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陛下,您吩咐的米粥汤送来了。”内侍恭敬地来报打断了云澜嘱咐大儿子和女儿的话,“阿葭和阿璟是长姐和大兄,便替母后好生照看着阿琳和阿瑞,你们父皇这些日子身子不好,要多多体谅他才是。”
宇文葭和宇文璟忙点了头应喏了。
云澜才接过内侍手中的提篮,起身往露寝而去,才走到后殿侧门处,便看见急得满头大汗的何泉奔了出来,一见云澜,哭着道:“皇后陛下,陛下方才晕倒了!”
云澜心中咯噔一声,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快步入了内殿,待见宇文邕一脸灰白地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样子,当即心疼如刀绞:“还不快去请姚僧垣来给陛下诊脉!”
走近榻边握住宇文邕有些凉得大手,趁机摸了摸脉,面上看着虚弱,脉象也浮而无力,乃是气血不足虚阳外浮之症,虽没有大碍,却也说明他近来太过心伤劳累伤了身子了。
“齐王、赵王、王大人、长孙大人,还有诸位大人都请回吧,朝中的事务要劳各位大人们多多费心了。”云澜心中稍安,看了一眼屋中的大人们,还是将诸臣打发了才好。
“皇后陛下,我等还是听了姚神医诊脉之后再走吧,不然臣等心中不安呐。”王轨坚持道。
云澜看了眼宇文宪和宇文招,知道他们心中所忧,心中暗嘲,却也不再强行要他们告退,吩咐了内侍给几个王爷和大臣们在屏风外看了坐。
众人也知道围在皇帝病榻前不妥,何况还有皇后在场,当即都去了屏风外落座。不多时便见姚僧垣匆忙赶来了。
云澜免了他的多礼让他尽快给宇文邕诊治,心中所在想着今日后便是惹恼了他也不能再由着性子任性下去了。
“陛下的脉象显示并无大碍,皇后陛下尽可放心了,陛下多日来心伤且劳累,又没有好好进食,故而气血不足虚阳外浮,须要生调养一段时日才成。”姚僧垣看了眼云澜,却有句话没说出口,皇帝这脉象看起来宽正无大碍,但是一旦病来着是汹涌如山倒,此番病一场倒也是幸事了。
云澜摸了摸宇文邕的胡须杂乱的脸颊,知道外面的大人们也都听到了,便吩咐内侍去依着方子煎药,她同姚僧垣点头谢了,才扬声说道:“几位王爷和大人们都停了姚御医的话,陛下并无大碍。众位早些回去吧,明日再来问安觐见就是了。”
宇文宪和宇文招都看了姚僧垣的神情,不见不妥之处,且心中也不相信心机深沉的四哥这般“娇弱”,当即就跪拜离宫了,其他大人们见状便也离开了。
挥退了宫人内侍,她才任情绪外露,仔细摸着宇文邕消瘦了许多的脸庞,泪珠也滚出了眼眶之中:“我知道您为太后的离世而伤心,但是您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又将我和孩子们置于何地呢?”说着伏在他的颈脖间哭出声来。
宇文邕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的长安肃静无声,只有自己一人身着十二纹章的帝王冕服行走在朱雀大街之上,一路进入了巍峨的崇政殿,御座冰凉,大殿空旷。远远的听来西侧的露寝里宫乐阵阵,一路寻声而至,看见的却是带着冠冕搂着女子寻欢作乐的宇文赟。
“孽子!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宇文邕很生气,黑着斥骂宇文赟道。
那知宇文赟根本没听见宇文邕的话,只搂着女子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大笑道:“朕乃是天元皇帝,先帝算什么?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哈哈……”
宇文邕气极,想拔了壁上所悬挂的宝剑斩杀这个逆子,却什么都做不了。气得发晕片刻才看四周,皇宫却一片荒凉,身旁更是有庶民百姓走过,“圣人皇帝真是个上天之子,改长安为大兴城,果然一日比一日繁华起来。”
宇文邕这才看见长安城的东北边矗立着的大兴皇城,那般气势雄浑,而自己的大周皇宫已经是杂草丛生了。
阿澜呢?还有璟儿呢?宇文邕突然惊惶起来,自己已经杀了宇文赟那个孽子,宇文氏不会被人屠杀殆尽的,不会的!挣扎中远远听得了云澜的哭泣声,云澜,自己费心娶到的女人,陪着自己在宇文护的压迫下忐忑相守的云澜,还有儿子们,没了有自己,他们怎么办?
宇文邕终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见了满脸是泪的云澜,用力的抬起手,抹着她脸上的泪水道:“不要哭,朕不会舍了你和孩子们就这样离去的……”
云澜不知道宇文邕梦见了什么,只知道他不停的挣扎满头的汗水,一边流泪一边擦着,也顾不得偷偷过来的孩子。
“父皇,您总算醒了。”宇文葭也红着双眼,她虽然不知道宫廷之中的杀伐,却知道没有了父亲,他们姐弟几个以及母后都将没有了依靠。
宇文璟紧紧抓着宇文琳的手抿着唇直直地看着,待见父皇行了,才垂下头掩饰眼里惊惧的泪水。
云澜什么都没说,只是擦干了眼泪,唤了宫人将煎好的药汁端了进来,亲自喂宇文邕喝了,有吩咐人端了米粥进来,“我知道陛下您不喜欢甜食,只是姚御医说了您气虚,一定要好生补一补。我知道您为太后的离开伤心,但是如此哀痛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难道您只愿意做一个孝子,而不愿意做一个英明的君王?不愿意再顾及我和孩子们?”
宇文邕听得云澜的话,知道她语气这般平淡正是气急的表现,当下也不多什么,强忍着甜腻的感觉,将一碗米粥全都吃了下去。
“陛下既然不顾及臣妾和孩子们,您便继续做您的孝子,臣妾带着孩子们下去了。”放下瓷碗,云澜接过奶娘怀中的阿瑞,转身就走了。宇文葭和宇文璟兄妹俩对看一眼,也牵着懵懂不知怎么的宇文琳也随着一道走了。
宇文邕苦笑了片刻,也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次是将云澜吓狠了,想到梦里的情景,他的神情微微扭曲,用力拍了下床板,唤来了何泉道:“传朕的话,安国公的坟茔移出皇陵范围。”至于杨坚,本来还想着要放他一马,现在看来,该好生想想要怎么样除掉他了。
次日,宇文邕取消了崇政殿的大朝会,只唤了几个弟弟和数名众臣入露寝说了他的意思。
“太后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朕虽则心伤难愈不忍母后入土,但是朕乃是天子,不好因私情而至天下于不顾。太史令推出五月一日宜入土。便在那一日送太后入土为安了。皇太后侍奉先帝多年,育朕与宇文直,功勋卓越,谥为文宣皇后入永固陵安葬,百官随朕亲送……”宇文邕经过一夜的休息,脸色好了许多,一番话说下,臣子们的心也安了下来。
“好了,朝中这几日的事情你们仔细办着,朕心中有数的。”宇文邕又说了一句才让大臣们叩拜离去了。
何泉端了药笑着上前道:“陛下,该吃药了。”
宇文邕嫌恶地看了那乌黑黑的药汁一眼,接过喝了后才道:“皇后那边可有话传来?”
何泉小心地看了皇帝一眼,想了想才道:“回陛下,皇后陛下那里没话传来,陛下也别生气。因为昨夜里四公子突然发热起来,听说皇后陛下照看了四公子一个晚上,现在还没有歇着呢……”
何泉的话还没说完,宇文邕已经从床榻上起身,匆匆往甘露殿而去。何泉等人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才匆匆追了去。
却说甘露殿中,云澜看着终于退热的小儿子,再看一脸疲色的大儿子,强撑着道:“璟儿你也不用回东宫去歇息了,随着百灵在偏殿里歇两个时辰,今日露门学那里母后让人去告假。”
宇文璟想到父亲弟弟都不好,母后和姐姐又是女子,遂严肃着小脸摇头要拒绝,却听得父皇的声音道:“没听到你母后的话么?还不快去歇息?”
他转头一看,竟真是父皇,当即眼中露出了喜色,行了礼便随着宫人去了偏殿。
云澜身体一颤,却依旧一脸淡漠地行礼跪拜:“陛下怎么来了?”
宇文邕看着云澜的脸色苍白,双眼下的青色格外的明显,当即又是疼惜又是悔恨,强行挽了她坐在一边才道:“你今日也诸事不要理会,好生歇一歇。朕和你一起歇着。阿澜,我知昨日吓坏了你,我答应你,再也不会这样了!待五月一日太后入陵寝后,我们去云阳宫再住一段时日。”
云澜低垂着头,却是依旧没有说话。宇文邕一急,强行扭过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颌,才看着她一脸的泪。
“陛下既然答应我了,便要做到。若是再这样,您不如先赐死我们母子几个,反正被你抛下了也是难逃一死……”云澜淡淡地道。
宇文邕的心顿时一抽,当即抱紧了云澜,沉声道:“不会再有了,绝对不会的!”
周建德五年五月一日,周帝生母文宣皇后入葬永固陵。周帝袒露左臂、赤脚亲扶送文宣皇后灵柩到陵园。且因为随国公杨坚、齐国公于智坐言笑黜对已故皇后不敬,被皇帝斥责,罚三月俸禄且除了爵位外,其余诸职务均被免去。
“陛下贵为天子,庶民之丧仪自可从简的,陛下龙体关乎我大周社稷,还请陛下以江山为重。”礼部尚书卢恺起身奏道,群臣纷纷响应。一开始他们可不觉得皇帝真的为哀痛母丧,只是如今看皇帝坚定要为皇太后守三年的孝,纷纷叫苦不迭。天子守制,大臣们自然也不能表现得乐呵,一般的宴会也是没有了。
“三年守丧之制,天子也不能例外,这是古今不变的准则, 而为帝王所常行。”宇文邕淡淡地道,嘴唇上下的短须已经变长,衬得皇帝的面色憔悴依旧。“众位卿家也不必多劝朕了,太后乃是朕的生母,守丧三年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朕贵为天子乃是庶民百姓的表率,岂可做不孝之人?除朕之外,凡五服之内的亲眷,也依礼制行事。至于诸位卿家,太后既已入土为安,你们按从前朝国丧之制便是了。”
大臣们眼见皇帝决断已下,心中苦闷不已,却也不敢再劝了,皇帝能忍着大半个月只进食一溢米,直熬到晕倒病重,对着的还是素来不睦的太后,对自己都狠到这份上,对其他人又怎么会不狠?看杨坚和于智吧,就是撞在了皇帝的怒火下啊!
宇文邕见众臣不在啰嗦进言,便让黄门侍郎拟了诏书。想到这段时日里璟儿没去露门学,在宫中沉稳不少,虽则年幼,有些事情也该开始接触了。
“太子睿德睿智,虽则年幼,却也有储君之气度,真拟设太子开始设置太子谏议员四人,文学十人,作为东宫臣属;至于朕的诸位皇弟以及其他的皇子,则依太子之例减半。各位皇弟速将友员姓名报给纳言吧。”
宇文邕的一干兄弟都因为叱罗太后的丧事回到了长安,难得同时齐集朝堂之上,当然宇文直除外,他还是被皇帝关着。他们听了皇帝这番外心中自是各有想法的,宇文宪觉得有些忐忑;宇文俭只是看了眼皇帝,心中只想着自己该再低调些才是;宇文招则是在烦恼自己府中的文人太多了,该报上谁才好……
不管如何,因为太后大丧而变成白色的长安城终于在六月里渐渐多了其他的色彩,庶民百姓们已经可以婚嫁宴饮了。只高官大户和皇亲国戚都还陪着皇帝“守制”,毕竟谁也不想学杨坚莫名其妙地被皇帝给贬了。
随国公府,因为主人们的不高兴,仆从们也小心翼翼,唯恐惹恼了主人挨罚。宽敞的正厅里,独孤氏抱着小儿子哄着,并不理会一边闷闷不乐的丈夫。她知道,杨坚一定会向自己低头的。
果然,一炷香后,杨坚看着妻子道:“七娘,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让陛下原谅我?”
独孤氏本想讽刺杨坚一两句,抬头见他憔悴的样子又颇为不忍,想了片刻道:“我觉得皇帝那样说你,不过是随意找的借口。你这大半年里可做了什么让陛下不喜的事情么?”
杨坚寻思了片刻后方道:“你知道我做事一向谨慎的,怎么可能做出惹恼陛下之事来?如果说会让陛下不喜欢的事情,也唯有最近大半年我和杨素走得近了些。”随即心头一动,看向独孤七娘道:“陛下忌讳世族,或者正是因此惹恼了他?”
独孤七娘点头道:“陛下不同于元氏的皇帝们,精明干练,一心只将紧握大权。如今大周的天下,没有一个世家能和宇文氏相抗衡,即便是当初随着宇文家打天下的六镇将领们之家,也只能萎缩于皇权之下。弘农杨氏乃是地方大族,而咱们随国公却是六镇出身,同杨家走得近,难怪陛下不喜欢了。我看你还是先同杨素说说,以后莫要再来往了。我再去几家公主府走动一二,相信陛下很快就会消气的。”
杨坚笑道:“多谢七娘了。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独孤七娘心中痛快,面上却道:“郎君也莫要太夸赞我了,你当我是外人么?难道还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我试着去求求皇后陛下,看咱们家能不能也一起跟着去云阳宫,能去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去,便等陛下从云阳宫回来,一定不会再迁怒于你的。”
杨坚也只得作此想了。只是其后独孤七娘借着几位长公主的缘故进了两次皇宫求见皇后,都无甚收获,他才偃旗息鼓了,只得耐着性子等待皇帝消气的那一天。他却不知道,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稍有异动就会惹来杀身之祸了。
七月二日,皇帝携皇后、诸皇子及大臣驾临云阳宫,齐王宇文宪、谯王宇文俭、赵王宇文招三人共同监国,大将军尉迟运为大将军,总领京师长安的警备。
皇帝此番去云阳宫除了同诸君将领再一次接触外,更多的是休养身体,所以一路之上比之前次去云阳宫更是悠然了几分。当然碍于皇家还在为太后的孝期之中,作为皇帝和皇后的两人,也是俭朴如昔的。便是宇文葭同宇文璟看见了父母生活起居的简陋,也生出担忧的心思来。
“母后,您还常说要父皇保重身体,你只有这点吃食也对身体不好啊。”宇文璟说话间小脸绷得紧紧的,顿时让云澜想起了多年前尚是少年的宇文邕。
“阿璟,你看看那架子上的盒子里是什么?都是素食点心,母后怎么会饿到呢?”云澜看因为守制而消瘦不少的次子,叹口气道:“倒是你和阿琳,还是孩子,可不要糊涂到不吃饭。”
阿琳摸了摸怀中藏起来的半个胡饼,得意地一笑道:“母后,我记得吃东西,倒是哥哥,他学父皇呢。”
宇文璟瞪了弟弟一眼,随即道:“父皇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
云澜摸了摸宇文璟的头上的小辫,想到宇文邕的情形,抿了下嘴方才道:“没什么要紧的,现在不是在外头骑马吗?阿璟,阿琳,你们俩记住,父母慈,子孙孝,一家子才和睦。很多人大抵猜测你父皇为太后守制三年是为了博得好名声,那些人哪里明白你们父皇心中所想所遗憾之事?你们父皇并不是一个好名声之人,他不过是真的尊崇太后,哪怕太后对他不及你们六叔。”
云澜猜测宇文邕是想告诉叱罗太后,无论是她生前还是死后,给她荣耀和尊位的都是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大儿子,宠爱的次子给她带去的只有一堆堆的麻烦。
宇文琳不懂也装模作样地点头装懂,倒是宇文璟心中隐隐明白了几分,看向云澜的目光也更加充满慕濡之情——母后待自己和阿琳、阿瑞并无偏颇,甚至隐隐更疼爱自己两分。
宇文邕随着武卫将领长孙览骑了快一个时辰的马,才回了宽敞的鸾驾之中,看见云澜微笑着和两个儿子说话的情形,脸上也浮现了笑容,“阿澜,你们这是说什么呢?阿璟,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是跟在你母后身后,一会儿出去骑马去。”
云澜察觉到宇文邕自病后待自己及孩子更是温和了许多,虽则他待自己一直很好,但是待孩子却并非是耐心之人,如今这般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陛下!阿璟平日里住得离我远,虽则每日里过来给我请安能见上一面,却没有多少功夫说话,现在我们母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说说话,您有这般,阿璟莫要听你父皇的。”
宇文邕宠溺一笑,坐在云澜身边伸手摸了摸阿琳的头发,才笑对云澜道:“我出去骑了半天马,难道阿澜你就不想我么?”
云澜脸色一阵绯红,伸出手指轻轻掐了宇文邕的胳膊一下,奈何他最近瘦得厉害,也没有掐住什么,只得斜睨了她一眼道:“孩子们看着呢。”
宇文璟只心中暗暗称奇,父皇和母后都做了夫妻这么多年了,为何还这样亲昵?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垂首道:“儿子去寻阿姐说说话去,阿琳,走,一起去。”
车轿之中只剩下夫妻两人时,宇文邕才抱着云兰叹了口气,疲惫之色尽显。
“陛下的身子才好便出去骑马折腾,您让我说什么好呢?”云澜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道。
宇文邕放低身子靠在云澜的肩头道:“长安大雨一月,蒲州却是大旱,而凉州更是地动山摇的,出现了不少流民,更有人趁乱制造乱想,这倒也罢了,安抚流民治理地方,臣下之中有不少能人。我也想着趁机从流民之中招募兵卒,所以此次去云阳宫还需同军中诸将们好生接触。”
云澜安慰地拍了拍宇文邕的肩膀道:“陛下,明年对齐国出兵吗?”
“是啊,不能再拖了,如今齐国已经丢掉了整个江淮之地,且朝堂之中高纬那昏君自己折了臂膀,如今的齐国已经是没牙的老虎,即便河洛一带有着鲜卑铁骑,但是朕的黑衣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云澜静默了片刻才道:“陛下还是决定亲征吗?”
宇文邕顿了片刻才道:“恩,待前期战事一了,我便回长安来。”
云澜想到将要分离半年时光,又想到宇文邕的身体,想了片刻便道:“陛下,我想随你一同出征,可好?”
若是生病之前,宇文邕一定是拒绝的,但是想到病中的那个梦,眼神一黯,摸着云澜的头发道:“好,只是却不能以皇后的身份行事了。”
云澜松了口气,笑道:“便是装成男子做一亲卫小兵也使得,我真不放心陛下的身体。”
宇文邕看着云澜的笑脸,心中涌起暖意,不知不觉中,阿澜已经这样爱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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