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杂记

    又过几日，沈情刚用完晚膳，在丫头搀扶下，悠闲地在庄子散步。
    今晚，四阿哥还没有过来，她有些担心。
    身旁的李子见沈情叹气，大胆猜测：“福晋，您是不是又再担心爷了？”
    沈情无奈道：“你不懂的。”
    李子心知福晋不想说，也就不再过问了，静静陪在沈情身侧。
    走了半刻钟，沈情就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沈情毫无睡意，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一阵疼痛传来，沈情以为是普通的胎动，可是好了一会儿，阵痛越来越剧烈，她忍不住喊了出声。
    守在门外的李子闻声，忙敲门：“福晋，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
    沈情艰难吐完一句话。
    说完，又是一阵痛楚袭来，“啊——”
    李子忙大叫其他人来，嬷嬷一看，知道沈情要生了，赶快命人把太医和接生婆过来。
    太医和接生婆第一时间赶来，接生婆经验丰富，这种慌乱的场面早就见多了，从容吩咐，一脸认真安排帮福晋顺产的事做准备。
    太医则是在一旁时刻为沈情把脉，让她含着姜片。
    “啊——”
    以为痛楚消失了，没想到来得更加猛烈。真是痛死了，比想象中更加痛苦。白皙的脸上，满是冷汗。
    “福晋，您的羊水破了，您要使劲，小阿哥马上就会出来的。”接生婆坐在床边，轻声安慰。
    “好痛。”
    沈情又忍不住抱怨。
    “福晋，加油，孩子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床尾后边的一个嬷嬷大声说道。
    沈情用力，幸好，这些日子，长久训练，体力还不错，即使再痛，都要咬牙忍着。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励，坚持，坚持……
    女子的嘶吼声，一声又一声从房内传出来，早已回来的四阿哥，焦急地在房外走来走去。
    高无庸见着四阿哥如此着急，忙安慰：“爷，没事的，福晋吉人自有天相，会为您顺利生下小阿哥的。”
    “但愿吧。”四阿哥无力道。
    这事还真如她所说，那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呻、吟，一下又一下敲击他的心脏。
    或许，让她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四阿哥有些迷茫了。
    沉思间，比之前更加大声的喊叫声传来，四阿哥终于按捺不住，想要进去，高无庸急忙拦住：“爷，女人生孩子，不吉利，您身子金贵，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闪开。”四阿哥怒道。
    “真的不行啊，我的爷。”高无庸还是拦着。他也不想啊，这是规矩。
    正争执间，房门开了，一个丫头出来报喜：“恭喜，爷，福晋顺利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四阿哥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没过一会儿，又是一道尖叫声传出，四阿哥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爷，等一下，奴婢这就去看看。”
    房门又一次紧闭。
    床尾的嬷嬷惊呼：“福晋，您生的双胞胎，里面还有一个。”
    沈情想死了，生一个都快耗了她整条命，现在还有一个。
    老嬷嬷继续劝慰：“福晋，加油，别放弃，剩下一个很快能顺利生下的。”
    接生婆也跟着鼓励：“福晋，没事的，再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沈情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卯足劲把他生下，可是，她现在觉得眼皮很沉，很想睡觉。
    接生婆瞧着沈情神色疲惫，想睡觉，忙喊道：“福晋，您不能睡，您要坚持住。”
    沈情只觉得脑子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沉沉睡下。
    这下，接生婆急了，急向旁边的太医求助：“太医，福晋昏迷了，怎么办？”
    太医走过来，“先不要急。”
    太医仔细看了一下沈情，得出结论：“福晋只是昏迷，让她服下姜片。”
    接生婆应了一声，忙叫人把姜片送来，然后撬开沈情的嘴，让她服下。紧接着，太医掐了沈情的人中，一阵剧痛，沈情终于清醒过来。
    接生婆大喜：“福晋，加油，千万不可再睡下，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沈情略微有了些力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感到有一个物体滑落出去，听到旁边人高兴的话语，她知道，她终于顺利生产了。
    倦意袭来，沈情陷入了沉睡。
    接生婆连续叫了几声，没反应，还是让太医继续看看，毕竟，福晋身娇肉贵，不能有半点马虎。
    太医给沈情把脉，把完脉之后，又命嬷嬷仔细检查沈情的身子，确定没有任何事之后，才让接生婆出去报喜。
    四阿哥听着沈情叫喊声，心里很是沉重，不停地来回走，以让自己放松。
    当接生婆出来报喜，得知她们母子均安，终于放心了。可是，生下一对双生子在平常百姓家并无什么，可是，生在皇家，却不一样了。
    此刻，心情亦是沉重，他必须保全他们。
    再回首，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要赶去早朝了。
    深深看了一眼两个脸还是皱巴巴的小孩，他的心里是高兴的。
    吩咐人好好照顾两位阿哥后，四阿哥立即回房，换好朝服，一路飞奔乾清宫。
    这个早朝，是他有史以来魂不守舍，心里老是惦念着孩子与沈情。
    下朝后，四阿哥直接去找了康熙。
    乾清宫内殿，四阿哥跪在地上，脸色沉重：“皇阿玛，小情生下了一对双生子，都是男孩。”
    “朕知道了。”康熙目光深沉凝视跪在地上的四子，沉吟了下，又道，“帮一个孩子另选一个生母吧。”
    他知老四子嗣单薄，况且还是亲孙子，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这是唯一的办法让他们都活下来。
    “谢皇阿玛恩典。”
    四阿哥连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老四，你先回去吧。”康熙摆摆手。
    “是。”四阿哥恭敬退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归心似箭。
    只想，能早一刻，就是一刻。
    庄子里的人都沉浸在喜悦的过程中，嬷嬷时刻呆在小阿哥身旁照顾，李子则是时刻守在沈情身旁。
    按理说，都过去了这么久，应该醒了，可是，现在还不醒，她很担心。
    越想越不放心，李子感觉让太医来看看。
    太医来到房内，坐稳之后，开始给沈情把脉。李子静静守候着。
    把完脉之后，李子急问：“太医，福晋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道：“福晋生产的时候消耗过大，现在还没醒，也是正常，等睡够了，就会醒来，不必担心。”
    “那有劳太医了。”李子感激说道。
    太医拿着医药箱退了出去。
    李子见沈情时不时冒汗，不断打来热水，为沈情擦拭。
    门忽然打开了，李子回头一看，是四爷，感觉过去行礼：“爷吉祥。”
    四阿哥“嗯”了声，道：“福晋情况如何？”
    李子恭敬说道：“太医说，福晋消耗过大，还需休息，身体并无大碍。”
    “爷知道了，去叫人把孩子抱过来。”四阿哥吩咐了一句，侧身走了进去。
    李子不敢怠慢，忙出门，找嬷嬷，让她们把孩子带过来。
    四阿哥临近床边，找一角坐了下来，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得紧。
    以前，生孩子的时候，他都在外，回来的时候，她们都生好了。而昨晚，他就站在外边一夜，虽然没有目睹整个过程，但想想也知道其中的痛苦。
    她是他的大工臣。
    现在皇阿玛正值壮年，估计还会在位一段很长时间，即使他其他能力再强，没有子嗣，便会直接排除皇位的人选。
    皇位，所有皇子的梦想，登上它，是万般不易，所以，他用把每一步棋都走好，一步都不能错。
    忽地，敲门声响起：“爷，嬷嬷，帮小阿哥抱来了。”
    “进来吧。”四阿哥沉声道。
    门轻轻被推门，两个嬷嬷小心翼翼走来，向四阿哥行礼：“爷，吉祥。”
    “免了，把孩子放在小床上，便退下吧。”
    嬷嬷依言，把小阿哥放在做工精细的小床，盖好被子，福了福身，便悄悄退了下去。
    四阿哥看着也是睡熟的小家伙，再看看孩子他娘，此刻，他的心觉得全所未有的宁静祥和。
    这里没有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步步算计，只是一个简单温馨的家。
    虽然佟额娘早逝，与亲额娘不亲，但是，他觉得是满足的，至少他的孩子兄友弟恭，妻子温良贤淑。他还有什么呢？
    皇位，尽了全力，得之，我幸。即使日后败了，也无悔。
    昨晚一宿不睡，再加上今日来回奔跑，困意来了，便和衣躺在沈情身边。
    在她额上亲亲印下一吻，把她怀抱住，带着满足神情，缓缓阖上了眼。
    四阿哥一向浅眠，这次困得厉害，睡得有些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