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君我疼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意外发现(三)


    君无痕紧紧的抓住凤非鸾的手腕,那力道似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短,额头上豆大一颗一颗的汗水不住的往下落朝那惨白的双颊上落。
    “王爷,你怎么了?王爷,你不要吓鸾儿好不好……”凤非鸾一转头瞧见两个丫头还傻愣愣的站在床边,不由的大声呵斥:“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济世堂把慕小姐请来!快去啊!”
    “是!喜儿这就去!”
    两个丫头一时也被这一幕弄慌了神,被凤非鸾这么一吼才算是回过了神来,急匆匆的就朝着外面冲去。
    凤非鸾低头看着双目紧闭,虽不在嘶吼、呻吟双唇却渐渐泛紫,额头不住冒着冷汗的君无痕,连指尖都带着些许颤抖:“君无痕,你才答应过我什么啊?你不能有事知道吗……我刚刚是骗你的,昨天夜里我根本就没有说过什么……真的什么都没有说过,你要想了好不好,不要想了……”
    她真的急了,十六年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六神无主,第一次这么清楚明白的感知什么叫做害怕,就连当初那子弹穿过她的身子她都没有害怕过,而现在就突然害怕了……
    君无痕只觉得脑袋里有着千百人在撕扯着,那痛楚似乎穿过血液刺进骨头一般,疼的令他觉得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朦胧间他似乎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那一个黑夜,那一个悬崖,那风雨嘶哑的咆哮,那刀尖厮杀的碰撞,那冰冷的利刃划破面颊刻进骨血的寒意,那刺鼻的血腥……还有那冷漠中带着嘲弄的眼神……
    那些他这么多年从不愿想起都在这一刻统统出现,他以为十五年无法看清外面的色彩他已经忘记了斑斓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没想到当那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的时候,他既然没有半丝遗忘,而那色彩依旧还是那么明艳,明艳的令他作呕,他不明白他已经十五年没有在看过其他的色彩了,为什么要让他在看到那些东西,他觉得十五年的时间已经够了,已经够他完成从一个傲世皇长子到瞎瘸废物的完美转变了,他一直觉得他做的很好的……至少在今天以前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很好的扮演着他‘闲’王的称号,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那十五年所做的不过是无用之功,他依然还是把那些东西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丑陋的令人作呕的记忆,他还记得那般的清晰……
    他想不通,他当初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他的命,为何还在再后来接受他回去的事实?为什么还要拍侍卫将他寻回来,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为何他还要放过他?为何还要让他活着去面对那些丑恶的东西,为什么……
    “君无痕,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告诉你,若是你敢有什么事儿,我凤非鸾立马找把刀抹了脖子,生生世世都不会给你找到我的机会!你若不信尽管去试试,看我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吼声,只是那声音里却好似带了轻轻的颤抖,再接着,脸上像是沾上了什么,炽热的温度灼的人生疼生疼的,那热度好似自己长了眼睛,一点一点的就爬满了全身,驱散了那笼在周身的寒气,似乎连带着空气的血腥也渐渐的开始消散……
    耳边似乎又传来一阵一阵的低泣声……
    那个声音他好像很熟悉……
    “王爷夫君,既然咱们有拜堂成过亲,本王妃的到来也没有让祸害到任何人,你也不讨厌本王妃,那么,王爷夫君,本王妃在这里要纠正一下你的称谓……你可以叫本王妃为‘王妃’或者是‘娘子’就是叫‘鸾儿’也行,但是请不要叫——‘凤—姑—娘’,知道了吗!”
    “嘻嘻,王爷夫君,本王妃当然知道自己的自重,若是王爷夫君想要知道的话,本王妃可以吃点亏让王爷夫君抱一下!”
    “君无痕,这话我凤非鸾会记下生生世世,你要是敢负了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饶了你。”
    脑海中一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对话闪过,眼前那一片血腥之境渐渐消散,只余下一片朦胧之境,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耍赖撒娇的霸道话语,和那语意缠绵的誓言,声声不绝的回荡在耳边,他不听的在那一片朦胧之中寻找着那声音的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只是心底的哪一个名字却越来越清晰……
    凤非鸾……鸾儿……
    他记起来了!凤非鸾,他的小娘子,那个十五年来第一个肯靠近他的人,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第一个真心护着他的人……他答应过她不能负了她的……对……他要醒过来,不能有事,不能负了她……
    “老大老大!”
    人未到声先到,凤非鸾闻声抬头,独孤澈搂着慕思樵稳稳的落在门口,慕思樵脚才一沾地就推开独孤澈跑了进来,看到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凤非鸾,慕思樵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就跨到了床面前,扫了眼君无痕,那对秀气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急?”
    这个王爷体质是弱了些可是一段时间不见就成了这般模样。
    凤非鸾松开拉着君无痕的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不过这会儿工夫,一双眼睛已经是泛起了一圈红色:“澈儿,在外面看着,没有我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嗯嗯!”独孤澈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点头道:“老大放心,有澈儿在,定然不会让任何人踏足这里一步!”
    那边独孤澈应着话,这边慕思樵已经开始诊脉,凤非鸾没敢开口打扰她,只是看着她那越渐沉下去的脸色,双手不住的交叠紧握着,心也不断的开始下沉。
    突然,慕思樵收回手,瞬也不瞬的看着凤非鸾:“事情的始末。”
    凤非鸾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乱,好不容易将那躁动的心绪压下,她才开口说起事情的起因。
    “昨天有人告诉我他脚下的鞋子上沾了泥土,你知道,他不能走路,若是真的是沾了泥土而那人有真的是他自己那代表着什么你很清楚,我当时没说什么了,可是这件事还是落在我心底了。所以,我昨夜睡着之前将他的衣带缠在我的手指上,但今日起来的时候衣带散开了,没有在我手指上,我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骗我,可是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他,偏偏,就在刚刚我替他穿衣裳的时候,那衣摆全是湿的,就如同沾了露水一样,还有靴子上却是沾上的泥……”横起衣袖带着几分粗鲁的抹去眼泪,她喉间有些哽咽。“我说过我要相信他,但是事实上我还是没有做到,我骗他,我问他,我昨夜跟他说我我今要出门,他答应过我,那话还算不算数……然后,然后他不停的想,想着想着他抱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模样,我让喜儿去找你,途中他就晕了过去,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樵儿,我要让你告诉我实话,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如此,明明早上那会儿都还是好好的,她不相信他会有事!
    慕思樵低着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从包袱里取出银针,在君无痕的头顶和太阳穴四周插上银针,然后又从腰间的瓷瓶中倒出一颗红豆大小的药丸放进他的口中静静的看着他,直到那惨白的脸色有了缓和,额头上的冷汗也开始减少才抬起头看着凤非鸾。
    “他是死不了,但是在那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替你自己准备好一口棺材,镶金的镶银的都行,只要先准备就行。”
    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这王爷是不是真的命硬,怎么娶一个死一个啊?
    “那就好那就好!”凤非鸾舒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软软的倚靠在床头,就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使不上半分力气。
    慕思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凤非鸾,你是不是做王妃做的太久,被俊王爷给洗脑了啊?我之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这个死女人!从前的那份精明上哪儿去了?现在为了这么个男人居然连自己从前最在乎的小命儿都不关心了!
    凤非鸾一愣,傻傻的看着慕思樵,满目的茫然,一心还沉浸在慕思樵的那句‘死不了’当中。
    慕思樵用力打上包袱的结,双手叉腰的瞪着凤非鸾:“你耳朵聋了啊?我说你在医治你家王爷之前,你最好替你自己准备好一副棺材,是镶金的镶银的都行!”
    “什么意思?”
    她自己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准备棺材给自己?难不成这丫头是太久没教训想咒她?
    慕思樵这回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将凤非鸾拉到菱花镜前转过她的身子,让背对着镜子,然后双手一用力,将除了亵兜儿以外的里衣中衣,外面的袍子半臂一并拉了下来。
    “嘶……”凤非鸾冷的直抖索,“慕思樵,你胆子越来愈大了是不是?”眉头一皱就要将衣裳拢好,从前的恶魔性子瞬间回笼。
    慕思樵下巴朝着镜子点了点,道:“你自己看看再说话!”
    凤非鸾一愣,将信将疑的转过脸,只一眼便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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