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安的诺言

她轻快地转过身来，靠在他身上，轻轻的，软绵绵的。
    刹那间，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他的头脑一片空白，觉得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他不敢动，似乎过了很久，他才缓过气来。“颖安，你……怎么啦”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她没有反应。
    他小心翼翼长稍稍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她却也跟着靠了上来，似乎他要是敢往后退一点，她就要倒下来似的。
    “颖安，你不舒服吗？是不是……”
    她的头摇了一下，也靠在他的肩膀上，刚扎好的小辫子的发梢，轻轻地刺在他的脸颊上。
    “这……”他的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机械地问道，“你怎么啦”
    “榆木疙瘩……”她在他耳边嘟囔道。
    他呆呆地望着她，突然，好象明白了过来，他张开双臂，一把把她搂住。
    他用力地搂紧她。他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闻到她发稍透出的体香。他能明显感到自己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这是什么回事啊，颖安？”他喃喃地问着。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一动不动，象雕塑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始说话，“你曾经离我那么近，又曾离我那么远，我还以为，你会丢下我不顾了呢……”
    “怎么会呢？颖安。可是，你和江总，是什么回事呢？”
    她猛地推开他，然后微微地仰着脸儿，对着他笑，“你还真傻啊，真的还相信我会跟他什么样啊？”
    他也在笑，傻傻地笑，然后，他猛地把她重新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我也想不到江中诚会这样做。他是喜欢我，当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之后，他就故意派我到美国出差，他自己也赶了过去，还把我带到他家，说是和他家人一起吃饭。想不到他会当着他家人的面向我求婚。我当时就很惊讶，拒绝了他。他有点无赖，想阻拦我回国，我只好自己买了机票回来。我真担心不能赶在新年之前回到这儿，我真的不能再象前两年那样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你。”
    “颖安，颖安，这都是真的吗？我不会在做梦吧，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
    她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后背，他疼得吸了一口气。
    “疼吗？”她问。
    “疼。”他说。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不是做梦！”他认真地回答。
    她挣脱了他的拥抱，双手搭着他的手臂，微微仰着头望着他。
    他用手背细心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拭掉。她幸福地笑，“颖安还好看吗？”
    “还象从前那样美！”他说。
    她在他面前傻傻地笑，那么纯真，那么灿烂。他又一次把她拥入怀中。
    “其实，我每年新年早晨，都会在这儿等你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任性的，这三年，不光你在煎熬，我也在煎熬呢。”
    “颖安，你心肠那么硬，你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样过来的……”林政永喃喃地说。
    她轻轻地笑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都不会珍惜……”
    他又紧紧地搂住她，“颖安，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让你再受委屈了，再也不会，我要一生一世都会爱护你……”
    “多少次了，”她在他的怀中喃喃地说，“我都清楚地记起那些往事，那个狂风暴雨的公共汽车上，那个清晨雨后的村巷口的老榕树下，那个清冷的医院病房里，我们所共同经历过的事……”
    “我也记得的，颖安……”他激动地说。
    “我已经向公司提出辞职了。政永，我现在又是无业人员了，而且，无家可归，你要收留我吗？”
    “真的？”他惊喜地叫了起来，“我收，怎么能不收呢？”
    “我还要你带我回你的家乡，见一见你的父母。他们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们，喜欢那种家的温暖……”她低声说。
    “等有时间，我就带你回去，我父母可喜欢你了。”停了一会，他充满感情地说，“颖安，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嗯。”她使劲地点着头。“你以前跟我说过的仙女山，我也看到了，真的很美。怪不得你会到上面去找仙女呢。你也带我去找找吧。”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已经找到了。”
    “嗯？”
    “就是仙女，颖安。”
    “我是Angela，天使。”她轻轻地笑着。
    “都一样的。在中国就叫仙女。”
    她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着。
    这深深地感染了他。
    “颖安，我们也要回清水乡去看看，我答应过夏老师的。”
    “嗯，那你陪我再回去看一看吧，回去看一下夏老师，看一下我的父母……请他们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会回去的，我非常我真留恋那个地方……”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是啊，我原本只想在那里做一名老师，象我父母一样。”
    “如果你还想做老师，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她一下推开他，“到穷乡僻壤，你也愿意去吗？”
    “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我都愿意。”
    她脸上带着笑，“其实，前段时间，我在深圳接触过一个志愿者机构，他们正招人去西部山区支教呢。”
    “如果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久久没有说话，他低头看她，只见她早已泪流满面，然而她却嘴角含笑，“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孤苦无依，自从认识了你，我才没有了那种感觉……我感觉自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最幸福的人是我，颖安。”
    “亲我。”她说。
    “什么？”
    “亲我！”
    “现在，在这儿？”
    “嗯。”
    “旁边有人呢。”他看了看周围。
    “你不敢？你的脸红了……”
    “我……”他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嘴唇压在她的嘴唇上……
    火红的太阳从远处的江面上升起来了，这新年的日出，带着朝气，带着希望和美好，带来了人们最喜欢的新气象。
    “太阳出来了？”她问。
    “出来了，”他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日出。
    “它真美，象一团火。”
    “你没有看，怎么知道？”
    “这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是我们眼睛看不到的，只能用心灵才能体会得到。我已经在心中无数次地看过了。”
    远远的，他们听到桥头的音乐声响起来了，晨练的人们开始和着乐曲跳起了舞，那是熟悉的《茉莉花》。桥上，两个紧紧相拥的年轻人，他们的身影早已融入了浓浓的晨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