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107 第一百零六章 胜券


皇位之争,历来腥风血雨,不过镜亦寒凭借敏锐的洞察力与冷静的头脑,加上手下众位能人志士,使得徽王一派连连挫败,时至今日,已没有人会怀疑,镜亦寒将是这场争夺的最后胜者。
    詹台翎总算松了口气,转眼年关将至,他知道与温宛竹两人的事不能再拖,准备一到开春就前去温家提亲。
    与温宛竹的交往平淡如水,但好在他们都是喜静的人,倒也乐在其中,一年来,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经常是詹台翎在书房忙碌,温宛竹下厨做些点心送来,然后就在一旁一面看书,一面陪着他,直到月上梢头,两人才惊觉一天已经过去了,对此,詹台翎总是愧疚不已,每当这时,温宛竹便是要詹台翎哼一曲家乡小曲作为赔罪,简单的调子,温宛竹却特别中意。
    那时,府里下人经常看到这一幕:书房里昏黄的烛光下,詹台翎侧坐在躺椅上,揽着温宛竹的肩膀,轻轻哼着说不出名字的曲调,温宛竹闭眼睛专注地听,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
    仿若神仙眷侣。
    知道詹台翎和温宛竹的事之后,燕清韵便再没有出现在詹台翎面前,原来的三人组合不复存在。詹台翎也曾问过温宛竹原因,温宛竹却只是叹息,似乎她们姐妹之间也遇到了问题。
    少了燕清韵的日子,两人即使在一起,也都是吟诗作画,温宛竹除了通读诗书之外,还画得一手好丹青,尤其是竹子,不过詹台翎从来只是为她的画题诗,好几次温宛竹要他为自己作一幅画像,詹台翎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温宛竹也就不再提了。
    年末,宫中设宴,席上虽然言笑晏晏,但是无论君臣,都各怀鬼胎。
    “六皇子镜亦寒接旨!”圣旨来得猝不及防,詹台翎看了一眼龙椅上的人,随众人跪下听旨。由于天子早年征战受伤留下了后患,如今身体每况愈下,甚至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调养续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镜亦寒,宽厚疏达,仁孝大义,深肖朕恭,特封豫王,赐豫王府,钦此!”
    镜亦寒磕头谢恩,双手举起,恭敬地接过圣旨。
    天子毫无血色的嘴唇挑起,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道圣旨,无疑是对徽王的又一个打击。
    “本王流年不利,难得詹台学士还一如往昔。”面对詹台翎的敬酒,徽王语气饱含无奈的叹息。
    “王爷言重了,王爷的知遇之恩,詹台翎没齿不忘。”詹台翎笑的诚恳。
    “三哥倒是潇洒,抛下我们这群兄弟,自己在这里躲清闲!”晴朗的声音传来,镜亦寒面带笑容,手执杯酒走来,却在看到詹台翎时一顿,“原来詹台学士也在啊!”
    镜亦寒说的随意,詹台翎抱拳行礼:“豫王殿下。”继而抬眼看向二人,徽王把玩着酒杯,不置一言,镜亦寒直视徽王,却看不透在想什么。
    “微臣先行告退。”詹台翎准备离开。
    “不妨,”徽王突然开口,詹台翎不由停下脚步,余光看向镜亦寒,似乎他也因徽王此举有些刹那间的不自然,徽王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看着镜亦寒感慨道,“六弟倒真是无处不在啊,本王怎么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有六弟在背后盯着呢?如今六弟又摇身一变,成了豫王,如此手段,为兄真怕,说不定某天一觉就再也醒不来了!”
    镜亦寒笑意更深,仿佛徽王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皇兄此话差矣,我能有今日,还要全仰仗皇兄你的激励啊!”
    徽王点头微笑,举起酒杯:“那,敬为兄一杯?”
    镜亦寒与徽王相视而笑,碰杯一饮而尽,但是两人眼中却都是杀意凛凛。
    “詹台大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可要选好了主子啊!”镜亦寒看着詹台翎,棕褐色的眸子忽明忽暗。
    “多谢王爷指点,下官虽无大才,却也知道知恩图报。”
    镜亦寒没有再对他说什么,只与徽王寒暄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詹台翎与众位同侪又饮了几杯,觉得头有些晕,便借口吹风醒酒离开了座位。
    行至湖边,却见有人比自己先到了一步。
    镜亦寒背对着他坐在矮几上,手执酒壶,间或仰头饮一大口,然后就是长时间地面对着湖面发呆。
    这种情况下,詹台翎应该当做没看见他,立即离开的,但是,鬼使神差地,詹台翎抬脚向他走去。
    近年来,为了避嫌,明面上要佯作水火不容,私下见面的情况也是极少,不过只要再过些时日,这一切都将改变。
    他詹台翎,将是打击徽王最后,也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他会让徽王,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豫王殿下。”詹台翎行礼。
    镜亦寒迅速转过身来,喜悦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不着痕迹地环顾了四周一眼:“平身吧。”
    “谢殿下。”
    镜亦寒随手指着对面的石几:“坐。”
    詹台翎皱了皱眉。
    “我说想一个人静静,早已把下人都遣散了。”镜亦寒看出詹台翎的顾虑。
    詹台翎这才坐了。
    正在这时,隔着湖岸,一簇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出缤纷的花火,瞬间点亮了夜空,一时间烟花迸放的声音连绵不绝。
    詹台翎转眼看向镜亦寒,烟火照亮了他的脸,映入他棕褐色的眸子,却让此刻的他显得尤为孤独。
    “先生呢?”詹台翎趁着烟火的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
    镜亦寒的目光仍是紧紧追随着绚烂的烟花:“高丽使节前几日在冀鲁出了点状况,本来父皇想要派我前去安抚,先生担心这是三哥的调虎离山之计,便代我前去了,毕竟现在父皇的身体……先生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能留在京都。”
    “此事大可以派别人去啊,若没有先生在京坐镇,恐会生变。”詹台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能草率,虽然三哥在地方上被我逼得节节败退,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斩草除根!”
    “所以你把手下的人分布在各地,为了斩草除根?”詹台翎一个激灵。
    “没错。”镜亦寒点头。
    “轰隆”一声,更大的礼花炫彩夺目。
    “你……你怎么能把他们都派出去呢?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难道先生没有阻拦你么?如果你在京中出了什么事……别告诉你自己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詹台翎被烟花晃晕了眼,却觉得全身发冷。
    镜亦寒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詹台翎,苦笑一声:“是我不让先生告诉你的,当初先生也劝过我,但是,让我放弃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我做不到。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好不容易破坏了三哥一手建立起来的关系网,阿翎,你知道吗,那些地方官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如今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即使威胁不了三哥多少,但是能为天下人换些清廉的好官,我也必须紧紧把握。”
    “你可以等啊,”詹台翎压低声音,“等你有朝一日登基。”
    “我能等,但是百姓能等吗?”镜亦寒问詹台翎。
    詹台翎无言以对。
    “阿翎,我知道,你也好,先生也好,都是为我着想,不错,我是想登上皇位,可是,难道你忘了,我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追逐那张龙椅?”镜亦寒的眼在烟火的映照下亮若星子。
    “可是,万一……”
    镜亦寒笑着安慰詹台翎:“你放心,我早有安排,京都禁卫军统领柴凌已投靠于我,加上随尘里应外合,无论宫里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京都。”
    詹台翎的顾虑仍未打消,但是看镜亦寒如此笃定,只能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阿翎,”镜亦寒突然垂下头,有些犹豫,“过了年,我想去求父皇,让他把清韵指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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