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祭司传

昭宁淡淡的说。
  “你来看我有多落魄多狼狈多不堪，亦或是来炫耀你有多受宠是不是？也对，现在是月明琰最宠爱的女儿，月神殿最最高贵的大祭司，整个映月最有权力的女人！哈哈哈！”她一字一句都说得及重，含着道不尽的不甘和恨意。哈哈大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也变得更诡异。
  
  昭宁靠近她，把遮住她左脸的黑发别到一边，轻笑一声，说：“如果不是您我怎么能坐上祭司的位置？这个让所有女人艳羡的位置是我要眼睛换来的！如果不是你刺瞎了我的双眼，我到现在还是冷宫里被你踩在脚下的弃女！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你独孤琉璃。”
  
  “呵呵，是你命硬！皇上杀不死你，我的金簪刺不瞎你的眼睛，剧毒毁不了你的脸，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你仍死不了，连我和独孤家派出去的杀手也拿你无可奈何。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耐你如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然不假。”皇后咯咯笑道，回想起昭宁和她的经历，两种完全相反的人生路，她的笑不知是讽刺昭宁还是嘲笑她自己。
  
  成为祭司就是世人眼里的好福气么？昭宁心里不屑道。
  “我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你的生辰，安娴贱人的祭日！”现在想起安娴，想到那个让她嫉妒得发狂的女人变成一具枯骨就忍不住大笑，看昭宁两手空空的来，她忍不住说道：“来看我用不着那么吝啬吧，连一点东西都不带。尊贵的大祭司不觉得太寒碜了吗？”
  
  “我带了你会要吗？以你高傲的性子一定会把我送的东西全部毁掉。与其如此还不如不送，也可为映月省一点儿存粮。”昭宁讽刺回去说。
  
  “你很了解我？”独孤琉璃说，“不过你不在宫里好好过生日跑了看我这个疯婆子，只有你想得到。”
  昭宁会看庭院中的积雪，说：“正是这个日子太重要，所以才来看改变我命运的人。”皇后听了大笑数声说道：“对啊，没有我你不会成为祭司。没有我你母亲在死后十八年还能做皇后！没有我你的楚风介不会死！月镜宁也不会嫁到西秦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大笑着离开。她有俊宁，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对了，月神殿里的老女人最后会被赶出月神殿，她会等到月昭宁年老狼狈的那一天。
  女人可叹可悲。孤独的大殿里，她的背影染上一层寒霜。
  
  回宫之后，昭宁听到了月什英的喜讯，楚大叔要当爹了。昭宁兴奋得直往楚府奔，这是她这几月来最开心的事。“姑姑，我看您是越活越年轻了。您现在也不似以前那么清瘦了，楚叔叔把您伺候的真好。”昭宁一进门就拉着月什英很大声很大声的说道。
  
  “你这孩子就爱一惊一乍的。”什英给了昭宁一记爆栗，“少贫嘴了，姑姑还有五年就五十了，还年轻什么。”
  
  “哪有？姑姑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楚叔叔你说是不是？”昭宁狡黠的看了看像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一般的楚裕铭问道。
  楚大叔连忙点头称是。
  
  “姑姑一定会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嘛？自然要长得像姑姑，女孩就要像楚叔叔，您说呢？”昭宁又将问题抛给楚大叔。昭宁这话说得颠倒了，楚裕铭听后咳嗽数声表示不敢苟同。
  
  什英笑着嗔怪说：“哪有男孩子像娘，女孩像爹的？你这张小嘴就爱胡说。”
  昭宁听后不以为然，说：“都说男孩要长得像母亲才好看，女孩长得像父亲才会漂亮。”什英听后直笑她胡说八道。在楚府说笑一阵后昭宁才回月神殿。
  
  正月十六，俊宁和亲，月明琰面上的功夫还是做足了，足够多的嫁妆和足够多的陪嫁侍女，又亲自领了众臣为她送行。
  
  为能平安离开映月，撒渊特地要求月神殿银甲骑兵专程护送，并请大祭司为他护行。昭宁心系云夫人的安全不得不答应。
  
  见大祭司亲自送行，映月百姓虽有异议，也不得出手阻拦西秦迎亲的队伍。平安走过中州、安居和河西。
  到两国边境的北川城南界，撒渊才开始交换的事。“带上来！” 撒渊吩咐一声，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云夫人被押上来。
  
  昭宁喊到：“云姨别怕！”
  撒渊看她心急的样子很高兴，问道：“不知大祭司是否将东西带来了？” 
  “当然带来了。”昭宁说。她掏出那颗珠子，撒渊看了两眼放光，只差亲自上去夺了。
  
  一名银甲骑兵下马来接过昭宁手中的五行书走到两国边境上，一名西秦红衣士兵押着云夫人也走到两国边境上。一手交书一手交人。
  
  撒渊拿着五行书看了又看，是真的。“大祭司，咱们后会有期。”他得意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
  云夫人回到映月边境后，昭宁忙解开她身上的麻绳和堵住嘴的一团布帛。云夫人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惊魂甫定的她走路有些不稳，昭宁不停的安慰她不要害怕：“是我太大意，昭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昭宁让银甲骑兵护送云夫人回国都，在云夫人走后又修书数封让信使送回映月城交到月什英、月明琰和月神殿青鸟使和婵娟使手中。信使临行前昭宁特地吩咐：“一定要赶在银甲骑兵之前送到！” 
  经河西之行后，昭宁萌发了游历映月国的念头。小时候多病，只得抱着药罐子在冷宫里度日，后在月神殿又被各位师傅们严加管教放肆不得。在书里总是看到诗人和名家对映月大好山河的描写，心里早就心驰神往了好久。
  
  昭宁曾借月明琰大行兴民之策的风提出改月神殿规矩。召集神殿众人商议改革一事。众人听后一阵沉默，昭宁知道她们都是严格遵守这里的规矩不愿改，毕竟这里的老规矩已经传了一千多年。
  
  她虽在祭司的位置上坐了十四年，但资历和威望不够。她能让人称道的能名流千古的事迹不多，多次提议之后无果，昭宁只得放下这一件事。 
  因此她想过到全国各神殿了解各位祭司和长老的意思。现今她处理好河西一事后，又修书一封回映月城，说她去游历映月各地，请诸位不必挂心。
☆、小徒弟
  在游历的时候，昭宁一边体察民情一边与各祭司神殿的祭司和长老交谈。记录下她们对新神规的一些看法和意见。
  
  步入北方地区最大的城镇博犁，就看到一群穿着破烂的小孩子在大街上打闹。其中一个身子瘦小
  的孩子一拳打倒一个比他强健的孩子。
  
  “算你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高个子小男孩捂住红肿的脸不甘心的说道，“我们走！”他大概是那群孩子的头，一声令下之后一帮小孩一哄而散。
  
  那小个子男孩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那群落荒而逃的孩子，得意的说：“有本事你们别跑！”那些孩子早跑没影了，他才开始捡落在地上的铜钱。原来是一群小乞丐在争抢乞讨来的钱。 
  
  昭宁看他衣不避体，一张小脸黑乎乎的，扎起来的头发也像一堆杂草，别看他瘦瘦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虽然很狼狈，但仍不掩她外露的英气。这些小孩子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北方是多山川盆地，这里的男人比别处更勇猛强悍，也是映月五大世家的祖地。昭宁牵着马在城中走过，这里的建筑都是几百年前留下来的，散发着古老简朴和大气的气息。
  
  路上有不少老人聚集在一起闭目养神，卖艺的舞女在一旁舞动妖娆的身子。大街上往来的商贩不停的吆喝，络绎不绝的行人流连在各商铺前讨价还价。
  
  她一身白衣，一匹白马，走在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昭宁直奔神殿而去，“站住！”背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昭宁好奇的转过身去，是那个打架的小孩子。“你有事找我？”她问道。
  小孩子招手，无所谓的说：“没事，我只是看你长得好看而已。你继续。”
  
  “呵呵。”昭宁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又听那孩子喊到：“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迦梨！”
  “迦梨，我记住了！”昭宁也不回头，直接回答说。
  
  后几天，昭宁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身后那个躲躲闪闪的瘦小身影。神殿、深巷小院、茶楼酒肆、乡野田间、州府华楼，那孩子总是跟在她身后。
  
  回到神殿那小孩儿仍是跟着她。“红尹，你查得怎样了？”昭宁在神殿内问此处的神侍者。
  “启禀大祭司，那小姑娘是个弃婴。”红尹说道。
  
  “是个小女孩儿？”昭宁有些吃惊，她扮得太像一个小男孩，昭宁一时间没认出来。
  
  “是。她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不久她父母又相继病死。后来乡人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可她太顽皮了，总是调皮捣蛋，一会儿烧人家的房子，一会儿又偷别人的东西。她还爱往学堂和武场跑，经常躲在一旁偷学。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捉弄了学堂的夫子，还和武场的新兵打架，差点儿弄出人命。收养她的那家人在也受不了她，就把她赶来出来。为了不被欺负，她就扮成男孩子。她在行乞的时候也爱打架出风头，十二岁就没有谁哪个乞丐打得过她了。”
  
  昭宁听后总结说：“这孩子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