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君我疼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师父,惹不得


    “师……师父……”
    慕思樵那么一吼,独孤澈忍不住的缩起脑袋,脸上的喜悦也瞬间变成了小心翼翼。
    这独孤澈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慕思樵就气得恨不得宰了他,该死的!她慕思樵有那么恐怖吗?为什么他一看到她就吓成那个没出息的德行?
    “我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凤非鸾识相的抽出搭在慕思樵手臂上的玉手瞧瞧的退到床边去看钱玉晓,这师徒二人闹腾的功夫她见识了不是一次两次,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去平息,要不然任何人插手都会成为慕思樵攻击的对象,反正事情比她想象的要美好的多,她何不让那师徒二人自己去折腾,自己也能轻松点。
    “知……知道!”独孤澈双手不住的交叠着,脚步也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澈儿,已……已经,按照师父的吩……吩咐,都弄好了。”
    看着独孤澈下意识的小动作慕思樵只觉得直接的头发都快着火了,用力吸了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某姑娘努力绽出一抹笑颜:“澈儿,过来。”
    独孤澈一愣,没料到慕思樵会突然转变,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师父明明是笑着的可是他却想要转身拔腿就跑,但是他又很清楚很明白若是他敢后退一步,他师父定然会拆了他……
    “师……师父……”他真的不想怕他师父,可是……可是他真的管不住自己啊……
    “怎么了?是不是你现在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某姑娘轻声询问着,只不过那表情蓦然一看有些渗人。
    “没有!”这回独孤澈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大步便站到了慕思樵的面前,一本正经的站直身子,大气也不敢出:“师父。”
    慕思樵抬头,有一瞬间的错愕,明明是一张熟悉的脸可是这脸上的表情她看了两年也没能看习惯,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可是还是不习惯,没多看一眼,她便多忌恨自己一分。
    “师父?”
    见慕思樵不出声独孤澈以为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忙不迭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唤着。
    慕思樵收回心神,扫了独孤澈一眼,放淡了语气:“做完了就好了,自己去把昨天我拿给你的药熬了喝下去,不许偷偷倒了,若是让我发现了,你知道后果。”
    “啊?”独孤澈眉头一蹙,小嘴一嘟:“师父,澈儿可不可以不要喝那药,好苦。”
    都不知道他师父是想要做什么,他好好的一点病都没有为什么要不停的给他吃那些药,真的很难喝的好不好?!
    慕思樵手心已经,撇过了头:“你生病了,只有吃了药才会好起来……”言罢顿了顿有才道:“若是真觉得苦厨房的,小柜子里有蜜饯吃了就不苦了。”
    “哦。”闷闷的应了声,独孤澈朝着凤非鸾的方向看了看。“老大,澈儿先走了,老大若是有什么要跟澈儿说的,尽管来找澈儿便是。”
    独孤澈一句话又将事情拉回了原点,凤非鸾干笑了两声,大方的挥着手:“澈儿快去把药吃下去吧,可别耽误了,正好老大也忘记要跟你说什么了,等老大想起来就过来还找你,然后再告诉你就是了。”
    “嗯,那……师父,老大澈儿就先走了。”
    “嗯,去吧。”
    目送着独孤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凤非鸾上前一手搭上慕思樵的肩膀:“你明知道他现在的情况还要同他置气,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她也算是看着慕思樵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她所承受的东西远远多过了别人的想象,只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忍心看到他们如此下去。
    慕思樵低下头,叹了口气:“我不是气他,我是气我自己,枉为被称为圣手医仙,结果呢,我花了两年的时间连他都没有治好,我都不知道我该用什么心思去面对他了。”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她真的恨不得掐死自己,自己的任性够了却让他失去了一切,她想,若是有一日他恢复了记忆定然会恨死她的,毕竟她欠了他这么多。
    “好了,樵儿,别想那么多,你对澈儿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再说了当初那件事也只是个意外,怎么能够将全部的责任推到你身上呢?其实这样平淡的日子对澈儿来说已经足够了,当初在腥风血雨中,你几时见他笑过,现在虽然看着孩子气了些,但是他活的和轻松自在,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虽然知道凤非鸾这话安慰她的成分居多,但是不得不说,听了这几句话心中确实是好受多了,吸了口气扫去心中的郁结,嘴角一拉瞥了凤非鸾一眼:“好吧,看在你说了这么多好听的份上,本姑娘决定不跟你计较刚在你威胁我的事情,但是咱们先说好了,钱姑娘我也没有必然的把握,不过,保住她的小命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凤非鸾松了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慕思樵掀了掀眼皮子:“我说凤非鸾,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开始就不担心似的,难不成你就真的不在乎那丫头的死活?”
    看她那稀疏平常的态度,她都有种抽她两巴掌的冲动,那感觉就活该她欠了她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不爽。
    “这话你说错了。”凤非鸾眉眼带笑,理了理衣袖,道:“我刚进来看到玉晓的时候我的确担心过,但是后来你便告诉了我答案,我自然不担心。”
    “我告诉你答案?”慕思樵双目圆睁:“我什么告诉过你答案!”她怎么不记得了?
    凤非鸾在一旁落座,一手支着下巴对着慕思樵眨巴几下眼睛:“就是刚刚,你告诉我玉晓中了什么毒的时候。”
    慕思樵眉间打了个结,用力的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结果。
    凤非鸾看着慕思樵那张迷蒙的小脸就知道她是死活也想不出来,嫣然一笑索性说了出来:“刚刚你不是说你爹跟你爷爷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么你跟你爹也能算得上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吧,你爹不让你打开那道锁可是钥匙在你手里,依着你的性子你能忍得住?”
    “我……”
    慕思樵红唇一噘,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现在不会再说鸾儿姐姐不疼你了吧!要是不疼你怎么会这么了解你呢?”
    她们两六岁开始就混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是连她慕思樵的性子都还摸不清楚的话,那么她这么多年可算是白活了。
    “哼!”
    慕思樵恼羞成怒,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扭过头去不搭理凤非鸾,凤非鸾也不恼就坐在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她,现在已经确定了钱玉晓的毒够解,性命能够保住,她自然没什么可担忧的,紧张了这么多天在今日终于能够放松一下,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应该高兴高兴。
    少了二人的吵闹屋子里一瞬间沉寂了下来,慕思樵依旧暗自恼怒着,而凤非鸾则是悠闲的品着茶,虽然看着有些怪异气氛却是难得的祥和……
    “嗯~”
    突然,一声细微的呻(螃蟹)吟打破一室的静谧,凤非鸾和慕思樵同时一愣然后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欣喜,啪的一声搁下手中的茶杯凤非鸾倏地奔向床前,徒留杯中茶水溅了一桌。
    “玉晓!”
    凤非鸾执起钱玉晓的满是伤痕的手轻轻地唤着,眼底眉梢尽是欣喜,就连声音中都带了些许颤抖。
    钱玉晓缓缓睁开眼,在看到凤非鸾的一瞬间空洞的眸子染上一抹斑斓,枯瘦的双手猛地抓住凤非鸾的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身子虚弱而力不从心。
    “王妃。”
    仅仅是两个字,一滴清泪便滑了下来。
    凤非鸾鼻头一酸眼前有些朦胧,轻轻地拭去那苍白面颊上的水迹,硬是挤出一抹笑意,“王妃在呢,好好的再睡一觉,已经没事了,没人会能再伤害你了。”
    从皇宫出来已经八天了,直到昨天她才开始有些清醒的迹象,而这一次算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见到她睁开眼,没想到那种感觉竟然比曾经她发现自己还活着还要来的让人开心。
    “不了,玉晓都睡了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才看见王妃,玉晓若是在合上了眼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睁开,玉晓不敢了。”
    “你这个傻丫头!”凤非鸾轻斥一句,灼热的泪水却顺着脸颊落到了钱玉晓的手背上。“王妃不是说过了吗?已经没事儿了,若是累了就睡着,王妃跟你保证你睁开眼的时候还能看见王妃在。”
    钱玉晓不是个矫情娇纵的人,如今能够这般脆弱的跟她说着话,证明她真的怕了,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浣衣院里面晾着衣裳,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于乐娇娇的恶语相向,她也是用最有力的姿态还击,包括那一次同李嬷嬷作对,她站在那儿半分怯弱也没有,而现在……
    敛眸不敢去看眼前的人儿,凤非鸾心中的恨意不住的翻涌。
    她发誓,那张脸上少了的淡然她一定会拿回来,自然多出来的东西同样是要还回去!
    “王妃,对不起……”
    用力说出这几个字,钱玉晓的眼泪不住的下落,有的甚至滑进那敷着药的伤口之中,凤非鸾连忙拿出丝绢轻轻的为她擦拭着。
    “好了,不管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将身子养好,你放心,别人欠了你的王妃一定帮你讨回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休息知道吗?”
    “凤非鸾说的对,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的休息,只有早些好起来你才能够继续帮着凤非鸾做事儿,别再掉眼泪了,除非你不想要你的那张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看诊实话说太多了的原因,慕思樵出口就没有了凤非鸾那般的耐心,谢谢的倚在床头一阵噼里啪啦便说了个清楚。
    “我的脸……”闻言慕思樵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时候惊恐激动的抽出自己的手就要去碰自己的脸:“王妃,我的脸……”
    慕思樵眼疾手快在她的手落到脸上之前抓住它,继续道:“现在你的脸还有救,但是若是在这样哭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我……”
    钱玉晓求救般的看向凤非鸾,眼底出现一丝慌张。显然慕思樵的动作让钱玉晓吓了一跳,虽然她昨天开始就有了醒来的迹象,但是那都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会儿便闭上了,所以,慕思樵对于她来说相当于还是一个陌生人,而她目前的她对陌生人格外的抵触。
    凤非鸾拍拍慕思樵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放心,她叫慕思樵是王妃的妹妹,这些年你一直都住在这儿,是她救了你,相信王妃,这儿没事,再没有人来伤害你,你乖乖的歇着就是了。”
    钱玉晓怔怔的看着慕思樵好一会儿,似乎实在思考凤非鸾的话,半响眼底的戒备才缓缓松开,“多谢慕小姐救命之恩,玉晓无以为报,日后愿意当牛做马服侍慕小姐以报救命之恩。”
    “切!”慕思樵掀了掀眼皮子毫不客气的丢给钱玉晓一个白眼,“谁稀罕侍候好?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好好儿把身子养好,本姑娘有手有脚又不想某些人身份金贵,用不着人伺候。”
    凤非鸾一阵愕然,这丫头就算是不满意她也不能这么对别的你吧!好歹别人也是病人!
    “咳咳!”清了清嗓子,重新扯出一抹笑意:“玉晓别害怕,樵儿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会伤害你的。”
    “嗯。”钱玉晓虚弱的点点头,眼眸中已有疲惫之意却强撑着不愿意合上眼。“玉晓知道,王妃是好人,能通王妃交好的人自然不会差,只不过……王妃,可否告诉玉晓,玉晓的这张脸是不是很难看?”
    凤非鸾呼吸一窒,胸口倏地缩紧:“没有,一点也不难看,从前玉晓咱们王妃最为好看的姑娘,现在依然是。”
    “呵呵,王妃不必骗玉晓了,玉晓还记那些人对玉晓的脸做了什么……那种肉被人剜去的感觉现在都还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的这张脸一定很难看……一定很……”
    或许是想起了那不好的经历,钱玉晓的瞳孔不住的收缩情绪越来越激动,慕思樵一见情况不对便用银针封了她的睡穴才让她暂时安静了下来。
    看着钱玉晓那毫无血色的双颊,凤非鸾犹如万千只虫子穿心而过,一双染血的眸子杀意顿起,“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却养出了这种歹毒的心思,我他娘的真想一炮轰了皇宫那群畜生!”
    同凤非鸾认识十多年,慕思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就连当初她被她老爹下药逼着嫁给俊王爷也没有这般的时常,是,她看着钱玉晓这般的模样同样恨不得铲平皇宫,不为别的,就凭着同为女人这一点她就忍不下这个口,可是如今这步田地却又不得不忍。
    收起手上的银针,一脸鄙视的看着咬牙切齿的凤非鸾,“啧啧啧,凤非鸾你可别忘了现在的身份,别动不动就这么粗俗好不好?”
    凤非鸾原本的火气在听到慕思樵这句话之后反而压了下去,微微敛下眸子沉淀了下思绪,在抬眸只是眼中的怒火已经消失殆尽。
    “你不说我倒还真忘了这事,樵儿你还提醒的真是及时,放心日后本王妃会记着的,时时刻刻谨记本王妃是俊、王、妃!”顺便记得‘俊王妃’着三个字给她带来的各种‘好运’以便于到时候一起还给别人!
    “行了,你也别再跟我废话了,今天你在这儿呆的的时间比平时要多上不上,赶紧回去吧,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凤非鸾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时候确实是不早了。
    “樵儿,好好帮我照顾她,一定要保住她……如果可以尽力医好她的脸,若是她醒来就告诉她我过几日再来看她,她的仇我一定会替她报。”
    “嗯,她的命我可以保住,但是她的脸……”慕思樵用力咬了咬下唇,用力道:“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医治。”
    “好。”
    凤非鸾起身替钱玉晓掖好被角,取下屏风上的黑色披风缓缓披上,走到门口却又顿下脚步,微微侧目,“樵儿,谢谢你。”
    慕思樵抿唇一笑,眼底却泛起丝丝暖意:“凤非鸾你突然这样真有些不习惯,肉麻兮兮的,你还是赶紧走吧,恶心死了。”
    凤非鸾倒也不在意,拢了拢衣裳踏出门口。
    她跟慕思樵就是这般的相处,或许在旁人看来有些恶劣,可是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她们之前友情却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表诉的,若说她凤非鸾这一辈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那么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便是认识了北冥笑、洛千月、司徒玦、慕思樵、独孤澈几人,若不是他们,她凤非鸾定然没命活到今日!
    仰起头看着有些沉重的天空,突然发现其实阴天其实也是不错的,至少没有骄阳的毒辣,也不似阴雨天的郁闷,这般清清爽爽的也算是难得。
    出了济世堂她突然想起来,这阵子一直忙了这边的事情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云芳院,没有见过洛千月,也没有见洛千月来找她,这在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看看天色,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去一趟云芳院比较安心。
    ……
    今日的天吹着风,有些冷……至少对于凤非鸾这样怕冷的人来说是有些冷的。
    因为还是白天所以云芳院看起来有些冷清,凤非鸾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堂子里空荡荡的就连半个鬼影子也没有,她也没打算去找人摘下披风便径自朝三楼走去,一路上倒也清静,只是偶也从美人儿们的闺阁里面传来阵阵低语声,想来应该是小姐妹之间正说着话呢。
    上了三楼,伟大的洛阁主大人常驻的那间屋子还是不见人影,就连摆设也是她上次过来的时候那副模样,可见这些时日洛千月并不在此处,没有多做逗留她又匆匆走向回廊的另一端。
    “咚咚咚!”
    轻轻地敲了几声门,可是等了半响也不见人来开,凤非鸾忍不住皱起眉头。
    “咚咚……”
    “谁啊!大白天的敲什么敲!不想活了是吧!”
    这回是有了反应,还不等就凤非鸾敲完里面就传来一阵抱怨声,然后就是一串急切的脚步声。
    “到底是……鸾丫头你怎么来了?”
    凤非鸾白了一眼门内那张熟悉的有些欠抽的脸,一双秀眉皱的死紧:“老鸨妈你不陪着我老爹在这儿做什么?”
    没错从里面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正应该在凤府陪着凤家老爷子的云芳院的老板云素瑶。
    “鸾丫头这可就不知道了,对男人啊得若即若离,要是真的死缠着只会惹得人厌恶,我缠着你爹已经够久了,偶尔让他松口气也是应该的。”云素瑶兰花指一缕头发,笑的是风情万种。
    “啧啧啧!”凤非鸾将云素瑶从头到脚大量了一翻:“老鸨妈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过这辈子就是死也会缠着我爹的,这会儿怎么这么大方了?不担心一转身我老爹就关上大门不让你进去了?”
    这可不是她乱说的,依照她爹那个极品个性,云素瑶前脚一出门他后脚准能将凤府的大门儿小门儿全部给堵上。
    “鸾丫头我这不是想通了嘛!倒是你好好的王府不带打扮成这样来做什么?就算是当嫖客也不是这时候啊?”云素瑶半倚在门口眉目含笑,颇感兴趣的看着凤非鸾。
    凤非鸾掀了个大白眼,毫不客气的推开云素瑶:“够了吧你,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啊,八成是有跟我老爹吵架了才跑回来的,要我说啊,你这么做就是对的,我爹那人早被你给惯坏了,总以为你离了他的死似的,你啊这次就给他点颜色,争取呢,让我老爹早日娶你过门。”
    “去去去。”凤非鸾的这番露骨的话经不住让云素瑶红了脸。“你这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闻言凤非鸾猛地转过身直直盯着云素瑶,笑的暧昧不清:“老鸨妈,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眼前的这个凤非鸾已经不是小丫头片子了,而是……少妇!”
    “咳咳咳……你……”云素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果然是凤非鸾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性子,就算是身份尊贵了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改变。
    凤非鸾刚想挑帘进屋,突然想到洛千月的事儿,便转身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见到洛千月?为什么这阵子他不见人影呢?”
    “阁主?”云素瑶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我回来的这几日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就连妙人她们也没有他的音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凤非鸾晒晒一笑,摇了摇头:“没事,就随便问问,好些日子没有他那张乌鸦嘴在旁边叫着有些不习惯。诶,我说老鸨妈,你回来就回来呗,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啊?”她不是应该去看看那些帮她赚钱的花魁姐姐们么?在这儿太不应该了。
    “我这不是瞧着若水那孩子整天孤零零的呆在房里吗,反正闲着也是闲了所以就来陪陪她了,这有什么不对啊。”
    “没什么不对啊,我不过就是好奇而已,行了现在我来了她不会孤零零的了,你就自个儿先去安抚你那些花魁小姐姐们吧!”
    说着话凤非鸾边推着云素瑶出去。
    “唉唉唉,我说鸾丫头你别急啊,我跟你说啊,其实若水那孩子挺可怜你就……”
    “碰!”
    云素瑶还在滔滔不绝,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凤非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若水那孩子挺可怜的?难不成她就长得凶神恶煞,是专门欺负弱小的哪种人?
    “王妃来了是吗?”正当凤非鸾在外边犹自纠结的时候里屋里传来熟悉的嗓音,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来生气却也没有了当初的盛气凌人。
    凤非鸾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将披风挂在好这才进了屋。
    同云芳院别间屋子大同小异,藕粉的纱幔带着几丝轻挑却极为柔和的包裹着整个房间,坠着七色流苏的绣床上锦被平平整整的铺着,原本躺在绣床上的瘦小身影这会儿正安安静静的倚在窗前,一身素白的衣衫,仅仅是加了件绯色的披风,单薄的身子依旧瘦弱苍白的双颊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却有了些许红晕,整个人比之前多了不少生气。
    “还好吧?”
    行至窗前凤非鸾与邢若水并肩而立,静静的眺望着有些萧条的集市。
    “嗯。”邢若水轻轻应了声,嘴角溢出一抹浅笑:“很好,这几日应该是这二十多年我过的最好的日子。”
    “你知道吗?我跟你一样,也是家中的庶女,只不过我不如你幸运,我爹心中只有哥哥和弟弟,姐姐是嫡出有哥哥在她同样是爹的掌上明珠。
    我娘亲很懦弱,从来不敢争什么受了欺负也只敢在房中独自哭泣;她从小就教我不是我的,就不要去争不要去抢,我相信她,所以听她的话安安静静的呆在我们的偏院里面,我以为这样就会过去一辈子,可是老天好像偏要跟我过不去,我娘忍着让着得到的却是被大娘毒打致死的下场,而我的爹,为了粉饰太平骂了大娘几句就将我娘草草埋在后山,就连祖坟都没进的;或许是我娘的死让我爹注意到了我,他把我接了出来,让我和他们一起住在前院,其实我应该谢谢他的,如果不是他,我没有机会在画师面前上演苦肉计,更没有办法进得了宫,至今为止我都还记得我入宫的那天我爹笑的有多开心,我的大娘和姐姐脸色又是多么的难看。
    皇上封我为贵人之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威胁我爹让她休了大娘将我娘扶为正室,并且风风光光的将她葬进刑家的陵墓,我爹原本不愿的,可是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照做我就告诉皇上他这么多年私收贿赂的事情,后来我爹同意休了我大娘,我大娘也因此染上重病不久之后便死了,我姐姐也被我刻意送去给别人做了续弦,据说那人的脾气不太好。当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我还以为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好好的过我自己的日子了,可是一切到头来都是一个笑话,或许在别人看来那只是意外,但我毕竟是犯了天威我的结果自然也是活该。其实在他下旨之前我是抱着希望的,我虽不爱他,可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而我亦是他的妻子,我以为他会原谅我,一直到去军营的路上我都是抱着希望的,我告诉自己说,他只是一时的气恼,等气过了他就会接我回去。我就那么一直抱着希望一直等着,直到……”
    说道此处刑若水那双平静的眸子掀起一股浪潮,纵然很快的平息下来,可是那紧紧抓着窗棂的双手却泄露了她心底的恨意。
    轻轻覆上那双泛白的手指,凤非鸾望静那双眸子:“若是不想说,就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刑若水莫名其妙的觉得鼻子一酸,就连眼眶也觉得涨的难受。
    她与凤非鸾素不相识而她主动出手将她救下,她不笨,自然能够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会有平白无故的恩情,但是,仅仅是因为刚刚那一句她却觉得值了,不管她要让她做什么都值了,很难想象她这一辈子难得的温情却是来自于一个利用她的人,就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无碍。”敛下双眸,刑若水抽回双手。“就像你所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也没有想过会有说出来的一天,凤非鸾,你是个好人。”
    “好人?”凤非鸾眉头一皱,犹自摸着下巴:“洛千月他们说我是祸害,樵儿说我是奸佞小人,我爹说我是不孝女,凤非烟说我没良心……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听见别人对我说‘你是好人’;哎,早知道你今天会这么说我就应该叫他们过来听听,让他们知道我凤非鸾才是真真的大好人!”
    刑若水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到窗外的小巷里,嗓音亦恢复了初时的平静。
    “听说你身边的人出了事。”
    凤非鸾微微一愣,但瞬间便恢复笑颜:“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知道,是洛千月那骚包告诉你的?”
    刑若水对凤非鸾口中那接二连三的不算太文雅的字眼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不过想想凤非鸾的行径和自己此时身处的位置也就释然了,摇了摇头,道:“不是洛公子,自从你上次来看过我那次之后我也就没有再见过洛阁主,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云老板。”
    “老鸨妈?”她不是因为跟她老爹掐架了才跑回来的吗?怎么会知道那么事情?难道说是她猜错了,她是因为她才回来的?
    “嗯,你们在门口的谈话,我已经听到了,其实云老板她并未告诉你实话,她今天回来不过是想要告诉我,俊王爷手上无兵无权以你们现在的处境很是不利,而你府上人出了事,就表示所以那些人已经将手伸进了王府,王府与你们来说已经不够安全了。”
    “这些与你无关,你不必听老鸨妈乱说。”
    “是吗?”刑若水蓦地转过头对上凤非鸾的那双眼。“若是真的与我无关,王妃为何要让人花那么大的功夫把我从军营那边弄回来,我是说过你是好人,可是这不代表你就是个大善人无论好坏有用无用统统都会就回来。”
    凤非鸾微微叹息,神色中染了一抹愧色,抬首,同刑若水一样,远远的眺望了远方的萧条。
    “是啊,其实当初把你从那边弄回来的目的就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好了,既然现在咱们话多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也就直说了,若是不愿意我不勉强,少一颗棋子我同样不会输,放心,你可以在云芳院住下,带身子全好了在离开也行。”
    她凤非鸾是任性无耻,但是还没有到泯灭人性的地步,身为女人她身上发生的是足以洗去她曾经的所有过错,而她同样没有夺去她自由的权利,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懂失去自由之后被困在方寸之地的痛苦……
    “如果我说,我愿意留下来帮你呢?”
    刑若水说的极轻,轻的似乎能够被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吹散……
    “你愿意留下?”她傻了还是呆了?在知道她对立的人是谁之时她还愿意留下来!
    “是,我不光愿意留下,还愿意,按你心中的计划行事。”她这一辈子很少能交到一个朋友,如今她凤非鸾应该能够算是第一个,能同她携手来回报曾经的那些人,她有什么不愿意,那个连她自己都快要被糊弄过去的‘意外’,是不是也应该见见光了呢?
    “在军营的那段日子,每一次我都想到死,可是我恨,我恨他们的心狠恨得连心口都是疼着的,那时候我就想着我若是就那么死了,又觉得不甘心,就连刚刚回来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能够冲进皇宫去要了他们的命,可是后来慢慢的静下来了,每日看着小巷中商贩匆匆忙忙的穿梭着,看着孩童们踢着健儿,玩着纸鸢我才慢慢的静下来,那时候我就想若是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儿,家中虽然清贫却是父慈子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着,那样的日子该是多么的美好,只可惜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凤非鸾侧着脑袋看着身旁的人,原本白皙的脸蛋儿上还有些浅显的伤痕,她就这么看着她,第一次发现一个女人原来可以这么美,人家都说涅槃之后是惊艳才绝,可是这一刻她才觉得,涅槃不在于惊艳,而在于重生,只有重生之后的成才才是最美的,不算惊艳却璀璨夺目。
    “你看那边。”
    细碎的嗓音继续传来,凤非鸾顺着刑若水的目光看去,小巷口走近来一对小夫妻,丈夫挑着担子,上面挂着些小玩意儿,而妻子背着一个一岁大小的婴孩,手上挎着竹篮,上面用蓝底白花的粗布盖着,估计是吃过饭之后的碗筷,一家三口一边走一边笑闹着,丈夫逗着儿子,妻子又为丈夫试着头上的汗,天真的儿子却咯咯直笑,笑的傻傻的却很温暖很幸福。
    “他们一家每天这个时候都会从这儿过,每天都笑的那么开心,就像一点烦心事儿也没有似的。”
    “是啊,真羡慕他们。”
    两人默契的不在说话,静静的看着那一家三口从小巷头走到小巷尾,直至出了巷子再也看不见。
    “王妃,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愈发的沉了起来,厚厚的云层压得人极为不畅快,凤非鸾站直了身子舒展了四肢。
    “是啊,没想才不过一晃神而已,这就到了下午,时辰确实是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自己好好修养吧,过些日子我再看看你至于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自己先注意身子。”
    “多谢王妃记挂,若水感激不尽。”
    “嗯,那,本王妃就先回去了。”
    “恭送王妃。”
    凤非鸾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青衫在空中画起了完美的弧度,不想却在即将踏出某口的瞬间却被人突然叫住。
    “王妃!”
    凤非鸾一怔,回过头看向窗边。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不过突然想起来,在你走后的第二天洛公子好像回来过,不过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之后她便没有再出现过,只不过……我也有些不确定,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只是记得好像他回来过,但是并不真切。”
    ……
    ……
    第二天?那就是玉晓失踪的第三天,那时候王府上下基本上已经是闹得风风雨雨,动静依旧够大了了,但是他却不曾找她,那么不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知道王府出事了?……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够困扰着他,让他连顾及她的事情都没有呢?……
    “啪!”
    “嘶~”
    硬物撞击之声和一抽抽气几乎同时响起,凤非鸾咬紧牙关吞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脚看着那不高不低的石阶疼得只想骂娘。
    该死的,一心想着刑若水的话就连什么时候出了云芳院都不知道,结果一脚踢在了石阶上……娘的!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哎哟哟,这是个笨丫头,自己本人跟上了不知道也就算了,居然会去那脚跟石头较劲儿,真是笨的厉害,哈哈哈!笨丫头!”
    ------题外话------
    昨天晚上睡过头,所以今天一起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