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垂死之黑暗之子

  虎鲸架着胳膊又回去了。
  “嘿，我说，”泷泽套近乎地跟过去，“你怎么晒得这么黑了！紫外线可伤身哪，得，”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这太阳镜儿就送你吧，这可是我老爸从夏威夷捎回来的，特管用，戴上不出多长时间保准你变成大熊猫，只不过是颜色反过来！”
  “你小子又在玩儿什么花招？”虎鲸说。
  “哪儿有！”泷泽笑容可掬地说，“只想你以后多多关照老弟，有什么好事儿别忘了我！”说着他把手里的墨镜塞给虎鲸，拍了拍他肌肉结实的胳膊，然后笑着转身走了。
  果然礼物送出去没几天，特别小组便开始有行动了。俄国人那边已经打来电话，约他们出去见个面，商谈有关白令海的事宜。
  他们叫着翻译准备出发的时候泷泽和驰野正在实验室里，龟井正好打电话过来，问他把礼物送出去了吗。
  “那还用问，”泷泽对着电话说，“我泷泽什么时候失手过！”
  另一边，几个人换好了衣服正准备离开，虎鲸随手拿起自己的墨镜戴上了。
  “泷泽不是刚送你一副新的吗？”旁边的一个人随口问了句。
  “谁相信他的鬼把戏，”虎鲸一撇嘴说，“那副镜子一定是用太阳能的吸光板做的，那小子巴不得我的眼镜晒瞎！”
  “不过我认为他八成不会相信我的，”实验室里的泷泽对着电话说，“所以我干脆把那个小饰品卸下来装在了他自己的眼睛上！”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寻声望去，驰野正拿着一部嘀嘀作响的机器向他示意。
  “你的虎妞开始行动了！”
  “有情况，”泷泽对着电话说，“我们要出发了！”接着他合上手机，看着驰野：“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人家不叫虎妞，叫虎鲸！”
  几分钟后两个人就坐在了汽车里，在他们前方几公里以外，一辆承载着四个人的黑色轿车正快速地行驶在公路上。
  “你说他们会去哪儿？”驰野转头问。
  “码头，”泷泽握着方向盘说，“或者废弃的仓库，一般电影里的接头地点都是这种类型。”
  “俄国的外交官为什么会亲自来到东京？”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外交官，而是俄国黑帮。求他们办事不用通过俄国政府，只要他们想，没有什么关系打不通。”
  “我们又要对付黑帮？”
  “没什么大不了的。待会儿你一定要记住见机行事，千万别跟他们硬碰硬！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咱们可划不来！”
  驰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出他们所料，目标很快使出了驶去了市区，沿着一条笔直的公路一直向城郊开去。空旷的公路上泷泽放慢速度，与前面的汽车拉开看不见对方的距离，凭着跟踪器上显示的信号继续追踪。这条路很宽，但是很偏僻，若不是前往别的市区路过，很少人会造访此地。路的两边是一片一片的田野，和人迹罕至的荒地，正在纳闷儿这条路到底通往何处的时候，两人仿佛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鬼东西？”泷泽不由地说，“是外星人的基地吗？”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地方，”驰野说，“这里二十年前曾辉煌一时，后来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突然没落了，这些年再也没有人光顾此地。”
  “他们可真会找地方！”泷泽说，“被遗忘的废弃宫殿自然是接头碰面的绝佳地点！”
  他提前拐弯，沿着一条小路绕到黑色高大建筑物的另一边，当汽车神不知鬼不觉地滑到建筑物的背后时，他们看到大楼正面的空地上停着两辆车，两伙人正站在空地上握手寒暄。天不知不觉地又暗下来了，在初夏这本来是很平常的，泷泽却认为这天气是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关键时刻。如果拍外景的时候也能这么巧合，导演就不用费尽心思地在摄影棚里制造场景了。
  一阵寒暄过后，他们把俄国人带进楼里。正往大门走的时候，几个人突然停下来了。
  “把外国友人带到这里可不太好，”他们听到一个声音说，“没听说这大楼以前闹过鬼吗？”
  几个人扭过头去，只见泷泽正笑着往这边走来，身边跟着他的那个助手。
  “我倒不怕闹鬼，”虎鲸板着脸说，“就怕有人搞鬼！”
  “你还是趁早把人家送回俄罗斯吧，”泷泽说，“你们要做的事情两个国家都不会允许的！”
  “我看你是自己多管闲事吧！”虎鲸说。
  一个俄国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让你在国际友人前难看，虎鲸，”泷泽说，“俄国佬也应该明白，他们在这里做的事情足以让日本警方将他们驱逐出境！”
  “你最好识相点儿，小子，”虎鲸盯着他说，“别忘了你那个笨蛋老爸是怎么死的！”
  泷泽的脸色接着就变了，刚想动手，却被人从后面猛地挟住。同时被制住的还有驰野。旁边的几个人可不是吃闲饭的。
  就在两人突然感觉大事不妙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猛地一颤跌倒在地。楼顶的一支长管远程狙击枪早就瞄准了他们。几个人一见有情况赶紧分散，却都没有逃脱楼顶狩猎者的眼睛。他快速地调整枪口将猎物一一击毙。混乱之中泷泽拉着驰野躲到了汽车后面。
  楼下幸存的几个人开始反击，还没开枪便被挨个撂倒在地。这一切似乎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大楼中两尊天使雕像的眼睛仿佛也跟着亮了一下。楼顶正在搜寻猎物的狙击手突然感觉左肩膀一阵剧痛，射击中止了。楼下的虎鲸收回手枪拉开车门快速地闪了进去，呼啸着把车开走了。
  躲在另一辆车后面的泷泽和驰野这时才站起来，驰野驰野不由地抬头看向楼顶，楼顶的那个人正一只手握着枪管撤离楼沿，离开的那一刹那驰野还是看到了他手腕上闪光的俄国金属表。
  
☆、第八章  激战（二）
  莫洛斯乘电梯从楼顶降下去，下降的时候手臂还在不断地流血。他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更为放走了一个人气愤不已。刚才闪电的那一瞬间他好像被什么干扰了一下。不过还好其余的人都被干掉了。他安静地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心里想着走的时候怎么避开楼下的两个人。降到底层的时候电梯停了，自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起初他以为是泷泽或驰野，但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拿枪指着自己。
  “龟井！”
  宫崎从后面大喊着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打偏的子弹射在电梯门上打出闪亮的火花。莫洛斯趁机闪出电梯朝大门跑去。龟井当然不会放过他。于是一楼宽敞的大厅里又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格斗。楼外的闪电遥相呼应。
  楼外不断地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一楼的大厅里，三个人仍打得难舍难分。虽然其中一个人已经受伤了，但二对一的局势仍然平分秋色。龟井突然一个过肩摔把莫洛斯扔了出去，莫洛斯就地一滚，拾起地上的狙击枪转身瞄准龟井。龟井也以同样的姿势用手枪对准了他。突然一到明亮的闪电破空而下，闪光中对峙的两个人仿佛凝固成了永久的雕像。一同凝固的还有此刻的时间。
  莫洛斯首先放下了枪，他站起来，看了看龟井，转身向门口走去。
  “站住！”龟井大喊，依然握紧了手枪，瞄准着他。但他一直没有开枪，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中……
  “真不是我叫他去的！”泷泽为自己辩解，“如果早知道我是会阻止他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大开杀戒！”
  “任何杀手只答应自己的枪管！”龟井说，“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我做不到！”泷泽说，“我的父亲……”
  “你一直惦记着你父亲的事情只会重蹈莫洛斯的覆辙！”龟井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泷泽看着他。“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他说，“那天我和驰野在外面查看死者的尸体，发现一个俄国人还没有断气。他抓住我叫我赶快去告诉他们的头领，告诉他莫洛斯已经来东京了。”
  “他们的头领是谁？”龟井问。
  “你应该听说过的，”泷泽说，“他叫莫尔恰林。”
  整个夏天东京都酷热难当，偶尔的一场雷雨也只是解一时之饥，雨过天晴依然是酷暑难耐。每到天热的时候龟井的思维就会短路，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总会浏览翻看过无数遍的莫洛斯的资料。
  莫洛斯·奥涅金，1982年12月22日出生于前苏联伊尓库茨克。父亲科斯卡·奥涅金生前是叶卡捷琳堡大学教授，母亲酒井凉子是日本留学生……
  他好像明白了发生枪击案那天莫洛斯为什么会在黑水晶楼顶上了，也许他一直就潜伏在那里，那里就是他在东京的家。也许那天就是他把那帮俄国人引诱到那里去的，那些人有所不知，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想的他判场所，不料却正中莫洛斯下怀。
  龟井后来又去黑水晶找过他几次，但一直没有结果。整座大楼里空空如也，空荡荡的音乐厅里只有两尊天使雕像和那架纯黑色的三角大钢琴。莫洛斯自从那次消失在雨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龟井突然发觉他的背影很像一个人，同他的一样孤独。
  他还去过医院几次，绮瞳依然每天守候在祖母的病床前，她祖母的病情日益严重，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进行移植。
  泷泽和驰野一直没有再跟他联系。
  感到寂寞的时候龟井想起自己要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他不会再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