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第95章


     ☆、【096折】官渡,决枭雄
  【096折】官渡,决枭雄
  华云铮把完脉,让人再加了一床被子过来。
  躺在榻上的人明明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我的手却还是被紧紧地攥着。
  华云铮针灸了下缓解了他僵硬的手臂,还是没能解救出我的手,最后只能任由他这样握着。
  等华云铮走了许久,外面的天隐隐泛着鱼肚白,曹孟德好像进了很深的梦境,脸上有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坐着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觉得有些累,就掀了被子的一角轻轻地窝在旁边,只要我稍微动一下,手上的力道就会下意识一样一紧,只有这样维持着一动不动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曹孟德的呼吸就会慢慢趋向平稳。
  我静静地躺着,仔细端详着他的侧脸。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连行军作战时都不忘将我带在身边,即使只是一个躺在棺椁里毫无生气的死人。
  从华云铮的只言片语中我才得知,曹孟德回许都之后整军待发,作战方向却不是徐州,而是宛城。宛城地势本不利于作战,加上隆冬冰雪覆盖,更是难上加难,最后只得在入春第一天融雪之际举兵宛城。而那时候,如初计划一样,张绣举兵投诚,曹孟德不费一兵一卒便收了宛城。
  而那两天后,他带轻骑彻夜循着袁绍的五万兵马追回的是已经身体凉透的我。回到宛城的第十一天,张绣忽然反叛,而此时已听不进任何军事的曹孟德出手不及,在带我回许都的途中,小韦和子修沿途折返,等曹孟德意识到什么时,正好收到子修和小韦带着的一队轻骑在张绣的军阵交锋中,全军覆没的消息。
  早在宛城的时候,我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可是心里没有停止过滴血。
  一想到子全军覆没这四个字会发生在子修和小韦身上,梦魇一般。
  丁芷嫣以后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说,宛城一战折损的不是已逝者的命,而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的心头血。
  追溯根源,这一切应该是源自于我。
  如果我当初不在宛城,就不会被人利用,更不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些噩梦。
  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袁绍!
  我们现在身在官渡,也是被他一步步紧逼于此。
  这三年,他已经雄踞北方大部分领地,然而,人心得到的越多,越是难以满足。从建安五年正月开始,他就已经陆续着手南下,并多次让人在许都周围干扰。
  四月,经过一系列交锋,他的军队铁蹄已经踏过了黄河一路南下而来。
  曹孟德虽在交锋之中赢得了战争,却输尽了领地。
  先是白马初战告捷,曹孟德挟白马百姓弃城而走。
  再是延津正面交锋,派出的五千兵马抵不过十万铁蹄,曹孟德再次弃延津而退兵官渡。
  而袁绍将白马和延津尽归囊中之后,随后又逼近了官渡,并在官渡水泽上与曹孟德营垒对峙。
  这就是史上有名的官渡之战。
  我庆幸我醒来的正是契机,若是晚一点,我就看不到袁绍是怎样的一个下场!
  我睁开眼,已是华灯初上。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看样子,似乎又睡了一天。
  而我是被结结实实地拥着,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我一动,环在腰上的手便紧了一下。
  很显然,用被子捂了一天的人已经退了烧,而且已经醒了……很久。
  曹孟德轻轻地将头贴着我的,温热的呼吸喷在颈窝里微微发痒。
  我微微避开些,曹孟德顺势搂紧了,手掌正好贴在我肚子上。我的身体微微一僵,不再动了。
  那里曾经有个像果子一样不断生长着的生命,而它在那里生,也在那里逝。当初下意识去摸,还能感觉到那隆起的小山丘之中有稳而有力的跳动,现在那里只是一片平坦而宁静。
  他也许不知道,他掌下的这片腹地,曾经孕育过一个和他血脉相通的生命。而这,以后只能是个秘密。不知者是福,我痛过了,所以我不怕,但我舍不得他痛。
  良久,因为高烧而沙哑的嗓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我一直不敢动,怕我一动就把这个梦给弄碎了。我杀过那么多人,早就连死的恐惧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而你却让我重新尝过一遍,刻骨铭心了三年……你说,这世上可还有比你更狠心之人?”
  我的手覆上他的手,十指紧扣。
  “所以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那样离开了,我会这这里陪着你一起生老病死。”
  曹孟德的气息拂过耳畔,“我已别无所求,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待在我身边,给我天下,我也不换,绝对不换!”
  建安五年八月,官渡。
  前方营垒又有伤亡消息传来,袁军在水泽对岸的营垒中垒砌高丘,常以乱箭突袭处于低势的曹营,曹军反击之力薄弱,将士折损甚多。
  九月,曹军一度出兵反击,与袁军交战不利,退回营垒坚守。
  历史上对官渡之战的评价很高,不仅仅是因为此战让曹孟德得以统一混战许久的北方,更在于他出奇制胜以少胜多。
  我知道了结果,怎么也想不到过程会是这样的艰难。
  每天大家都是数着日子过来的,每天都有一个接一个鲜活的生命成一具又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孟绥送来最新伤亡奏报,曹孟德以手撑额,已经半晌没有换过姿势了。
  自那日高烧退后,他就落下头痛的毛病。华云铮施了几次针灸皆无甚效果,再加上目前军事紧张,连觉都睡不好,更别说什么调理了,曹孟德也不甚在意,只有在对着那一次次翻新的伤亡数字时,会下意识地去揉揉太阳穴。
  等孟绥走后,我端了药进来,直到把药放到案前,曹孟德才恍惚回过神来。
  闻到药味,又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药?”
  我替他揉了会儿太阳穴,道:“谁让你头又疼了,快趁热喝了吧,不然又要说苦了。”
  曹孟德端了药一口饮尽,眉头皱得更紧了,“咳,那个华云铮一定是故意把药弄这么苦的!”
  “人家干嘛故意把药弄苦?良药才会苦口的嘛,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曹孟德嗤了声,“那我吃了这么多‘苦口良药’怎地就是不见得好?”
  我揉着他太阳穴的手一顿,“那谁让你在大雨天的淋了三天三夜?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珍惜,还好意思怪别人,人家欠你了吗?给你看病还招你嫌。”
  “我嫌他又不是因为他给我看病。”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反正咱们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病,要不就……”
  我的心蓦地一凉,史上都说曹操和华佗之间有间隙,最后华佗好像还是死于曹操之手的……
  “你怎么了?手这样凉……”曹孟德握了我的手,被我反射性地甩开,“你想对华云铮做什么?!”
  曹孟德一怔,“什么做什么?”
  “你想杀他?”我不理会他的装傻,冷声质问,“你想杀了华云铮!”
  曹孟德的脸也沉了两分,“我要杀他,你就这样在意?”
  “我当然在意!他救过我那么多次,还给你治过病,单凭这些你就应该重谢他而不是……不是杀他!”
  曹孟德看着我不做声,气氛冷凝到极点。
  我正抽/身要走,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你啊你,说不过两句就这样走人也太没意思了,转过来。”
  我不动,曹孟德的手就环了上来。
  “走开!”
  “怎么能走开?你不转过来,我当然只好赖上来了。”他的手轻轻地扳过我的肩,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是想说,反正咱们也没有大灾大病,又何必将他困在这小小的一个圈子里,有才无处施呢?还有,出于私心里说,他一直在这里我已经感觉到危机感了,所以得想个办法把他送走。你呢,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敏感了?还是因为那个人是华云铮,所以才变得敏感?”
  他后面的话说的像是试探,又像是担忧,我没时间深究,只是回视他的眼睛,“你真的,不会杀他?”
  曹孟德的眼睛微有波纹,“岚嬗,我手上沾的血已经不少了,再多一个或少一个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可这并不代表我喜欢杀人,相反我比任何人都要讨厌杀人,我更不会去杀一个我应该重谢的人,你可明白?”
  “那……你打算怎么办?”
  “前几天他跟我说过南方有一场来势汹汹的痢疾,他想去那边看看,可我放心不下你的身体,没有当场答应他,说给三天时间再确认一下你身体无碍再走,今天刚好是第三天,我该给答案了,所以才同你开了个玩笑,而你居然也当真了。”
  我当然得当真啊,谁让你在历史上的名声那样臭,和华佗的关系又不好,我会想歪也是难免的嘛。
  这话当然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我只能在心中腹诽一阵。
  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要了个保证,“那你保证,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要伤害他!”
  曹孟德微微眯起眼睛,“你有木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我被他转得太快的话题弄得一愣,随口问道。
  “一股……很酸很酸的醋味儿……”
  “醋……”我顿悟,哭笑不得道,“哪里有什么醋味儿,你鼻子坏了……”
  “不信你闻闻。”说着就把自己的脸往前凑,“闻到没,一股很酸很酸的,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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