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殷错杨差

74 第71章 两仪殿内,太宗赐婚


莫岩离开湖州已有月余,梓媃天天掰着手指算日子。为姐姐的境遇担心、期盼她能早日回家的同时,梓媃的心底莫名生出缕缕异样的情愫。莫岩当日离开时的信誓旦旦仍不绝耳畔:“我必定寻回姐姐,你亦必将成为莫府的少夫人,等我们回来!”
    每每想到他不容置疑的话语,梓媃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怦然驿动。
    莫岩无疑是造成姐姐离家的罪魁祸首,却亦是夺走她杨梓媃珍藏十四年初吻、将情窦播种于她心田的男人。与他的缘份究竟是善缘,还是恶缘,梓媃不得而知!
    明明说好,无论找到姐姐与否,他一到长安便寄书信回湖州报平安,可是梓媃将十根手指来回数了又数,仍不见莫岩的书信,这令原本心绪难平的梓媃更为焦灼。
    他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亦或是姐姐有何……一向无忧无虑的梓媃,自打梓婼离府,便深刻的体会到了烦忧为何物。她一方面要照顾卧病的爹爹;一方面还得兼顾桑蚕园与丝绸庄。原本任性、娇纵的杨府二小姐,一夜之间被迫成熟起来。
    莫岩将梓婼安置在驿馆内,率众人抬着大箱小箱,缓缓步入位于长安皇城的两仪殿。
    长公主与其驸马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下月初八,莫岩带着精挑细选的贡品,从湖州水路赶往西京长安,所担风险自不必说,如今将贡品送入宫,他那颗高悬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原处。与梓婼巧遇,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她,莫岩不无欣喜,于次日与仲长伯会面前便将书信寄往湖州向梓媃报平安。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莫岩急切期待回返湖州早日与那个娇横可爱的小辣椒完婚,以了心中所愿。
    两仪殿内,太宗对湖州莫府进贡之物甚为满意。长公主李元瑾更对那件大红色的丝绣嫁衣最为钟爱。
    据莫岩介绍,此种以纯桑蚕丝织造出的丝绸,被称为“真丝绸”。之前因丝织技术有限,以往的丝织品多以桑蚕丝配以少量的柞蚕丝和木薯蚕丝织造。此次为敬长公主大婚,莫府与湖州拥有最大桑蚕园、丝绸庄的杨府联手,研发出这种纯桑蚕丝织品,以期长公主大婚当日能着“真丝绸”,令万众瞩目,尽显雍容华贵。
    殷峤接连几日寻找梓婼毫无结果,身心疲惫至极,于殿内一心惦念孤身在外的梓婼,对于莫府进贡之物根本无心关注,却在听闻湖州杨府时,抬起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殷峤莫名的感觉那杨府与梓婼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莫岩入殿以来,于殷峤对面的麴智盛那双鹰目便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令麴智盛身侧的仲长柏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去往“三亭岗”前,殷峤于“闲时阁”内与仲长柏密谈细商,请之配合完成一项计划。此计一出,仲长柏便深深叹服殷峤的沉稳、多智。
    仲长柏将麴智盛带回处所,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被掳之事就此告一段落,不想精明的麴智盛清醒后,连连逼问仲长柏,是何人斗胆迷晕了他。为了大唐与高昌两国之谊,更为保全殷峤及其后续计划,仲长柏不得已,谎称迷晕麴智盛乃折伤其手臂之人所为。
    麴智盛生性狭隘,又是睚眦必报之人,当日因莫岩的突然出现与介入,将已然到手的梓婼失手,又被其折伤了臂膀,他早已将莫岩恨的咬牙切齿,又听闻自己中其迷药险些被掳,更是对其恨入骨髓。如今再遇莫岩,岂肯轻易放过?
    被赐座于殷峤侧尾的莫岩对此毫不知情,更无防备,这可急坏了仲长柏。仲长柏很想抽自己两巴掌,于心中懊恼不已,好说不说,怎就偏偏将莫岩给牵扯进来!
    仲长柏眼见麴智盛蠢蠢欲动,即将起身,未及多想,一把拉住了他。
    麴智盛转过头,蹙眉横眼瞪向仲长柏。
    “小主,据属下听闻,今日‘郧国公’将祈请圣上赐婚!”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仲长柏灵机一动,抓住时机,将殷峤之计付诸行动。
    “云裳”已然离开了“郧国公府”,殷峤祈请太宗赐婚之人是谁?这个问题刹那间在麴智盛脑中闪过。他立即压低声音脱口问道:“云裳姑娘回‘郧国公府’了?”
    仲长柏未语,只摇了摇头。
    麴智盛更加疑惑,不禁抬了抬眉眼,“不是云裳,是何人?”
    蓦然间,麴智盛脑中掠过一个肌肤细嫩,眉眼惊恐,却不失妩媚的可人,那夜他趁她酒醉强占了她,他深深记得她在他身下的模样,亦深深记得她的名字。
    不,不会是她!殷峤心中之人是云裳,绝不是那个叫婉晴的女子。
    麴智盛眼中流转的诧异与担忧没有逃过仲长柏的双眸。仲长柏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殷峤!
    “是何人?”麴智盛强压内心的焦灼再次追问道。
    “据闻,乃居于‘郧国公府’,殷峤之表妹,叫……”仲长柏目不转睛的看向麴智盛,缓缓道出,“好像是叫婉晴!”
    麴智盛听闻,心一下跌至谷底。
    婉晴是他的女人,岂可嫁于殷峤?云裳前脚才走,他殷峤后脚便打起了表妹的主意,麴智盛对殷峤的愤恨已然达到了顶点。这个“郧国公”处处与己作对,汴州抢走云裳尚未清算,此刻又欲夺婉晴,麴智盛难掩心中的愤怒,自己贵为高昌太子,岂可处处受其阻滞?!绝无再令殷峤拔得头筹之理,断然不能!
    麴智盛心下思量之际,眼见对面的殷峤放下手中的杯盏,欲起身。未及多想,麴智盛甩开仲长柏阻拦的手,拿起案上的杯盏,抢在殷峤之前站起身来。
    此时的他已然顾不得与莫岩之间的“恩怨”,他要先清算与殷峤之间的新仇旧恨。
    麴智盛来到殿中,“唐皇陛下,长沙公主即将大婚,吾高昌国恭祝长公主与准驸马,琴瑟合鸣,永结同心。”说罢,将盏中佳酿一饮而尽。
    “好!愿高昌与大唐永世睦邻友好、国泰民安、盟结同心。”太宗随即举杯,殿内众人赶忙跟着举杯,附和道:“永世睦邻友好、国泰民安、盟结同心。”
    殷峤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将手中的杯盏举起浅酌。
    麴智盛斜睨一眼殷峤,即而单腿屈膝,跪于殿堂之上。太宗微惊,忙放下杯盏开口问道:“‘曲文泰子’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唐皇陛下,为显高昌与大唐缔结友好之诚意,吾于中秋佳节曾向陛下祈请赐婚,奈何‘云裳’姑娘早已婚配,亦是吾与其无缘。下月长公主大婚后,吾便将率众回返高昌,为显高昌对大唐至诚之意,吾‘曲文泰子’再次祈请唐皇陛下赐婚。”
    太宗听罢,不由微微一愣,心想这高昌太子真是不死心,非得娶个大唐女子为妃不成?!如此看来,皇室宗亲必将失去一位公主,方能教他死心。然,除去长公主年纪较为相配,其余的公主皆未到适婚年纪,这当如何是好?长孙皇后今日未出席宴席,此时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亦没有。
    见太宗迟疑,麴智盛立即转而言道:“陛下,吾于大唐累月,早已听闻‘郧国公’有一表妹,品行端庄、恭谨端敏、温柔可人,正待字闺中,万望陛下金口玉言,成全吾之祈请,将其赐予‘曲文泰子’为妃。”
    殷峤始终垂眸,听闻麴智盛所言,蓦的抬眸扫向他,手中的杯盏跟着微微一抖。麴盛智侧眼瞥向殷峤,正撞见他失态之色,不由得心中暗自得意。
    此番再无令其捷足先登之理,堂堂高昌太子岂可被个小小爵爷比下去!
    太宗李世民听罢,即觉好气又觉好笑。这高昌太子,于大唐累月,无所事事,只顾打探谁家姑娘月貌花容不成?罢了,罢了,既有祈请的目标,正好免去甄选公主之忧,此等成人之美的好事,太宗自然乐得玉成。
    “‘郧国公’,朕亦早有耳闻,令妹婉晴,温婉娴淑,才情过人,今日‘曲文泰子’之祈请你亦听到,此乃天作之合,是我大唐与高昌永结盟心之耀事!”
    殷峤立即起身来到殿中,向太宗施礼道:“皇上圣明,婉晴年纪尚幼,未至及笄年华,‘曲文泰子’的美意唯恐……”
    “‘郧国公’言下之意,是想推脱,不愿眷成?”麴智盛未等殷峤说完,冷言不悦地反问他。
    太宗蹙眉看向殷峤,一向顾全大局、谨慎沉稳的“冷面爵爷”,缘何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破坏两国邦交之言?!
    “婉晴可有许配人家?”
    “启禀圣上,婉晴尚未许配人家,不过……”
    “既是尚未婚配,此乃上天有意玉成吾之心愿,请唐皇陛下赐婚,日后高昌势必与大唐世代友好结盟,令两国百姓安居乐业,永避战乱、生灵涂炭之祸。”
    面对麴智盛的进步紧逼,太宗于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高昌只是西域诸国中的一个小国,因其占据着丝绸之路的重要地理位置,且与大唐经贸往来频繁,令大唐不得小觑,然,这些尚不足以令皇室宗亲为此下嫁一位公主联姻去换取和平共处。如今,高昌太子自己提出祈请,愿娶个爵爷的表妹,已然是自降身价,大唐断无拒绝之理;退一万步说,婉晴只是殷峤的远房表妹,出身算不上高贵,能被选中,日后贵为高昌国的皇妃,不但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便是对殷峤而言亦百利无害。何乐而不为之!
    见殷峤正欲开口,太宗一挥手阻止道:“‘曲文泰子’至诚祈请联姻,乃我大唐之幸,开山身为赵氏兄长,理当为其高兴才是。”
    麴智盛听闻,得意地转向殷峤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这一回合赢定了。
    殷峤无奈的垂首施礼:“皇上圣明!”
    “传朕旨意,兹闻郧国公殷开山之妹赵氏婉晴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甚悦。今高昌‘曲文泰子’,欲婚娶贤女与配。值赵氏待宇闺中,与‘曲文泰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话,特将赵氏许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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