晌无法开口,只觉胸中气血翻涌,眼前一时间竟是灰黑一片。
记不清往马臀上抽了多少鞭子,他冲进将军府时,只见得门外站满了人,有抽泣的,有沉默的,每个脸上的表情都沉重至极。
他无暇理会,只想进屋,却被燕辉燕珏拦住。论年龄资历,他一直唤他们一声“大哥”,那日他却一言不发,出手相向。
缠斗间燕珏架住他的掌刀,低声喝道:“若连将军和裴大人都救不了,你进去了又有何用?!”
他身子一滞,如果救不了,他进去看到的就是...不,不会的,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救得了,那他一定会看到她的,就算多等这一刻又有何不可?
他安静下来,和其他人一道守在门口。这一等,便是三天两夜。
大管家燕东升驱走了闲杂人等,只余燕辉燕珏,穆氏兄妹,还有几个大夫,再来便是他和江雪了。
和旁人不同,江雪始终跪在一旁,连顾夫人亲自出面都不肯起来。
个中原因,他听小穆说了一些。她一连数日没有吃药,却无人发觉,导致体内毒性突发,侵入心脉,不得不提前引毒。
江雪是离她最近的人,却也没有觉察。
眼见江雪跪在地上形颜憔悴,模样堪怜,小穆犹在一旁劝慰着想将她拉起,他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真真假假惑人眼,倾情表演的帷幕之后隐着怎样的心机横流?不足道矣。自欢乐之家被毁的那日起,他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了。
掉转目光望向紧闭的屋门,那中久久的半点声音也无。下人送饭进去,刚迈进门槛便被叱退。
日落日升,旁人还好,燕府的两位夫人却先耐不住了。陈鸾鸾挺着肚子一路大放着悲声,还未到近前便被燕东升拦住,好言相劝,费了不少口舌,最后加上顾夫人一道,两人合力才将其劝回房去。
不过劝别人是一回事,放到自己身上就是另一回事了。顾夫人虽说一向以夫为天,但此刻也是坐立不安,银牙一咬,自己端了吃食便要送进屋去。
管家燕东升拦不住,也不能拦,生生把眉头拧成了“川”字。
片刻后,顾夫人出来,身子摇摇欲坠,神情惊厥惶恐,若不是燕东升及时扶住,已是腿软得撑不住自己。
见了此景,所有的人面色更凝,难道里面已是...?
没人愿意想下去。
贤青王恰逢此时来到将军府。将军与丞相在帝皇寿宴上同时离席,不相熟的人不明底细倒也罢了,只是聪睿如靳廷,又岂会联想不到?
他来的路上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继续掩瞒的理由,不由长声一叹。若是回来的是玉瓷倒也罢了,却偏偏是个什么也记不得的子玉,明明已是被指婚给裴湛蓝的人,现下却说是也非,说非又是。燕铭九的举动也不能说全然无理,但皇上当年十万火急将他召回都,将公主赐婚,存的便是笼络的意思,生怕他为了玉瓷的死一个想不开而做出辞官诸类的举动。如今倘若让靳廷知道,堂堂大靳最倚重的将相为了个丢了记忆的女子相争不下,怕不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可这番话你跟燕铭九说,他半分也不会理睬,那女子已非玉瓷,有何追不得?你去劝裴湛蓝,更劝不得。无论名字如何改,那本来就是人家的未婚妻,岂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只把他这个左右为难的王爷夹在中间,短短月余,便陡增了数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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