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焦急的等着秦老爷回来,瞧着他脸色不善,心里有了答案,可还是忍不出开口询问“娘怎么说?”
秦老爷叹了口气“她不同意!”
秦夫人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边“娘要是不同意,我们的意思都告知侯爷夫人了,想必他们已经朱准备彩礼的事!”
“这事是我太着急了,如今娘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秦老爷头疼,看着一脸无措的秦夫人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秦夫人可不想他反悔,问“今天在衙门里,柳大人有为难老爷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起秦老爷哼了一声“那个老匹夫!”秦夫人看他神情,知道不会好过,为了他的仕途,和华明得前程,那个丫头必须嫁进李家。
秦姝早上给秦夫人请安,秦夫人笑着说“阿姝早饭后到娘这里来一趟吧!”秦姝疑惑点头,笑着退了出去,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
她突然示好,难道是李家开始动作了?
不能怪她疑神疑鬼,临近及笄,她就像惊弓之鸟。回到嘉园,秦姝打发芙蓉去李家打探一下消息,她吃了早饭慢悠悠的去了和园。
婢女们在收拾碗筷,秦夫人坐在椅子上看账目,秦姝走过去,行礼“娘!”
“来了!快过来坐吧!”秦夫人脸上开了一朵花儿,秦姝神色平静的走过去坐下“阿姝有些时日没来娘这里了!”
“听说这些天娘有些忙,没好意思上门打扰!”秦夫人确实忙,忙进忙出的算计如何把她嫁出去。
秦夫人掩饰的笑了笑,说“娘这不是忙着给你准备及笄的事,眼瞧着你就长大了,娘看着真高兴!”
“让娘费心了!”
“阿姝明白娘是疼你的就好!”秦夫人笑着让孙妈妈取了一个包袱出来“这是在成衣店买的一套衣服,想着你穿着好看就买下来了,回去试试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姝望着她的笑,手微微一抖,勉强挤出一抹笑接过包袱“多谢娘记挂。”
抱着包袱出了和园,秦姝咬牙回头看着和园的屋顶,目光冷冷,终究还是来了!
她以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没想到有些事情依然存在,她不会向以前一样傻乎乎被她几件衣服,几句悦耳的话,几支珠钗给欺骗的,否则就真的死有余辜了!
莲姨娘看着她回去脸色不好,问“夫人说你了?”
秦姝不想莲姨娘担心,勉强挤出一抹笑,掩饰的打开包袱“没有,娘还送了一套衣服给我。”
莲姨娘没发现她的异状,以为瞧着她及笄了想要对她和善一些,笑着拿起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说“这衣服应该是外面成衣店做的,瞧着手工真不错,这花样也好,阿姝穿上一定好看!”
秦姝笑了笑“娘也说我穿着好看呢!”莲姨娘光顾着看衣服,没看见秦姝脸上讽刺的笑。
“阿姝去试试传给姨娘瞧瞧!”莲姨娘笑着说。
秦姝摇头“不麻烦了,改天再穿给娘瞧瞧吧!我要去祖母那一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她把衣服塞进莲姨娘怀里扭头离开。
“这孩子!”莲姨娘笑着摇头,把衣服折叠好放在她床上。
现在唯一能够挡住秦夫人的就只有老夫人了,听说昨天秦老爷去找了老夫人,想必就是因为李家的事。她现在心绪不宁,若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该如何?
想着,脚步不由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到了华园,婢女看见她笑着福了福身,秦姝抬步进里面,婢女说“二小姐,夫人不在房里,祝嬷嬷陪着去后花园了!”
呆在老夫人身边几年,她的一些小动作她还是知道的,比如说她心烦时,就算念经也不能让她平静,这时她就会出门走动。秦姝想,她知道老夫人为什么心烦。
秦姝扭头,去了后花园。如今正是初秋,秋天萧瑟的气氛还未降临,后院依然枝叶繁茂,翠绿如玉。她无心看这些风景,目光在草木中寻找老夫人的身影,找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亭子里。
老夫人坐着,孙嬷嬷站着,她们背对着自己,距离有些远,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秦姝好奇,不由放慢,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发现孙嬷嬷扭头,秦姝连忙说“祖母,你们怎么在这?让我好找啊!”
说着话她笑着走向亭子,亭子里的两人却是身体一僵,似乎吓得不轻。秦姝假装没看见,心里明白,方才的话题一定与她有关。
秦姝笑着走过去在老夫人身边坐下,笑说“这里的精致真好,祖母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老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心里开始疼痛起来,暗想,祖母,不要把我推进火坑!
“是的啊!”老夫人压下心里的烦乱与心疼,拉着她的手放在腿上问“你怎么知道祖母在这?”
“秀儿说的!”秦姝笑着说“娘今天送了一套衣服给我,本来想穿给祖母看的!”
“是吗?她可真有心!”老夫人的目光冷了冷,轻柔的拍着她的手说“你喜欢就好!”
“阿姝很喜欢呢!”秦姝露出欢喜的笑,笑了一会儿伸手抚了抚老夫人的眉,担忧的问“祖母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阿姝惹你生气呢?”
老夫人一愣,摇摇头“祖母没事,你不要多想!”
“哦!祖母没事就好!”秦姝抱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说“祖母放心,阿姝会一直陪着祖母,孝敬祖母的,只要祖母不嫌我烦!”话音未落秦姝便感到老夫人身子僵硬,她假装没察觉靠着。
老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背“你的心意祖母都明白,祖母明白的!”她怎么忍心看着如此乖巧贴心的孙女儿嫁个一个傻子?
她们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起风时秦姝扶着老夫人回华园,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她回到嘉园芙蓉还没回来,老夫人那里暂时应该没什么事,若是秦夫人来个先斩后奏她该怎么办?
想着,秦姝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绪不宁的团团转。她在房里坐立不安,想刺绣,一不留神扎住了手,想写字,字迹写得一塌糊涂。她丢下笔靠着窗户看着园子里的那两个杏树发呆。
快傍晚时芙蓉回来,秦姝看着她“小姐,奴婢听厨娘说他们府上似乎在忙着给李二公子准备彩礼了!”
心头一沉,秦姝面色一白,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有些颤抖“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吗?”
芙蓉摇头“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秦姝靠着椅子坐下“明天再去打听一下,务必要打听出是哪一家的小姐!”
“小姐!为什么要知道与李二公子...”芙蓉好奇,为什么要小姐非要知道那个傻子的婚事?
秦姝看了她一眼,打断她的疑问“这事你不用操心,只管按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这点银子你拿去,务必打探出来!”
难得看见她生气,芙蓉小心的点头不敢再多问,接过银子放在袖子里藏好,秦姝说“跑了一天也累了,晚上不用在身边侍候了!”
“是!多谢小姐!”芙蓉福了福身离开,临出门之际扭头看着出神的人有些担心。
芙蓉离开,秦姝心里气闷,发泄的推了一把桌子,气得落泪,蹲在地上捂着脸低低的哭泣。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礼教下,她该怎么办?
若是祖母不像她想的那么疼爱她,点头了她又该怎么办?
想着,秦姝越发觉得无助。
晚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早上秦姝是被芙蓉叫醒的,看见她的神情,担心的问“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秦姝探了探额头,发现头晕晕沉沉的,她躺在床上说“你去告诉姨娘,就说我病了,不能去给娘请安。”
芙蓉点头出去,很快她又回来了,身后跟着莲姨娘,她抚了抚秦姝的脸,担忧的说“有些热,你躺着,姨娘等会禀告夫人让她请大夫进来瞧瞧。”
“姨娘不用担心,我没事,躺躺就好了!”若是一直这样病着也好,想着,秦姝双眼亮了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怎么能不吃药呢!好好休息吧!姨娘去给夫人请安。”说着扭头看着芙蓉“好好照顾二小姐。”芙蓉点头,目送莲姨娘出门。
“这里不用你照顾,你出府去吧!”芙蓉迟疑,秦姝皱眉,盯着她“快去,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小姐息怒,小姐莫要动怒,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小姐好好养病,奴婢很快回来!”
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秦姝拉过被子盖在头上,泪水无意思的流淌,捂了一会儿她踢开被子,只穿着里衣躺在床上,初秋已经有些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莲姨娘说话的声音,连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装睡,几个脚步进屋,没一会儿头上覆着一只手,秦夫人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是有些热,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说着埋怨莲姨娘“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着凉...”
秦姝听不下去,她不忍心看着莲姨娘无辜受罪,睁眼出声“娘,你怎么来了?”
“娘听说你不舒服就过来看看,没事,已经去请大夫吗,吃了药就好了!”秦夫人难得温柔的说。
“多谢娘记挂!”心里再怨恨,表面上她还是自己的娘,秦姝闭了闭眼装虚弱“娘,我想躺躺!”
“好,你躺着休息吧!”秦姝闭上眼,耳朵却支着听着她们出去关上门,秦姝悄悄的起身凑在门边,听见她交待了莲姨娘几句带着孙妈妈离开她才松了口气躺回床上。
“上次侯爷夫人送给阿妤的人参还有没有?”
“还未动,夫人要给二小姐吃?”孙妈妈有些诧异。
“这段时间得好好的把她养着,虽然心疼人参,也不能送一个病恹恹的人上花轿,给她吃吧!”猪上栏前也好好的喂养几天,何况是人。
“夫人就是心肠太好了!”秦夫人笑了笑没吭声。
老夫人听说秦姝病了,带着祝嬷嬷来到嘉园,大夫正在给她把脉,说是晚上受了凉不是什么大病,开几服药喝下去就好了。
老夫人听着揪着的心松了下来“你这孩子,晚上是不是睡觉不规矩呢?”
秦姝勉强挤出一抹笑“祖母就知道逗我!”
“好,躺着吧!祖母不说你了!”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看着昨天还如花似玉的孙女,一晚上就病恹恹的小脸苍白,神情憔悴,若是她进了李家,还不天天以泪洗面,她怎么忍心看着她一辈子那样过?
想着,泪水不由的落下,老夫人生怕被秦姝看见连忙扭头,秦姝瞧见了,起身拉着她的袖子“祖母,你怎么哭了?”
“没事!祖母只是被风眯了眼睛!”秦姝不信,她也没刨根问底,取出手绢给她抹泪。
老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说“阿姝,祖母不会让你受苦的!”
“祖母怎么了?好好地说这样的话?”只要有她这句话,秦姝就安心了。就算一直病着她也觉得值得!
老夫人陪着坐了一会儿看着她躺下带着祝嬷嬷离开,莲姨娘送她出了嘉园返回。出了嘉园走了没几步,老夫人看见秦夫人过来,身后的孙嬷嬷手里提着食盒,她盯着秦夫人看了一眼。
秦夫人也看见她了,笑着走过来行礼“娘也过来看阿姝?她好些了吗?”
“她好不好你会在意吗?”老夫人冷冷出声,看了一眼祝嬷嬷手里的食盒。
秦夫人瞧着她语气不善,看了孙妈妈一眼,孙妈妈会意提着食盒去嘉园,秦夫人说”娘的意思阿容不明白?”
“还装傻,阿容,阿姝也是秦家的孩子,她们不知道李家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就算了,难道你还不知道?”老夫人气愤的质问。
“媳妇自然知道,媳妇这样做也是为了秦家好。”话都说道这份上了,秦夫人也不隐瞒了,她劝说“媳妇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秦家,娘心疼阿姝媳妇明白,可是老爷呢,华明呢?老爷这些年为了养活我们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有个升迁的机会,怎么忍心看着他继续在衙门受辱?”
“华明是府上的长子,若是他能前程似锦,我们这一房在本家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威胁,长房那边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我们压着,娘不是不明白,难道娘忍心看着我们以后看长房老夫人的脸色过活?”
“李二公子虽然有些痴傻,阿姝嫁过去虽然委屈,可一辈子衣食无忧。以她的身份能够嫁进尚书府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若是她能产下长孙,在李家的地位更不用说。娘,我这也是为了阿姝好,以她的身份只能为妾,娘忍心看着阿姝被正室欺压?”
一连串的问题把老夫人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她看着秦夫人,好半响才说“阿容算计得好,你怎么就知道阿姝只配给人做妾室,她嫁给牧之就不会委屈。”
“什么?娘,你要把阿姝嫁给牧之?”秦夫人吃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你是什么身份,我决定的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阿容,别忘了辈分!”秦夫人面色一白,低头。
“娘恐怕不知道,老爷已经答应了侯爷夫人,过些天就会把彩礼送过来,若是现在反悔,侯爷府会如何想?”她都没提那个丫头和周牧之的事,心想一定是找借口。她索性把事情摊开了说。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目无长辈?”老夫人一听,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狠狠的瞪着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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