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殷错杨差

69 第66章 瓮中捉鳖,巧遇仲长


王顺按着殷峤的吩咐带人,于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繁华的长安街上寻找梓婼,如同大海捞针。伴着日入,街上的人潮退却,直至宵禁,王顺仍未找到她,不得已只得空手而归。
    寻不到梓婼,殷峤又急又气!
    她为何要如此折磨他?!
    愤然抓起梓婼留下的发簪、镯子,正欲砸掷在地时,殷峤脑中一闪而过她接受这些东西时的娇羞模样,刹那间愤恨化成了缕缕留恋与不舍。
    唉!殷峤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半晌,方将发簪、镯子揣入怀中贴近心脏的地方。
    此时,她可同他一般——念念不忘?
    入夜,王顺隐身于“郧国公”府宅后墙的隐蔽处。
    这猫在偷腥后,是无法忘怀偷“腥”时的亢奋与食“腥”时的美妙滋味,那个得了便宜的“猫儿”必定会再次潜入府内!
    故而,日里殷峤命王顺入夜后,隐身埋伏于后院,暗擒那个“自投罗网”的“猫儿”!
    困乏的王顺,此时于心中不住地嘀咕:偏偏张军不在,府上接二连三闹出诸多事端,莫说是爷,他亦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
    寻思寻思着,便开始暗骂梓婼与那个私闯府宅的“贼人”无事添乱。
    碍于梓婼与殷峤的关系,王顺还算口下情留,对于那个不要脸的“贼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结结实实于心中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仲长柏急步来到“郧国公府”后院墙外,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围墙,一个纵身,轻而易举跃上了墙头。
    于心中不停咒骂的王顺,眼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跃上后院墙头,立即收回心神,紧随其后,亦跃了上去。
    他从未见过麴智盛与仲长柏,仅凭殷峤日里所言,猜踱前方之人定是那个前来偷腥的“猫儿”。
    仲长柏初入“郧国公府”,此时又是夜半时分,他不敢张扬,于偌大的府宅内,一时有些辩不清方向,不知该到何处去寻殷峤。
    殷峤轻抚“绿绮”墨绿古朴的琴身,耳畔仿佛飘过表姨娘与婉晴到府那日,梓婼所奏的琴乐。
    屈身坐于琴前,伸手抚拨琴弦,凭记忆中的旋律,弹奏出如流水行云般优美的乐音。
    仲长柏忽闻琴声,一时愣住。侧耳倾听片刻,身不由已地寻着琴音来到了“闲时阁”。
    许是太过认真倾听,未曾留意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王顺于仲长柏身后,见前方之人犹豫片刻后,直向东院“闲时阁”,王顺心下一动:“他姥姥的,占了婉晴小姐的便宜不算,这登徒子竟然还想打云裳姑娘的主意!看老子今晚如何收拾你个色胆包天的狂徒!”王顺一边悄悄尾随在仲长柏身后,一边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包“迷魂散”来。
    仲长柏于“闲时阁”二层轩窗外,正欲窥探屋内,冷不妨肩膀被人轻拍一下,他蓦地转过头,一股漫香飘过,“何……”未待他看清是何人所为,眼前一黑,顿失知觉。
    王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仲长柏,阁内琴声嘎然而止。
    殷峤推开轩窗,王顺尴尬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看向他的爷。
    “爷!”
    殷峤顺着王顺垂下的目光,看向他臂弯中昏厥的仲长柏,诧异道:“仲长柏?”
    “爷?此人……”
    “进来再说!”殷峤打断王顺,闪身让出了路。
    “爷,此人夜半翻墙入府,想来定是……”
    殷峤一抬手,阻止了王顺后面的话,“此人并非麴智盛,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王顺猛然惊诧出声。
    “他叫仲长柏是麴智盛身边的人,上回云裳被掳走,我去救她,险遭麴智盛毒手,是他甘冒风险,放走了我和云裳……”
    殷峤将当日之事略说与王顺听,王顺连连暗叹,不禁对晕厥中的仲长柏生出丝丝敬意。
    “王顺,仲长兄夜半来此,定有要事,快拿解药!”
    “是,爷!”
    王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将瓶口送至仲长柏鼻下,轻晃两下,仲长柏紧闭的双眼略略眨动了几下后,蓦地睁开了。
    “仲长兄!”
    仲长柏茫然地看了看四下,听闻殷峤轻唤,倏地转向他,“峤兄?!”
    王顺不敢怠慢,立即上前低头抱拳赔礼道:“王顺不知仲长大哥乃我们爵爷的救命恩人,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仲长柏坐正身子,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已然明白了之前发生何事,对王顺浅然笑道:“无妨,无妨,不碍事。”
    “多谢!”王顺收回抱拳的手,退回到一旁,心想:这仲长柏确不失为大丈夫。
    “王顺,你先回去吧!”殷峤急于知道仲长柏深夜探府出于何故,又怕他碍于王顺在此不便开口,便打发王顺回去。
    “是!”王顺意会,乖乖地退出了“闲时阁”。
    “峤兄,云裳姑娘……”仲长柏试探着开口。
    “仲长兄深夜入府,是为着云裳而来?”殷峤未料仲长柏一开口便提及梓婼,不由得牵扯出心中丝丝隐痛,不待仲长柏回答,接着又道:“她已离府!”
    “为何?”
    殷峤苦笑着摇了摇头。
    “距圣上的处罚还有些时日,云裳姑娘怎会提早离府呢?”仲长柏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殷峤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亦很想知道答案!
    “峤兄岂会不知?”仲长柏再次追问,“你便由着她离开?当真放得开她?”
    “放得开如何,放不开又如何?”殷峤强忍内心的酸涩,“无情何必生斯世,有好终须累此身!”
    “于汴州,云裳姑娘被掳,峤兄甘冒风险,只身前往相救,姑娘为了峤兄,亦不惜舍命相随,在下始终以为你们二人心心相印,缘何于宫中,云裳姑娘又极力祈请返乡?如今未满余月,她又为何违命偷偷离开?”
    仲长柏说到此处,殷峤听闻,一双原本黯然的目光凌厉地射向他,“仲长兄,何出此言?你怎知她是偷偷离开?莫非……”
    “峤兄,在下确曾见过云裳姑娘!”
    仲长柏话一出口,右臂便被殷峤一把抓住,他急问道:“何时?何地?”
    “今日晚饭前,于……”仲长柏见殷峤急迫,亦不掩饰,直言将先前之事一一说与他听。
    殷峤听闻麴智盛再次欲强行掳走梓婼时,气得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个“畜生”糟蹋了婉晴不说,又想去染指他的梓婼,这口恶气不出,他殷峤誓不为人。
    “多谢仲长兄再次出手相帮,令麴智盛那个小人未及得逞!”殷峤起身,转向仲长柏,由衷地朝他抱拳屈身道,“仲长兄侠肝义胆,乃真君子。”
    仲长柏立即起身拖住殷峤,“峤兄不必如此!大丈夫行事,理应光明磊落。仲长虽效力于麴氏父子,却见不得苟且龌龊之事。不过,今日出手相救云裳之人并非仲长,而是仲长的师侄——莫岩!”
    听闻仲长柏说到莫岩出手相救,并折伤了麴智盛的一只膀子后,方慢慢地舒展开紧蹙的眉头。
    二人重坐回到座位上,仲长柏又将与莫岩巧遇之事细细道出。
    “仲长兄,云裳此时在何处?”听闻莫岩来自湖州,虽然心中隐隐地抽动一下,但殷峤仍满怀期待地追问。
    “这个……仲长不知!”仲长柏无奈地朝殷峤摇了摇头。
    殷峤充满期待的目光瞬间黯然失色。
    云裳,此时在何处?
    于门外,王顺从头到尾地偷听了个明白。
    “西域蛮子”畜生不如!竟敢在对婉晴小姐做出如此卑鄙下流之事后,又去招惹爵爷的女人!士可杀,不可辱!敢动云裳姑娘,他是活得不耐烦了!管他是西域太子还是小主,王顺铁了心要收拾麴智盛,一解心头之气。
    趁着夜深,仲长柏又不在那“西域蛮子”身边,王顺决定令麴智盛亦尝尝迷晕后被掳走的滋味。
    轻手蹑脚地离开“闲时阁”,王顺转身翻出了府墙。
    身上仅有的一包“迷魂散”之前用于仲长柏,无奈之下只得先回家一趟。
    当王顺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地从家中衣柜里摸出一包“迷魂散”转身之即,杜二娘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着实将王顺狠狠吓了一大跳,“娘呀!”
    “娘什么娘?”杜二娘一抬手揪住了王顺的耳朵,“一天不着家,三更半夜不回来,你死哪儿去了?”
    “爷吩咐有事……快松开,疼死人了!”王顺吃痛地直跺脚。
    杜二娘听闻,用力扯了扯方松开手。
    “快说,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去擒那个糟蹋婉晴小……”
    王顺顾不得揉自己撕痛的耳朵,一把捂住了杜二娘的嘴。“姑奶奶,你怎知道的?快小声点!”
    见杜二娘瞪眼,王顺不情愿地松开手,将先前那包“迷魂散”揣进怀中,“今晚之事,你便当作不知道!”
    “成!”杜二娘痛快地应道。
    王顺狐疑地看向她,果不其然,只听杜二娘即而脱口而出:“我与你一同前往!”
    “不成!”
    “怎的不成?”
    “不成便是不成!”
    “我若非去不可呢?”
    “二娘,你可知那人是谁?”
    “管他是谁?敢欺负咱爷的人,便是天王老子又如何?!”
    王顺有那么一瞬很想将杜二娘抱住亲上两口,却在她说出,“你敢拦我,我便将你耳朵扯下来当下酒菜!”而打消了念头。
    “唉!”无奈地叹了口气,王顺只能由着杜二娘跟去。
    他这娘子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那就是一头倔驴的脾气,你让她直走,她偏后退,你让她后退,她偏打弯!
    “去可以,却不许碍事,一切听我……”
    “还不快走?啰嗦起来像个娘儿们!”杜二娘一扭身,不管身后的王顺,直向门口。
    王顺一脸黑线地动了动嘴唇,终是不敢骂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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