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垂死之黑暗之子

目前他们正在筹备着同俄罗斯方面进行涉外交谈，而据悉俄罗斯的相关人员现在就在东京。泷泽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制止这一切。
  黑水晶大厦二十年前的血案扑朔迷离，新近的两宗命案亦是无从下手。虽然龟井并不负责此案，但他对神谷和白石的遇害仍然很关注。据他了解，两人都是头部中弹身亡的，而死亡时间正是自己和宫崎去黑水晶调查的那一天。那天在黑水晶大楼里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还不能断定此处是不是命案的发生地点。唯一的线索是两名死者生前都与黑木公司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他们遇害不久黑木随即宣告破产，公司总裁很快移居国外。于是调查一时陷入僵局。
  泷泽独自走在一条狭窄的公路上，这里相对于那些热闹繁忙的街道僻静了很多，周围都是一些打字社之类的小公司，和几间出租房。他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一辆白色的汽车，所停的地方是一家名叫雪花鱼的宝洁公司。他顺着公司的楼房往上看，见楼顶的天台上站着一个人，正低头看着自己。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莫洛斯开口问，这时泷泽已经来到了楼顶上。
  “所里的特别研究小组正在计划一次前往白令海的远航，”泷泽说，“目前负责涉外的俄国人就在东京。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俄国人吗，我想请你帮忙把他们找出来，我要设法阻止他们的这次行动！”
  “东京有很多俄国人，”莫洛斯说，“我只对自己要找的感兴趣，其他的我无暇关心！”
  “莫洛斯，有比私人恩怨更重要的事情。前苏联的民族冲突已经成为历史了，而现今日本的捕鲸行为正在猖狂。我父亲为此殉职了，而我首先想到的却不是报仇！”
  “不用你在这里教训我！”莫洛斯说，“你的事情我会留心的，不过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心！”
  “我们可以互相帮助，莫洛斯，”泷泽说，“不过前提是找到人以后你不要动手，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处置的！”
  “其余的我可以留给你，但只有一个不能，”莫洛斯说，“莫尔恰林！”
  泷泽走后莫洛斯独自在楼顶上站了一会儿。
  “出来吧，”他突然说，“偷听别人谈话可不好！”
  一个人从通往楼顶的楼梯间里走了出来。
  “你是跟踪泷泽到这里来的吗？”莫洛斯转过身来看着他问。
  “我早就发现你们在交往。”龟井说。
  “泷泽在毕业前去过上智大学，”莫洛斯说，“而我那个时候还在那里教俄语。这都要感谢你，龟井，你把我从车祸中救了出来，知道我失忆了却阻止医生为我治疗，还把我送到上智大学交给一个糟老头！”
  “船越先生是我最尊敬的人！”龟井说。
  “幸好我的记忆恢复了，”莫洛斯说，“不然的话我恐怕要在那个学校吃一辈子的粉笔灰！”
  “我也是为了你好！”龟井说，“我是不想看到你被心中的仇恨所驱使，走上害人害己的不归路！”
  “你知道我的事情？”莫洛斯不由一惊，“在那之前就知道？”
  龟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的，”他说，“是我开车撞的你。”
  天气突然变得阴暗，大风骤起。这个季节的天气就像叛逆时期性格怪异的孩子一样，说变就变。街上的行人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怪不得，”莫洛斯说，“亏我还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本来就是我救了你。”龟井说，“我把你们全都救了出来，以免你们受到伤害，进而再去伤害更多的人！”龟井想着自己把一个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送给陌生的夫妇，一同送出去的还有夹在襁褓里的一封信。
  “知道吗，”莫洛斯说，“听这话你真应该送去疯人院！”
  “疯人院里都是讲真话却被认为胡说的人，都是埋没了的天才！”
  “是啊，布鲁诺也是天才，到最后还不是活活被火烧死！”
  “你最好马上停手，莫洛斯。”龟井说，“因为我在救你们的那一天就想过了，一旦以后你们的行动表明当初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我会不惜一切销毁自己的错误！”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莫洛斯冷冷地说。
  天阴得更厉害了，大风吹着两个人的衣服猎猎作响。他们彼此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右手却都像是上了弦的箭一样绷得紧紧的，垂在衣袋旁，衣袋里的手枪随时待命。
  绮瞳见变天了，连忙跑到院子里去收拾衣服。可是衣服太多了，被大风吹得乱翻。绮瞳在翻动的衣服间手忙脚乱，大风吹着她的长发肆意翻飞。
  慌乱之中她突然停下来，定眼看着院子的另一边。她的祖母正拄着拐杖缓慢地行走着，大风仿佛并不能使她加快脚步。
  “奶奶！”她喊了一声。对方好像没有听见，依然慢慢地走着，转眼却跌倒在了草地上。
  绮瞳扔下手中的衣服跑过去……
  龟井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时头发还是湿的。楼顶上的决战并没有打响，两个人只是在大风中对峙了一会儿，龟井便转身离开了。
  “医生查出了是肾衰竭。”坐在旁边的宫崎说，“绮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路上，听声音她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她最害怕自己的奶奶生病了，她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亲人是她唯一的支柱。我担心有一天这个支柱倒了，她自己也会撑不下去。” “她还有你。”龟井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她最有力的支撑。”
  “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的。”宫崎说，“就算失去的亲情无法弥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驱散她声明中的阴影，给她最多的幸福。”说着他站起来，走到病房的窗户前，隔着玻璃看这里面。病床上的祖母闭着眼睛静静躺着，手背上打着点滴，绮瞳一直在床边守着她。
  龟井回到自己单身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进门后并没有开灯，而是将自己淹没在一片寂静的黑暗里。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来的四个人，最终还是无一幸免地陷入了命运无情的沼泽。
  泷泽的父亲死了，绮瞳的祖母也病入膏肓，莫洛斯一直被复仇的阴影所笼罩，而驰野，被卷入可怕的暗流吉凶未卜。死神好像从来就不甘心放弃本应成为自己奴隶的四个人，何况其中一个还是来自黑暗的撒卡利亚斯。
  《教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一个人的力量即使再大，也斗不过命数。
  龟井仿佛看到自己在与死神的孤军奋战之中挫败得体无完肤，却还要流着血接收命运之神的耻笑。
  他无从逃避地在梦里见到了撒卡利亚斯，身为特洛伊王子的他手持一把利剑，剑锋高高地指向天空，披风飞扬，周围有无数道黑色的光芒在闪烁。龟井在梦里拼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害怕听到黑天使那可怕的预言。然而梦中的特洛伊王子并没有说话，黑暗之中甚至都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同高举的剑锋一起闪闪发光。 
☆、第八章  激战（一）
  泷泽走到上野图书馆的时候大厅里正人来人往，他转身从楼梯上了二楼，那里较安静，一个人正站在长长的玻璃窗前等着他。
  “你约我到这来有什么事？”他问那人。
  “你父亲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龟井转身问他。
  “已经处理好了，”泷泽说，“谢谢你还想着。”
  “我很难过。”
  泷泽点点头表示了解。“我也是，”他说，“但除了难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在调查生物研究所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
  “你真的要阻止这次行动吗？”龟井反问。
  “阻止到底。”泷泽说，“我不想让父亲白白牺牲！”
  “可你应该比你父亲更懂得如何以智取胜。”
  泷泽愣了一下，他似乎一时没听明白。
  龟井从衣兜里取出一副墨镜：“把这个礼物送给那个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上面有一个特别镶嵌的小饰品，是整件礼物的意义所在。”
  泷泽接过来看了看那个镶嵌得当的小饰品，“这主意不错，”他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实不相瞒，”龟井说，“这办法我以前在你的身上用过。”
  这次驰野反过来成了泷泽的帮手，泷泽去见龟井的这段时间他正在生物研究所里监视那几个特别人物的行动。他是以生物系老同学的名义被泷泽当作实验助手带来的。
  “他们好像很快就要有行动了，”泷泽回来的时候驰野说，“翻译已经找来了，还记得前几天刚来的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吗？我跟他搭讪的时候试探过了，他讲外语讲得说日本话都走调，还给自己的狗取名叫彩虹！”
  “这种水平的人一定不是来这里搞生物的。”泷泽说，“你跟他说什么敏感的话了吗？”
  “只字未提。”驰野看了看他手里的墨镜，“你又要去哪儿抢劫？银行吗？”
  “不，”泷泽说，“这是送给他们头头儿的礼物，保证他会准确报告自己的行踪！”
  “嘿，虎妞！”下班的时候泷泽亲热地在更衣室里跟人家打招呼。
  被叫的那个人阴着一张脸就过来了：“小子，如果你敢在叫我……”
  “哦，对不起，对不起，虎鲸！”泷泽咧着嘴傻笑着说。面前的这个人体格结实，块头甚至可以同史泰龙相媲美，脑子却不跟肌肉成反比。他机智果敢，是公认的航海专家和捕猎能手，这样的绰号不虚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