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骆颖

另一种结局(1)苏醒


        在洁白晶莹的大地上,路一直向前延伸,似乎没有尽头。四下看看,积雪深有尺余,心里涌起一阵喜悦。这幅景象,分明就是儿时记忆里的那一场至今难忘的雪啊。
    飘飘悠悠,飘飘悠悠,一个磕碰,被雪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
    苗依诗醒了。
    “爸爸,妈妈醒了!”耳边传来一声喜悦的童声。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苗依诗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握着,入眼的是两张开心的笑脸。
    一张棱角分明温润含笑的脸,有些憔悴,下巴上还长了一茬胡须,以前那里是永远干净的,这是那个男人的脸。
    苗依诗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另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满脸的笑容,堆挤得连眼睛都变成了两弯月亮,晶亮晶亮的,笑意从眼里流到自己的身上,如一股暖流在流淌,全身舒服极了。
    “欣欣……”
    苗依诗抽出自己的手,男人一愣,有些尴尬地笑了。
    欣欣扑进了妈妈的怀抱:“妈妈,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妈妈睡了好久?”
    “让我算一算……你是七月三十日生病住的院,明天又要上学了……”
    “妈妈睡了三十天吗?”
    “是的,不对!妈妈,七月大,你睡了三十一天了!”
    “呵,我的女儿懂得这么多……”
    苗依诗的手抚上了欣欣的头发,轻轻地,缓缓地抚摸着。欣欣不由自主地半侧着头,歪进妈妈的手心里。
    “丫头,瞧,你这样儿像不像我的小狗狗?梳理梳理毛发,安逸得很哪!”苗依诗轻笑出声。
    “是啊。我就是妈妈的小狗狗,妈妈是我的大狗狗。”欣欣嬉笑着也学着妈妈的动作把手抚上了苗依诗的头发。
    那个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插不进母女俩的话,不禁黯然地退出门去:“女儿哪,好好陪着妈妈,别惹妈妈生气啊,我去给妈妈熬点粥。”
    眼角的余光看着男人走出去,苗依诗的眼里有一抹复杂的神色闪过。
    男人把熬好粥,用碗盛着。又放了小半盆水,把碗放进水里,好让粥凉得快些。
    点燃一支烟。烟雾一圈一圈地晕开,缭绕得灰色雾气中一张黯然神伤的脸都看不大真切了。吐出一口烟雾,看看自己手上剩下的半截烟,摁灭,扔进垃圾箱里。又走进卫生间里。刷了牙,诗诗是不喜欢闻到烟味的;又拿起剃须刀,将胡须剃掉。收拾好了,对着镜子一笑,自信和温和在脸上慢慢代替了颓废,这种神情。是诗诗喜欢的。
    带着愉快的笑容,男人端着粥进了卧室:“诗诗,粥熬好了。来尝尝看。”
    “放下吧,谢谢。我有些乏了,想睡会儿。”苗依诗的声音有些冷淡。
    “妈妈别睡,要是你睡着了又不醒呢?”欣欣着急地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乖啊。妈妈不睡,妈妈喝点粥。”
    欣欣从那个男人手里小心翼翼地端过粥。又用勺子舀了一点粥,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送进苗依诗的嘴边:“妈妈,喝点。三十一天没有吃东西,妈妈好厉害。”
    忍不住的笑意混着粥吞进胃里,暖暖的,甜甜的,还有点酸酸的。女儿,是需要妈妈的呀。
    “欣欣,妈妈吃够了,你先把碗端出去收拾下。这一个多月,你有没有看书?”
    “有啊,妈妈,我看了好多故事书。”
    “那能不能讲给妈妈听一听?”
    欣欣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忘记了。”
    “那妈妈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选择一个故事,你重新看一遍,然后完完整整地讲给妈妈听,好不好?”
    欣欣双眼一扬,晶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高兴地笑道:“嗯!”然后轻快地出了卧室的门。
    苗依诗与那个男人对视着。
    “你累不累?”
    “还行。昏迷这么久,还真是有些意外。香香怎么没来看我?枉她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出国了。”
    “公司里都有谁来看过我?”
    “董事长夫人带着秘书来过。你们分公司的大小领导和同事也都来过。”
    “秘书小李?”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顿了一顿,道:“小李出车祸了。”
    “公司收购成功了吗?”
    “没有。”
    沉默,让这本来就已经十分安静的卧室更是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男人想从床尾绕过来,被苗依诗制止了,勉强地笑道:“你让欣欣口头跟你复述一遍故事内容,免得面对我的时候惊慌,打击她的自信。”
    男人停下脚步,点点头,转身出去。
    不一会,有绘声绘色的稚嫩童音从屋外飘了进来。一切,似乎那么美好。可是,苗依诗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自己这一个月的昏迷期间,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改名换姓,叫“骆颖”,才七岁。通过努力,经过十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事大得很。可是,昏迷前自己明明遭了张总的阴手,被他注射了青霉素,后来就人事不知了。张总拿出的那个男人与吴楚香的活动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为何又没死成?可秘书小李的的确确是“出了车祸”,死了。
    这一切,究竟是梦,还是事实?
    若说是梦,这梦也太真实了;若说是事实,自己该死了才对。那个男人为何又如此尽心尽力地让自己养病,等候自己醒来?
    “诗诗,刘大夫和护士晴儿来了。”
    门外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随后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笑容可掬面相亲切的大夫,一个是年纪轻轻活力无限的女护士。
    “苗女士,恭喜你‘睡醒’了。现在我要给你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医生笑着坐下来,给苗依诗测血压,“你的先生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怕你闻不惯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半个月前就把你接回家来静养,一切护理包括设备一点都不少,高价从医院里全套租回来了。”
    顺着医生的手势,苗依诗环顾四周,的确发现了很多医疗仪器、设备,不禁苦笑一声,抬头看一眼那站在边上把医生的赞美全部笑纳的男人。
    心里有些气闷。
    遂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他对我好,也是想着他老了的时候,我对他也好。”
    那男人敏感地看了苗依诗一眼,眼里有一丝惊惶之色闪过。苗依诗却不再看他,只问着医生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心里却更狐疑了,所经历的一切,未必是梦吧,那个男人,恐怕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但为何,现在又对自己如此之好?良心发现?陷入那扭曲情网的人,良心,还真不能论斤来买卖。
    “苗女士这话太实在啦,老伴么,就是老来伴。感情,是在年青的时候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还需要做个全面细致的检查。”医生说话很随意,想来,这月余是家里的常客。
    苗依诗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的欣欣,欣欣一脸沉默,与她七岁的年龄一点也不相称,难道她知道些什么?苗依诗一惊,再次细看欣欣的时候,却发现女儿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从容地对着自己一个飞吻。
    苗依诗不禁笑了,酸涩的心里也有了一些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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