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几许

第11章


  铭章走了过来,瑾萱羞怯地笑了笑,铭章低头看了一眼那花儿,说,“你爱蝴蝶兰?”“长得这样艳丽,能叫人不爱吗?”瑾萱话刚出口,便后悔起来。铭章看着她,却忽然没有了声音,两个人愣了半晌,铭章问,“你早前想去哪里?”瑾萱低头,轻声说,“去探望我的未婚夫!”铭章心里一沉,空气中仿佛夹杂着些许说不出的味道,他还是那样看着她,痴迷地看着,问到,“他不是才刚回去?”瑾萱忽地抬头,眼里充满好奇和不解,见他没继续说下去,她便说,“他家传来口信,说出了事情,摔断了腿!”
  “我陪你去!”瑾萱不料铭章冒出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我自己去!”铭章哪里肯,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不管她说什么,他就要陪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像蜗牛一样爬过去……
9
9、失之吾命 ... 
 
 
  六
  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夜间终于来到了洪家。洪致远正侧坐着作画,忽听下人说有人探望,回头一看,瑾萱和铭章已经进了屋。屋内摆着各式各样的画,油画、墨画应有尽有。见瑾萱过来,甚为惊喜,他身旁放着一根木头,暂时充当拐杖,便支撑着起来。
  “你怎么来了?这位是?”他瞧见身后的铭章,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尽显,不等瑾萱开口,铭章便报了名字。洪致远一沉思,吃了一惊,便问道,“你就是七公子?”陶铭章点点头,说,“我是瑾萱的朋友,不要管我是什么七公子!”洪致远听他说话如此开阔,便也不再拘束。
  瑾萱问,“你的腿怎么了?”洪致远淡淡地笑了,“没什么,只不过是那时摔了一跤,没有什么大碍,我都说了不必去说,也不知道谁多舌,让你担心了!”瑾萱看洪致远的样子,虽然拄着拐杖,却也不像下人描述伤得那样厉害,心里终于放心下来。但是他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丝莫名的伤感,了无痕迹地流淌在嘴角间。
  铭章并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他一室的画作。瑾萱看着他手头未完成的画,笑着说,“我一来,便打扰你作画的兴致了!”她记得,从很小的时候,洪致远就开始学画画,那个时候,只要自己一到洪家,就在一旁捣乱,他就别想再画画了。
  洪致远笑了笑,说,“想学吗?我教你!”瑾萱摇摇头,他这话都说了千百遍了,听得瑾萱的耳朵都快长茧了,她回了一句,“我爱赏画,却不爱作画!”洪致远也只是笑了笑,便将目光投向了铭章,问道,“七公子懂画?”铭章淡淡地说,“我不懂!”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瑾萱和洪致远说话不方便,便说,“我到别处去转转,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他看了瑾萱一眼,便走了出去。那眼波里的柔情,身为男人的洪致远,一下子就体会到了。
  瑾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压抑。洪致远见着她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又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着画,瑾萱听着,时不时点头,却未能真正听得下去。他们总是这样,见了面都只是说这些,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亲人一般,至于爱情,她觉得很淡,淡到没有痕迹。
  洪致远也不问,见着铭章陪她过来,想他是什么人物,却专程送瑾萱过来,他又不是瞎子,一看就明白,又见瑾萱一脸愁眉莫展,心底早就猜到□分。他想,他是爱瑾萱的,但那爱,时近时远,令人恍惚。七公子今日来意,他没有说,不过是明白人就该知道。
  瑾萱来看他,他心里自然是高兴。可是瑾萱竟然是带着另外一个人来的,那无非是想对他表明些什么,却又不好开口。一想到这里,洪致远的心里就有些难受,这件事来得那样突然。他无声地叹着气,想着那日瑾萱魂不守舍的样子,其实他早该明白的。既是这样,那长痛不如短痛。只是一想到要割舍那么多年的感情,谈何容易,想着瑾萱也是此番顾虑,今天才这副愁苦的样子。
  他想了想,便对瑾萱说,“瑾萱,我想我们的感情你是清楚的,我们都不是那么守旧迂腐的人,如果将来你有了中意的人,不用管我!”瑾萱原本注意着他的话,此时突然听见他这样说,心好像突然被一条绳子给缠住,越缠越紧。自己并未说什么,而他看得如此透彻,瑾萱心里淡淡失落,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悲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瞥了一眼窗外,风轻轻拂过,纸糊的窗悠悠晃动,发出极为细微的声音。接着又听他说,“有些东西,强求不得。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我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晚了路不好走!”瑾萱听得出,他分明是在下逐客令,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到底是有怨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是往上扬的,但是瑾萱心里明白,他这不过是在强颜欢笑。洪致远是什么人,她心里最清楚。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他一个人作画如此悠闲自在,他的自在,活生生被自己打破了。瑾萱原本一心担心他的伤,差点出了大事,现在看来,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他的话那样淡,却极为伤人。
  他送瑾萱出来,脚步走得极缓。仿佛走完这一段路,俩人变不再有交集。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院子里的秋千架也静静得停在那里,木板上长出绿绿的青苔,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坐过了。那是瑾萱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她坐在上面,洪致远在旁边替她摇着,将她晃得高高的,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蓝天白云。这样熟悉的场景,这样温暖的回忆,却突然变得生涩起来。岁月改变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长长的线,他们彼此拉着线的一端,但无论如何将线怎么往回收,却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瑾萱见铭章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洪致远,他却将目光撇开。这样无意的动作,又在瑾萱的心里划下冷冷的一刀。她缓缓地走向铭章,脚步那样轻,那样珍重,月光洒在他的肩上,那样清楚的轮廓,瑾萱心里突然浮出一丝暖意。瑾萱不敢去想洪致远刚刚说的话,他的话,像是想将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撇清,从此便不再有瓜葛。想到他那样淡漠的神情,瑾萱的心里就隐隐刺痛着。那不是他,不是她心中的洪致远。
  车子开走了,洪致远仍旧是呆呆地站在门口。他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话去伤害她,可是,如果自己不说,瑾萱便会心里愧疚,他不忍看她那样子,所以他只能做一个无情的人。今晚的上弦月挂在空中,集万物光辉于一身,门口的那条巷子,被悠长的夜色笼罩着,然而即使那样剔透的光芒,也照不进他的心里,黑暗那样无边无际,宛若一个茫茫深渊,越望越无助,越想越空虚,活生生将人所有的东西都噬去。
  
  车缓缓地在夜色中行进着,瑾萱一直低头,神色不佳。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十分安静,瑾萱目光涣散,思绪乱成一团。铭章见她从洪家出来一直这副模样,猜不透她的心思。他默默地开车,并不打扰她。
  瑾萱渐渐乏了,窗外暖风一思一缕地轻挠着肌肤,她靠在旁边,不知不觉睡着了。车内灯光微弱,铭章侧着脸看她,还在操作着方向盘。她睡得极为安稳,呼吸均匀,如婴儿一般酣睡。灯光映着她的脸,肌骨莹润,长长的头发披了下来,那么随意自然,暖暖的睡意。一闭上眼睛,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睫毛如扇子般展开,隐约可见那灵动的双眼。偶尔见她轻微一动,娇慵十足。
  倘若她就能这样在自己身边睡一辈子,能在自己身边留一辈子该多好啊。他们中间,没有隔着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不需要太多顾忌,可以这样静静爱着她,随着时间流逝,白头偕老。他开着车,一直前进,希望路不会有尽头。
  路面太过崎岖,车内也十分摇晃,铭章正准备将车熄火,她却醒了。看着前面陌生的路途,她不禁问,“这是哪里?”铭章暖暖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到南城了!”“南城?”瑾萱一脸茫然,却见他将车子停在一家院落旁边。他亲昵地说,“你在这儿等我一等,我去去就来!”那声音十分温和,犹如轻风暖暖地拂着耳畔,十分舒服。
  他去敲门,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他回到车上,瑾萱还是一脸迷茫,他解释说,“这是刘师长的宅子,我之前就想来见见他,便绕过来了!”为了让她安心,他继续说,“天色已晚,晚上开车毕竟不安全,所以到刘师长这儿借宿!”说完,便笑了,瑾萱不懂他笑的含义,只是觉得他说的有理,洪致远就是因为大半夜回去,才发生事情。
  车子进了院子,一个侍卫官替瑾萱打开车门,瑾萱下车一看,檐下早就站着一个人,约摸四十岁,高大挺拔,虽然穿着寻常衣服,却让人肃然起敬。他见他们过来,笑道,“七公子,终于来了!”铭章一边走一边说,“刘师长,这是戴小姐!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一下房间,叨扰一晚上!”瑾萱笑着点头,却没开口。刘师长瞧了一眼,笑道,“哪里,我巴不得你天天来呢!”随即吩咐下去,让人打点。
  瑾萱仔细地瞧了瞧宅子,这是个旧式的庭院,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是个师长的府邸,不像别人那样穷奢极侈,瑾萱心里暗暗赞了几番。里面庭院十分清净,装饰从简,院里有个小亭子,石桌之上摆放着茶具,墙壁上爬满青藤,生气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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