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已经答应了侯爷夫人?”秦老爷刚坐下,老夫人迫不及待的问。
秦老爷看了秦夫人一眼点头,秦夫人面露心虚的低下头。
“忠文,你太让娘失望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跟娘说一声就同意。”老夫人痛心疾首,答应了侯爷夫人如今可怎么好,若是反悔,阿姝的名声受损,谁还敢上门求娶,秦家的名声也跟着受损,其他的小姐也会被连累。
“儿子知错,还望娘责骂!”秦老爷低下头,一副任她打骂的模样。
秦夫人低头听着,不插嘴。
“责骂你就能把事情挽回吗?”老夫人盯着秦夫人,始作俑者就是她“阿容怎么就不劝劝,你这个做妻子的,连个主意都拿不住还怎么管理家务,忠文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若是李家要的是阿妤,你也不会拦着吗?”
秦夫人低头抹泪不语。
老夫人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看她假惺惺的落泪心里更气愤,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气的肺都要炸了,她忍不住为秦姝委屈,心疼“可怜的阿姝,就这样被你们这对没良心的父母给买了,那个李二公子是好人吗?他就是一个火坑,你们把阿姝推进去连渣子都找不到,可怜的阿姝耶!我可怜的孩子~”
“娘,娘,是儿子错了,你要保重身体,娘,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你要打要骂都行,不要气坏了身子...”
“明知道错你还做,忠文啊,你让娘拿你如何?阿姝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老夫人大哭,她想着如花似玉的孙女被推进火坑就心疼,又无能为力。
秦老爷时何等精明的人,听老夫人这样说,知道她心里有了计较,不管再如何心疼,为了大局着想,她照样能够狠下心,就像当初大妹死活不肯出嫁一样,最后还不是上了花轿。
“娘,都是儿子的错,你要怪就怪儿子,是儿子糊涂...”秦老爷一面认错,一面想着升迁后的事,心情极为复杂。
秦夫人站在一旁陪着落泪,冷眼笑着一个痛苦,一个假惺惺赔罪的人,心里有些好笑。她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老夫人已经算是松口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老夫人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说“我们都欠了阿姝的!”
“娘放心,阿姝不会有事的,李家会好好待她的。”这些都是没影的事,秦老爷却说得肯定。
老夫人叹息一声“阿姝真是可怜的孩子,是祖母对不起她,忠文,但愿你们不会后悔今日的做法。”说着话,泪水又认不出落下,老夫人不想看见他们,偏头说“这事等她及笄再告诉她吧!你们都下去吧,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跟阿姝说。我可怜的孩子!”
“是!娘好好休息,都是儿子的错!”秦老爷看了看老夫人离去。
秦夫人也跟着福了福身离开。
出了华园,孙妈妈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秦老爷看着天上的满月,忍不住叹了口气。秦夫人默默的站在身后不语,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会被讨厌,不如闭嘴。
老夫人这边哭哭闹闹,秦姝躺在床上咬着被子压抑着哭泣,傍晚芙蓉惊慌回来,告诉她永远不想听见的消息,李家准备在她及笄后选一个好日子找媒人上门说亲。
说是已经和秦府通气了,只有这样才会那般信誓旦旦的选日子上门说亲。
回想那张歪嘴斜眼的脸,秦姝抖了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剪刀,冰凉的触感让她神思清明不少,她抚摸着尖利的地方。
心想,如果真的要上花轿,就让他们抬着她的尸体去拜堂吧!她死也不会进李家的门。不会!
有了最坏的打算,其他的打算,其他的就不算什么了。抹掉脸上的泪水她在黑暗中笑了笑,把剪刀重新塞进枕头下。
早上芙蓉一脸愁云的进来侍候她梳洗,秦姝看了她一眼说“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吧!别让姨娘瞧出端倪。”
“小姐,你去求求老爷吧!”二小姐怎么能够嫁给一个傻子?
“求也没用。”若是不忍心,他就不会答应。
“老夫人对小姐疼爱有加,小姐去求求老夫人吧!她一定不会答应的!”芙蓉说着有些激动。
“祖母?”秦姝笑了一下“恐怕祖母也不会心疼了!”
“小姐~”芙蓉瞧着她的笑心疼,放下梳子说“总有办法的,奴婢要告诉姨娘去。”说着离开。
“站住!”一手拍在梳妆台上,秦姝扭头看着停下脚步的人,沉声说“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找牙婆把你卖了!”
芙蓉吓得抖了抖,站在原地落泪,秦姝扭过头不看她,拿着梳子自己梳理头发。芙蓉站了一会儿走了回来,从她手中接过梳子,泪眼模糊的给她梳理头发,哽咽说“奴婢是担心小姐!”
“我知道!”秦姝看着镜中的人,叹气“告诉姨娘还不是多一个人担心,你只要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可是小姐...”
“芙蓉。”芙蓉张了张嘴,低头不语,
出门前秦姝让芙蓉待在房间里不让她跟着,就她那双核桃一样的眼睛,莲姨娘见了不好蒙混过去。
她们去了和园,秦夫人笑得和以往一样,和她们寒暄了几句让她们回去。
回到嘉园芙蓉出来侍候,朱妈妈眼尖的发现她红着双眼,问“芙蓉这是怎么了?”
芙蓉偷看了秦姝一眼,撒谎“在厨房被烟熏了一下。”
朱妈妈没在意,笑着叮嘱她以后小心一点别把眼睛熏坏了。
莲姨娘笑了笑给秦姝盛了一碗粥。
秦姝暗暗松了口气。
早饭后秦姝心绪不宁的坐了一会儿去了和园,老夫人在佛堂念经,祝嬷嬷让她在外面坐一会儿,秦姝坐了一会儿老夫人还是没出来,等了一会,祝嬷嬷出来笑说“老夫人说要再念一会儿,让二小姐先回去,等有时间了再过来坐坐也行!”
“哦!”秦姝心里有些发冷,她起身说“嬷嬷告诉祖母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最近天有些凉了,提醒祖母多添几件衣服。”
“奴婢记下了!”祝嬷嬷送秦姝出了华园折回来,掀开帘子看见坐在榻上的老夫人并不意外,她说“二小姐回去了!”
老夫人点头“我这个祖母实在是没脸见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来!”说着眼眶发红,蓄着泪水。
祝嬷嬷安慰“夫人放心,二小姐以后会明白老夫人的苦心的,老夫人也是不得已。”
“哎!是我对不起她啊!”老夫人叹了口气低头抹泪,心里有些怨恨秦老爷,怨恨秦夫人,若不是他们擅自做主,逼得她不得不同意,她也不会心里如此难过。
“小姐,老夫人她就在...”芙蓉眼尖,她看见帘子后面似乎站了一个人。
秦姝自然也不会错过,她自嘲的笑了笑“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讨她欢心就能让她起恻隐之心,到头来...”
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她什么都没说,如今的回避就是最好的答案。心像是被捅了一刀,呼吸都是疼痛。
“小姐~”芙蓉听着,为她的命运担忧。
秦姝抹掉眼角的泪,说“等到了那天再说吧!芙蓉,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你什么都不能说,明白吗?”
瞧着她认真的神情,芙蓉点点头“奴婢记住了!”
“那就好!”脚步一转,她去了后花园的那口井旁,并未回去。
芙蓉看她坐在水井旁,吓得半死,连忙抱着她“小姐,你不能做傻事!”
秦姝任她抱着脱离水井旁,等她安定下来,说“芙蓉,我可不会投井!”水太冷了,她不想再经历那种冰凉刺骨,被水淹没的感觉。
“小姐!总会有办法的!”芙蓉听得稍微心安,连忙安慰。
秦姝点头,看着前方不语。
随后的两天秦姝仿佛没事人一样,早上去给秦夫人请安,早饭后去华园,老夫人除了第一天不见她,此后的两天和平常一样听她念经,只是有时会看着她出神,秦姝假装不知道她的异样。
这几天嘉园的伙食好了不少,晚上她面前还有一碗参汤,说是给她补身体的,秦姝什么都没问,笑着喝下去。
她让芙蓉给她去府外买了她最喜欢吃的糖块,有时间就陪着莲姨娘说话,逗逗弟弟妹妹。去华园老夫人也会吩咐祝嬷嬷给她做红豆馅的点心。
准备了快半个多月的及笄礼总算来了,秦夫人有本事,请来了侯爷夫人给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开脸,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福气。
秦姝极其配合,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珠钗满头,贵不可言的侯爷夫人,心情很平静,倒是她看见秦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秦姝想,难道她会觉得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听着周围哄闹的声音,感受侯爷夫人那双贵气的手拧着身子在她脸上绞着细细的绒毛。
开脸后就是上妆梳头,给她梳头的是老夫人,老夫人看了侯爷夫人一眼,拿着梳子的手有些抖,嘴里念着吉祥的话语,秦姝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她笑。老夫人看着心疼,手中的木梳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断成两半。
说话的人突然停下来,看了看断在地上的木梳,再看看秦姝,神色有些怪异。一时间房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秦夫人见状,呵呵的笑着捡起木梳说“娘年纪有些大了,手自然没那么灵活,梳子断了也是一个好兆头,断掉一切不该有的念头,本本分分的做一个女子该有的本分!”
“秦夫人说的是!”侯爷夫人可不想她被娶进门就有风言风语,自然要维护一下。若不是为了那个外甥,她才不会给秦家这么大的面子。
侯爷夫人都在这么说了,其他的夫人又怎么好说其他的,笑着附和。
孙妈妈重新拿了一把木梳给老夫人,老夫人抚摸着如缎的发丝,心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秦姝梳好成人发式,秦夫人取了头面,胭脂水粉亲自给她抹在脸上。
莲姨娘守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被簇拥着出来的秦姝,她看得惊艳,她就知道阿姝打扮起来会更迷人!若不是熟悉,她都认出来眼前的就是她生得女儿。
侯爷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女,在心里微微叹息,可惜了一张好脸面。
秦老爷心里愧疚让秦夫人办得隆重一些,把本家的人都请了过来,又请来侯爷夫人坐镇,就更不要说有多热闹了。
周牧之远远的看着秦姝双眼都呆了,心突突的跳着。
秦华明笑看着秦姝嘀咕“没想到这丫头打扮一下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对于自己的装扮,秦姝没心思欣赏,她跟着嬷嬷们的示意该做什么做什么,或者坐在老夫人身边听着秦夫人她们巴结侯爷夫人,看着她们脸上的假笑她觉得可憎。
说了一会儿话,侯爷夫人笑着从身后的兰妈妈手里接过一个盒子,笑说“这是给二小姐准备的一份礼物。”
秦姝起身接过“谢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笑着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秦姝依言打开,红色的丝绒里躺着一支金色的蝴蝶珠钗,蝴蝶翅膀上点缀着鸟羽毛上深蓝,深绿的羽毛,做工精细。她看着也被吸引了。
其余的人见了,露出羡慕的神情。
侯爷夫人笑着拿出金钗簪在她发中,笑着说“这次发簪只有二小姐戴着才好看呢!二小姐果然天生丽质!”只可惜命不好!
秦姝脸红了红“夫人妙赞了!”
侯爷夫人送了礼,其余的人也纷纷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秦姝一一道谢,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等她坐下时,侯爷夫人笑着和她寒暄了几句。
说了没几句话,孙妈妈在秦夫人耳边说了几句,秦夫人笑着起身说“饭菜准备好了,大家移步去用饭吧!”
秦姝起身,扶着老夫人跟在侯爷夫人身后去和园用饭。
宴席很丰盛,因为请了侯爷夫人,秦夫人发了大价钱去酒楼请来大厨,以免自家厨房那些粗鄙的食物怠慢了侯爷夫人。
男人们在前厅用饭,女眷们就在和园。吃饭时都没说话,饭后长房老夫人笑着和侯爷夫人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她。
长房老夫人忍不住暗想“她们什么时候巴结上了侯爷夫人?”这让她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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