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第89章


  我眨了眨眼,“还好。你也别担心了,你人这样好,你相公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她弯了弯嘴角,“嗯,但愿如此。”
  被抓进来的都是些十六七岁至二十五六,容色都是清丽有佳的女子,按刚刚那女子的说法,她相公不过因为长相清秀了些也被抓了进来,就凭那两张画像,便一时殃及池鱼,我对那张大人越是好奇起来。
  我究竟和他有过怎样的过节而要他如此劳师动众?
  牢里的姑娘越来越少,最后剩我一个时,却是两个狱卒装扮的年轻人二话不说,架着我便往外拖。
  我不敢妄动,怕一挣扎会引来他们的不满而动粗,便由着他们拖走。
  脸上隐约还有湿热的液体淌下来,透过红色的视线,这方向根本不是之前她们出去的方向!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的头无力垂着,模模糊糊中看见自己所过之处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一颗心如坠冰窖。
  然而,我的话不过绣花针落地一般微弱,那两个狱卒拖着我往深处走,语气里尽是愤懑:“你说我们这摊上的都是什么活儿?每次不是拉死尸就是拉半死的,现在倒是一个半死不活的!”
  “你还别说,就她现在这样兴许还救了她一命呢,你没听见刚刚那边几位?那声音我在外面听着都觉得生不如死,还有俩没等完事呢,就赶在那几位爷兴头上断了气,弄得一身晦气。”
  “就她这样,我看也活不了多久,掂量着没多少肉,血倒是一直流个不停。”
  “那也不是咱该管的事儿啊,上头还没验过自然是不能放的,后面还有新来的呢,总不能叫她这样子呆在那儿影响那几位爷的兴致。”
  我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终于不再被拖着走了,而是一声开锁之后,我被扔进了另一间牢房。
  落地时本能地护着肚子,却抵不过胃里的一阵恶心,喉咙里有东西呕出来时,嘴巴里满是血腥味。余光里,地上有一滩猩红。
  血?!
  心中闪过一念让无边的恐惧漫天盖地而来。而我此时却一点也动不了,那两狱卒落好锁之后离去许久,我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只觉得眼眶里不断有眼泪跳出,我的手甚至都能感受到另一个生命在跳动的声音,可是我竟这样无力。
  好好的,怎么会呕血了呢?
  也许这不过是死亡的前兆,可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在这样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带着一个未完成的心愿死。
  然而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现在连自己翻个身都那样难。
  还有,刚刚那两人说的,那些出了牢房又不知去哪里的女子,那些隐晦的话语的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而我这个样子,在他们眼里竟还是最好的……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我似乎昏睡了过去,但并不安稳,连个噩梦都奉欠。
  眼睛里有些干涸酸涩,地上的湿冷让我本能地蜷缩起来,但依旧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冷还是冷!
  我试着爬起来,不让肚子朝着潮湿的地面,努力了半天也只让自己翻了个身。
  望着空洞洞的顶子,听着自己的心跳,甚至可以听见身体里的血液缓而有节奏地流动着,心里忽然空出一隅安宁来。
  我无声微笑起来,生命这样好,果真还是让人难以舍弃呢,所以,我们才更要坚强地生存下去!
  狱卒送饭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原来不仅只有我一个,因为他们送来了两份白饭和两个冷馒头。
  许久,阴暗的角落里有轻微的动静,是铿锵的铁索。
  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单薄身影从阴影里慢慢走出,端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份又慢慢地挪回暗影里,脚上拴着一根腕粗的黑铁链子,随着走动而窸窣有声。
  我看着那影子旁若无人地坐回自己的角落,静谧之中只听见细微的咀嚼声。
  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声音,这无疑是个女子!
  而他们……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
  我惊讶地往那角落看去,地牢上方有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孔,此时虽透着一束微弱的光线,却正好避开了那个角落,所以只能看见阴暗的角落里有个更黑一些的影子。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那埋头咀嚼食物的影子动作一滞,头微微抬起,我有感觉到她的视线,却看不清她的脸。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扯了扯嘴角,“呃,你……你好,我是新来的。”
  她依旧没说话,低下头去继续嚼食起来,动作却不如先前那般流畅,而是有些牵强。
  其实刚刚她的视线触及到我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过看她没搭理我就排除了故人这一可能性。一般能共患难的故人极为难得,即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吧,若是有一天在牢狱之中碰见了都要大发感慨一声造化弄人,何况我还没结上什么仇人。
  大概是不相识的有分故人模样的陌生人罢了。
  我又躺了会儿,听见那链子又发动声响。还没等循声去看,面前多了那份我本来够不着的午饭。
  待要趁机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她却已经留了个利落的背影。
  我愣怔着道了声谢,怎么好像怕被我看见一样……还是说怕看见我?也是,我现在的头破血流的模样可比鬼样子好不了多少。
  此时已过午后,肚子早就饿过了,再看看那掺着沙砾的饭实在没什么胃口。想了想,还是拿起那块比较顺眼的冷馒头——现在不是挑食的时候,维持身体机能保护这个刚刚形成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着冷馒头咬下去,一瞬间眼泪就上来了,“……这是石头做的么……”
  对着石头一样的馒头正欲哭无泪时,面前多了半碗水。我惊讶地抬头,这时候的女子头发依旧蓬乱,背着光蹲坐在五步之外。
  我指着自己的鼻尖问:“这是,给我的?”
  一颗乱蓬蓬的头轻轻地点了点。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碗,看看碗里的水,干净是蛮干净的。再看看手里的冷馒头,顿时明白过来她的用意。不再迟疑把馒头泡进碗里,冲她友好一笑:“谢谢你,我叫小岚。”
  本以为这样会更进一步,我自报家门之后作为交往礼仪也该知道对方的名号,却只听到一阵铁索的伶仃,那女子又坐回自己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有了那块用冷水泡开的馒头填了肚子,身上逐渐也有了些力气。
  从刚进来吐了口血之后身体再也没有感觉其他的不舒服,我稍稍松了口气,到了晚上竟也有力气爬起来扶着地牢的栏杆走动起来。
  那女子然后无甚举动,但对我的一举一动甚为警觉,为了不让她对我产生敌意,我也避免往她那里走动,免得触及她的底线。
  以前看过一些这样的牢狱题材,说是哪里都有一个个小圈子,复杂多样的囚犯就更不会例外,一个小小的牢房里会被分成各种怪圈帮派,老囚犯也总会欺负一下新囚犯,以显示‘地主’之风,好让新来的今后乖乖听话。
  我作为这间地牢的新人,虽然加上我也就两个人,但终归是新旧有别,人家没像传说中那样给我下马威还对我伸出了两次援手,但很明显,她不愿跟我拉近距离,因此我更不能恩将仇报去触及人家的底线。
  如此相处了有两天,我额头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因为没有药物处理只是简单的包扎,所以摸上去伤痕有些狰狞。
  地牢里的水很宝贵,一天只给一顿饭半碗水,省去了狱卒不少事,却折磨着我们这些蹲地牢的。
  人在无路可走时,没有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在这地牢之中,刚进来第一天我还因为米饭里有些沙砾而胃口全无,现在即使吃了满嘴的沙子也能淡然地将沙砾和米粒分开,吐出不能吞咽的,咽下可以保命的。
  绕是我已经这样不挑剔了,体质还是明显虚弱下来,为此饭后我的锻炼更加勤快起来,除了绕地牢走十圈散步消食,更是不敢错过从通气孔上每日折射下来的一刻阳光。
  最近孕吐来得频繁,有几次甚至连口中的食物还没下咽就直接吐了出来,所以身体消瘦得很快,好在环境恶劣是恶劣,勤于锻炼身体之下我也没染上什么病,反倒是恢复了些生气。
  听说婴儿在母体里几周之后就能感知到外界,而这时候也是它最脆弱的时刻,母体的一丝情绪都极有可能对它造成影响。
  我不想将来这个孩子一出世就是一脸的苦逼相,于是慢慢舒缓心情,时刻保持微笑。为此有次来送饭的狱卒还没不明所以第看了我良久,直到在我的微笑之中他仓皇而逃,以后就时常换狱卒来送饭了。
  虽然到现在也还不知道那女子是何面目,但我们俩的关系明显和缓太多。她甚至顾及到我现在是个孕妇,还将唯一的一块馒头留了给我加餐。我推了两次,但还是屈服在自己越来越大的胃口里。随着小腹有了些细微的变化,我的身体越发消瘦,胃口却越大起来,有时饥饿感一上来,感觉都能生吞一头牛下去。
  那天晚上我缩在一堆较为干燥的稻草上入睡不久,没抵过胃里一阵汹涌而来的恶心,起身干呕起来。
  这时候却也看到一个对着通气孔的光线微仰着头发呆的女子。
  我的动静惊动了她,本能地回头来看我,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我们却都愣住了。
  此时站在那里的哪里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分明是张干净素雅的美人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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