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

101 来势汹汹(二)


姜蝉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反应,只是端着茶杯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是吗?”姜蝉淡淡地回应。
    段慕华看着她道:“他变了很多。”
    “经历过生死,谁都会变。”姜蝉道。
    一个“变”字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苦难,只是一句话里说不完这些噩梦一般的疯狂只好用淡然的语气一掩而过。
    段慕华怜惜地看着她,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蝉儿。”他一向不会安慰人,现在更是连将她拥进怀里的力气也没有。
    姜蝉正要说什么,门外宁康德闯进来。
    段慕华正要斥责,只见他跪在地上道:“赵国传来信函,赵王不日将来拜访。”
    “看来他的消息很是灵通。”段慕华喃喃道。
    姜蝉听完大吃一惊,连忙道:“皇上,赵王这时候来恐怕不怀好意。”
    “可是朕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否则不是给他制造借口?”
    姜蝉语塞。
    段慕华说得没有错。燕赵两国同盟,而现在燕国腹背受敌,盟友想要造反是再方便不过的时机。这个时候若再给赵国借口,只怕会变得更快。
    姜蝉叹了一口气:“可是皇上您的身体……?”
    “朕自有分寸。”段慕华冷静道,“宁康德,你现在马上派人将此事告知傅清原,让他派一支军队回燕都。”
    不能阻止他来,那么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最是没有想到的却是七天后易靳雩就到了燕都。果然如段慕华所说易靳雩这次来是势在必行,倘若贸然拒绝说不定还会多出祸端。
    姜蝉搀着段慕华未他整理身上的衣物。这几日不断的吃药,又有不断的禁忌,段慕华的身子整个瘦了一大圈。姜蝉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股难言的滋味。
    段慕华忽然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时你宁康德也已经进来道:“皇上,赵王与百官都已在外头等着了。”
    段慕华挺直了腰板,似乎一瞬间变得容光焕发起来,推开姜蝉的搀扶走出大门。
    当年见到易靳雩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皇子,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在段慕华面前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猫。而现在的他却全然不一样了。身为帝王的易靳雩,好似连面上的容貌也变了一大圈,再不是从前无害的模样。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浓浓的压迫敢,看过来的眼神里装载着满满的侵略意味,正如现在看着姜蝉一样,即使在段慕华面前也没有丝毫收敛。
    大抵长辈总爱教导小辈得懂得收敛光芒,韬光养晦才能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然而对于一个真正的强者来说这些完全是不需要的。强者可以直接用自身的气场置人于死地。
    “燕王身体强健容光焕发,看来战场上的话着实不可信。”易靳雩道。
    段慕华也看出底下这个年轻人的威胁,有意无意地沉着目光审视。
    “作为一国之君确是不能轻信谣言。”毕竟年龄与资历上的差距摆着,又是在自己的主场,段慕华完全没有必要做出谦虚的假象。
    倒是易靳雩一副受教的表情:“多谢燕王提点。”说罢也就乖乖坐下。
    然而站在段慕华身边的姜蝉直到他坐下还是没能觉得轻松几分,目光里的压迫感令她觉得很不舒服。
    段慕华暗中握住她的手,与她相视一笑,似乎在告诉她:“一切有朕在,不必担心。”
    欣赏完歌舞之后段慕华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握着姜蝉的手心开始冒冷汗。
    姜蝉趁着易靳雩没有注意这边靠近他的耳边道:“皇上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会?”
    段慕华摇摇头:“朕没事。”
    虽然早就知道会得到这个回答,也只得压下不提。作为皇上是断断不能在外宾的宴席上首先退场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时局紧张的时间?
    总算熬到歌舞散尽,时辰也不早了。倒是易靳雩深解人意先提出想去歇息。姜蝉自是求之不得,段慕华也没有拒绝。赵国来访的第一个晚上终于平安过去。
    似是因熬了太久的缘故,段慕华的病情有加重之嫌,即刻召集了太医院里的人与弈离前来会诊,忙活了大半夜。
    弈离的意思是这几日最好能够静养,太医们也都唯唯诺诺,以他马首是瞻。
    段慕华听下勃然大怒:“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要在病床上接待宾客?!”
    底下太医除去弈离全都吓得当场跪下磕头不停。
    “可是皇上的龙体要紧。”姜蝉也上前劝说。
    段慕华道:“连你也这么说?”语气里似是满是埋怨。
    姜蝉跪下仍不卑不亢:“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早日痊愈,皇上若是要责怪,臣妾也无话可说。”
    整间屋子就看皇宫里最有权势的人对峙。
    段慕华刚才的动静太大似是扯到了旧伤复发处,痛得咬牙切齿:“朕决不能叫赵王看扁了去。”
    “臣妾明白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失礼于外宾,但为了面子伤了身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况且赵王此次前来正是为目的未明,皇上伤病加重岂非得了他的意?更何况皇上不出现反倒更令他摸不着头脑,说不定还会让他有所忌讳。”
    段慕华仍是颇不甘心。
    姜蝉又道:“臣妾一介女流什么事都不懂,只知皇上是整个燕国的天,臣妾所做一切只为皇上健康着想。”说得情意拳拳,听得段慕华无法不动容。于是良久才点点头。
    招待赵王的事就这样交代给了两位丞相全权负责,而姜蝉则负责宫内。
    某日姜蝉正从崇阳宫往浮香殿走,沿路花香四溢好不美妙,却忽然听得一声:“娘娘请留步。”
    转过身果然是易靳雩。
    姜蝉为表尊敬向他行了一个礼。
    易靳雩欲走近她,却被护在身边的佫晗有意无意地拦住。他倒也不恼,只是好脾气道:“不知能否与娘娘单独谈谈?”
    姜蝉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道:“这似乎于理不合。”恭敬而又疏离。
    易靳雩淡淡道:“发乎情止乎礼,何来不合情理?”
    姜蝉沉吟一会然后吩咐佫晗退开。佫晗使劲给她使眼色却得不到姜蝉的回应,也就作罢,乖乖退下。
    也不能怪佫晗对他的戒备,实在易靳雩太不收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无端便叫人觉得危险。与他一前一后走入桃林之中,尽管身边繁华萦绕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
    也不知走了多久,姜蝉停下来道:“不知赵王欲与本宫谈些什么?”
    走在前面的易靳雩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英俊的面容带上一股子的邪佞。
    “与故人叙旧。”
    姜蝉当然知道易靳雩的意图不是这个,但又猜不准到底是什么,只好半打探半调侃道:“赵王真是好兴致,只是本宫与赵王的交情并不深厚,恐不能尽兴了。”
    明显的拒绝易靳雩没有一点不悦,反倒笑开:“娘娘似乎很怕朕。”
    姜蝉让这个反问给弄得摸不着头脑。
    “否则何须如此戒备?”易靳雩补充道。
    姜蝉道:“赵王天子气度,人人见而生畏。”
    “恐怕你怕的不是这个,”易靳雩邪肆的笑容看得姜蝉害怕,“而是这个。”
    等不及姜蝉做出反应便肆无忌惮将她拥进怀里。
    姜蝉清醒之余急忙挣脱,却叫他缚得牢牢的。
    “赵王请自重!”姜蝉咬着牙说出这一句。
    谁知易靳雩听了却哈哈大笑:“自重?赵姜联合,难道朕不该先得点甜头?”
    听完这句话姜蝉的感觉只有一片黑暗。不是因这赵姜联合的惊天消息,而是四哥竟将自己作为筹码押在这场战争上。
    易靳雩仔细地揣摩着姜蝉的表情道:“你竟不知道?”
    姜蝉没有回答他,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是平胥王答应的?”原来痛极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易靳雩又再仔细打量她一番,像是觉得她在说谎。看了许久才道:“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里姜蝉始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赵王何意?”
    易靳雩道:“薛玉以平胥王之名挑起复国之战,面容虽像,但朕一眼便看出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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