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

120 赵国到访(三)


话说得没有一丝停顿,像是早就做好决定。
    此言一出,堂下百官大吃一惊,坐在位子上的各宫嫔妃也都坐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像在交谈些什么。
    后宫中有姜蝉的存在已经占据姜玉的全部心思,再加之这样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进宫,那么往后她们的日子只怕愈发难过了。
    姜蝉倒是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也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亦无特殊情绪。这句话大抵和姜玉心里的猜测没有出入,但一旦听易靳雩这般武断地说起,心中仍是有诸多不快。
    易折月抢先一步跪倒在地上,目光盈盈垂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嫔妾见过皇上。”温声软语说起,听者快酥了骨头。
    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明了,她是在变相要求一个名分。
    易靳雩对易折月这一举动很是满意,微笑着点点头道:“看来舍妹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又道,“古语有言:‘最难消受美人恩’姜王可要懂得怜香惜玉。”
    从燕国覆灭走到今天,除却毁约一事,姜玉的其实似乎一直被易靳雩压制。今日甚至连亲事也得由他做主!想到这里,姜玉不禁怒火心生。但能有什么办法,谁都看得出赵国的实力强出姜国几倍,一旦撕破脸皮,受难的只会是姜国!
    “如此,”姜玉笑着,笑得像是毫无杂质的海水,内里的波涛汹涌皆被掩埋其中,道,“便多谢赵王美意了。朕也自当好好对待丹砂夫人。”
    一句话便将夫人的名号赐下去,又将封号也一并赏了。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对于赵王来说是一件好事,然而对于台下的众嫔妃来说却是一个惊雷在提醒着她们:翻身恐怕永无止境。
    易折月从善如流:“臣妾多谢皇上恩泽。”
    姜玉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眼里的温柔简直要将人淹没:“起来吧。”
    易靳雩的目光从看向他们转到姜蝉的身上,眼里有着得胜的得意。姜蝉自然察觉到了这个目光,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含着皇后应有的庄严不失分寸的笑容。
    当晚宴席结束已是半夜。因着封赏匆忙也便只好将丹砂夫人安置在别院中。
    回到椒房殿,姜玉的脸上卸下宴席上的假笑,深沉地垂下眼睑,满脸的沉重。
    被人操纵婚事,连普通人也不喜,何况皇帝?!姜蝉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一路上只是挽着他的手,静静伴着。直到回到宫中,姜蝉仍是静静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对不起。”姜玉忽然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姜蝉问。
    “我委屈了你。”姜玉看着她,眼中满满的歉意。
    “我不在乎的。”姜蝉目光灼灼看着他,希望能安慰道他。
    没想到姜玉却忽然沉下脸:“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的不在乎?”
    听到这句话姜蝉愣住。
    “好像你从来没爱过我一样。”姜玉道。
    姜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手应该摆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从来都是舍不得姜蝉受一点委屈的,今日竟是自己将她惹得眼眶红红!姜玉的话才说完就后悔了。他抱住姜蝉,小心地擦去她眼角的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不断地道歉。
    “我知道你心中有苦楚,我不会怪你的。”姜蝉道。
    “我是不是很没用?”听到姜蝉这么说他却愈发垂丧着头,灰心丧气般道。
    姜蝉连忙凑上去握起他的手回答:“千万不要这么想。这只是一时的,往后都会好起来。”
    “以前是段慕华,现在是易靳雩,我就像一个傀儡。往后?什么时候才是往后?”姜玉问。
    姜蝉直视他的眼睛,正色道:“从前,复兴姜国是以后;现在,振兴姜国就是以后。”她的目光散发着坚定与鼓励,仿佛牵着她的手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往后。
    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姜玉的眸子也开始显现出光彩。
    易折月的封赏在当天夜里便传遍整个姜国国都天晋,隔日里便有宫殿封赐下来,正是次于椒房殿的昭阳殿。昭阳殿据坤灵之正位,放太紫之圆方。庭中芳草华木,植树中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所选建宫之材料因瑰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栋桴而高骧。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饰珰。发五色之渥彩,光焰朗以景彰。
    受封大典那日是易靳雩亲自将易折月的手交到姜玉手上,眼里的笑既深意又深切。
    “朕便将妹妹交由姜王了。”他说得郑重其事,帝皇的威严的庄重尽显无疑。
    姜玉自然也是庄而又重地接受,并道:“朕自将珍惜。”
    当晚姜玉便临幸了易折月。宫人们皆看着昭阳殿里灯火由明转暗,心想这般出色的美女自该叫君王欣喜万分的。
    走在路上听到皆是这样的言论,月真忍不住道:“这些宫人真是多嘴!”
    姜蝉却止住她:“世人皆喜俊男美女一起,她们议论了才证明这出戏扮得很不错。”嘴角牵着一个微笑,自然而又美丽。
    “娘娘都不嫉妒吗?”月真问。
    “后宫中最要不得就是嫉妒!”姜蝉忽然正色道,并看了月真一眼。吓得月真往后一缩,连连道:“奴婢只是为皇后娘娘鸣不平。”
    “皇上宠幸一个人就要鸣不平,本宫的气度也未免太小了。”姜蝉冷冷道。
    “娘娘说得真好。”忽然一个声音出来,吓了姜蝉一跳。转过身才发现竟是易靳雩!
    “赵王明日便要启程,怎么没早些休息?”姜蝉躬身问好。
    “今夜月色明朗,又是舍妹的好日子,朕兴致勃发,于是出来走一走。”易靳雩走近姜蝉身边忽然停下,然后继续,“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皇后,真是有缘。”
    眼看他愈发凑近,姜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本宫正要回椒房殿中去,便不打扰赵王兴致了。”说罢便要离开。却被易靳雩一把抓住手腕,“娘娘何必急着走?”
    姜蝉马上甩开他的手厉色道:“赵王请自重。”
    易靳雩却丝毫没有退开,似笑非笑:“这句话怎么似曾相识呢?”暗含嘲讽的语气让姜蝉一下子就想起当年在燕国皇宫中她也对易靳雩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罢,瞥了一眼旁边的月真:“朕要同皇后叙旧,你先退下吧。”月真支支吾吾地看着他又看了姜蝉,似乎有些犹豫。
    “还不退下?!”易靳雩的语气一下子便严厉起来,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威严。
    不忍月真为难,姜蝉只好道:“你先下去。”
    又转向易靳雩:“本宫可不记得有什么要与赵王叙旧的。”
    易靳雩微微偏头看着她:“你真是美。”却说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接到这么一句莫名的赞美,姜蝉一时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好道:“多谢赵王夸赞。”
    “你本该是朕的。”易靳雩感叹,“若不是姜玉使诈!”语气里透出一股阴狠。
    “得不到我只能证明一件事。”姜蝉仰着头看向他,眼中满是嘲讽神色,“你没用。”
    易靳雩猛地掐住她细长美丽的脖颈,看着一个美人在自己手中喘息真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只可惜这个美人却一点不挣扎,还是带着相同的嘲讽看自己,嘴中轻轻吐出不屑一顾的话语:“难道不是?你若真如自己所想象无所不能,怎么会连我这样一个女人都得不到?”姜蝉说着说着却笑了起来,“只可惜,你这个懦夫只会掐住女人的脖颈。”
    “这样激怒我有什么好处?”易靳雩不怒反笑问道。
    “激怒?恕本宫没有听明白,本宫所说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姜蝉也跟着回应了一个美艳绝伦的笑容。“何况说起耍诈,何人比得上你赵王?竟将自己的亲生妹妹当做一枚棋子。”
    “朕不能样样都让姜玉赢了。他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除了一张脸生得艳丽,哪里有帝王之相?没有你和秋水居士帮他,他根本不可能成为皇帝!”易靳雩咬牙切齿道。
    “能得到有能之士的帮助难道不是一种作为帝王应有的能力?”姜蝉反问。
    “你总是爱狡辩。”易靳雩挑起一缕她的青丝放在耳边嗅,仿佛她已是他的人。
    姜蝉却不露痕迹地逃开他的臂膀。
    “赵王叙旧也该结束了吧?”她行了一个礼,“那么本宫便告退了。”说罢,盈盈而去。
    易靳雩则站在原地一直没有移动身姿。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瘙痒。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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