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挑情

第20章


  “你自己的血滋味如何?”她强装镇定。
  “有你的味道,好甜。”他微笑,她这一咬总算让他冷静下来。“解药没那么快生效,你还是在我这里睡吧!”
  “我不——”
  “你若坚持回房,我只好把你唇上的血舔干净,再送你回去。你若留下,我只拿帕子替你擦,你喜欢哪种?想必是舔——”
  “你快去找帕子!”
  “唉呀,你真不老实。”他啧啧低笑,取来帕子,先仔细擦净她柔软的唇,才擦拭自己的。
  “既然你知道不是我对阿卫下毒,为什么还要对我下药?”
  “你上回对我下药,我总该回敬一次吧?”她不悦瞪他,他轻笑。“我说过,我是有仇必报。”
  “我睡这床,你睡哪……里?”药力来得快,她说话又含糊起来。
  “我就在那边椅子歇一晚。刚才是我不该,下回我会克制住。”
  还有下回?这表示他对她不是一时兴起吗?她很想问,但眼皮越来越沉,坠入梦乡前,只听见他低沉温柔的嗓音∶“睡吧……”
  邝灵睡得极沉,一夜无梦,再醒时,天色已大亮,都过午了。
  她揉揉酸涩眼皮,身体还有些酸软,见一个丫头候在房中,她问∶“陆公子呢?”
  “陆公子说他有事要办,吩咐我在此守着,他买了些包子给你吃,还说请你醒来之后,不要离开房间,等他回来。”丫头指向桌上层层包裹的布巾。
  丫头眼神有些古怪,大概是第一次伺候在男人床上醒来的男人吧?邝灵让丫头打盆洗脸水来,便遣走她。
  她洗了脸,拿包子来吃,才发现他将她的物品都拿来了,包括她的随身衣物与装药的木箱。
  他该不会是要她往后都与他同住一房吧?她微热了脸。他究竟何时发现她是女子?又是如何发现?她自幼穿男装,从未有人识破,难道她有什么不自知的破绽?
  既然他知她是女子,昨晚那番话就说得通了,他对她有情,且狂妄地认定她也是,他看出彼此的相似,认为他们应该相守……可她不这么想。
  的确,他们都是不喜乏味平淡的人,同样不定性,正因他们是棋逢对手,一时惊艳,就像晚霞,短暂的灿烂绝艳之后便是漆黑,一时的喜欢,能牵绊彼此多久?
  短暂如流星的激情,她不想要,宁可继续过平平稳稳的生活。
  她吃了包子,仍觉得全身疲软,想出去走走。虽然他要她在房中等他,只要她别走太远,应该无妨吧?
  她离开房间,冰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她信步而行,来到一座小庭园,园中有个池塘,池子表面已结冰,一座小石桥横跨池上。
  她踱上桥,坐在石桥扶手上,眺望景致,正觉心旷神怡,忽闻脚步声传来。
  她含笑回头——笑容顿止,来的不是陆歌岩,是孙二。
  “邝大夫!”孙二有点喘,似乎是急忙赶来的。“我刚睡醒,就听下人说昨晚有蒙面人袭击你和陆兄,我赶到陆兄房中却找不到他,听丫头说你昨晚在他房里过夜,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幸好有陆大哥在,将那人赶走了。”
  “陆兄有看到那人的面目吗?知道那人是谁吗?”
  “对方蒙面,我们都没看见,不知对方是谁。”她只看见对方的眼楮,如今天色大亮,对上孙二的双眼……
  都怪那麻药害她神志不清,她该想到的,宅子里除了孙二,还有谁有那等身手?只是她以为孙二不会对陆歌岩动手,真是失算了。
  “陆兄半点头绪也没有?会不会是他的仇家找到这里来?”孙二瞧着她,陆歌岩应该没有识破他,否则他此刻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而是躺在棺材里。
  这男人的身手实在好得可恨,昨晚没能杀掉他,他必然严加提防,要再对他下手是难逾登天,除非他手头有什么能牵制他——例如一个人质。
  只要捉住邝灵,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陆大哥什么都没说,也没听他说有什么仇家。”见到孙二不怀好意的眼神,邝灵暗呼不妙,这里四下无人,孙二若要强行带走她,她根本无法抵抗啊!
  “唉,不知道对方是谁的话,就有点棘手了。陆兄自保不是问题,但邝大夫不懂武功,若有个闪失——这样吧,我正好约了些江湖朋友过来,我另行给你安排一间房,让你和我这些朋友一起住,他们可以保护你。”
  “谢谢孙爷的好意,有陆大哥在,我想一般贼人也动不了我。”
  “但他不能随时随地跟着你啊,好比此刻,他不在你身边,若是贼人突然现身,你如何抵抗?”孙二走近她。
  “我打不过,还可以逃啊!”现在能往哪里逃?就算大声呼救,宅中下人都听赵姨娘和孙二的,没人会来救她。
  “万一逃不了呢?你是陆兄很重视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在我府上作客,我保护你也是应该的,我是好意,你就跟我来吧!”
  孙二伸手拉她,没想到她不闪不避,就让他拉住手腕。
  他暗喜。有了这妮子在手,陆歌岩再强悍也得屈服,先将横山密书拿到手,再杀了他,最后再杀邝灵——
  却见邝灵眼神望向他身后某处,她星眸闪闪,粉唇似扬非扬,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孙二回头,赫见陆歌岩就站在不远的梅树下。
  邝灵咬着唇,眼中唯有梅树下那挺拔俊朗的身影。分明天天都见到他的,为何心跳得这么急?因为他们已知彼此心意吗?
  他神色仍如平日从容,又有些不同。他走到她身边,瞧了孙二一眼,眼光落在她被孙二握住的手腕上。
  孙二立刻像被螫到似地松手。“陆兄别误会,我是听说昨晚有贼人潜进府中袭击你们,所以特来关心两位。”该死,邝灵已落入他掌握,若是他挟持她,不见得无法和陆歌岩一拼,但他就是怕了这男人,不敢动手。
  “嗯,有劳孙兄挂怀了。那人中了我一剑,若非要护着邝大夫,我早就砍下他人头。”陆歌岩站在邝灵身畔,不着痕迹地将她与孙二隔开来。
  邝灵猛然发觉他是哪里不同——他的嘴唇肿了!是她昨晚咬的,唇上还留着她的齿痕,他竟然毫不遮掩,神色自若地出现在人前……
  “陆兄可知那人是谁?”
  “对方蒙着脸,我没瞧见,八成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像是被女人当作玩物,所以不敢光明正大与我交手,只会干这种偷偷摸摸伤人的勾当。”
第十七章
  孙二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又随即隐去。“以陆兄的武功,那人能逃脱真是侥幸。陆兄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昨晚我和一只猫玩,被咬了一口。”感到身边的“猫”羞窘交加地恼瞪他,陆歌岩愉悦微笑。
  “喔?我倒不知宅子里有猫呢!”孙二干笑了声。“总之,幸好两位平安无恙,我会吩咐下人多留意,那人若敢再来,我一定要捉到他。”
  装傻的功夫倒是不错。陆歌岩道∶“也不须见到长相,他肩头中了我一剑,就在这里——”他骤然出手抓住孙二左肩,指力如铁钳,捆住昨晚剑尖刺入之处。
  孙二眉头也没皱一下,点头道∶“左肩有伤是吗?这倒是个记认,届时抓到人,就可以比对。”
  “那就有劳孙兄了。”还真能忍的。陆歌岩勾唇,松开手。
  “应该的,两位也请多小心。”孙二告辞离开,一转身,整张脸都扭曲了,心里把陆歌岩的祖宗咒了个遍。
  这一抓差点捏碎他肩骨,伤口肯定破了,幸好绷带绑得够厚,没渗出血来。陆歌岩分明在怀疑他,没有当场揭穿只是因为没证据吧?不能再拖了,他约的帮手已经到了,得立刻收拾掉陆歌岩——
  “哪来的猫咬你?”等孙二离去,邝灵立刻不满地咕哝。
  “当然有,是一只姓邝名灵的骄傲小猫。”陆歌岩轻笑。
  “你何时发现我是女子?”
  “在李府遇见你时,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那时你掉了一条帕子,你说那是六夫人给你的,但李老头的醋劲大得很,不可能让他的宠妾将贴身手绢送给一个男子,我立刻起疑,再仔细打量你,马上就发现你是女子。”
  就凭一条手绢?他未免太精了吧,邝灵想了想。“那么李老爷也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得问他,可惜他人已下了地府,回答不了你。”
  “既然你知道我是女子,一路上还那样对我,轻薄我……”她扁嘴。
  “我几时轻薄你了?”
  “你敢说没有!我们住黑店那晚,你在我面前沐浴,后来还赤裸裸地将我……将我……”她粉脸红透,无法重述那羞人的状况。
  “那怎么是我轻薄你了?我在沐浴,难道还穿着衣服?我为了保护你才把你搂在胸前,明明是我被你看得清清楚楚、巨细靡遗,该说是我被你轻薄了才对。”
  他倾身向前,双臂搭在她身侧的石栏杆上,正好将她困住,在她火红的柔嫩耳垂边低语∶“你放心,我没打算让你白看,现在,我要来向你讨回这笔债了。”
  “哪有什么债?是你自愿给我看的……”她两颊火烫,心跳得好急,猝然偏过头,不敢看他,只怕再瞧他一眼,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看着我。”他的轻喃柔得能融化人。
  僵持半晌,她熟透的粉腮与困窘的星眸转向他,与他眉对眉、眼对眼,他眼中浓烈痴迷的情夺走她的呼吸,她颤声问∶“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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