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

第54章


莱依拉站在他身后,表情复杂。
“阮文,你服了药吧。我也该走了,祝你婚姻幸福。”我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解药那里来的?”他没有放开我的手,问道。
看了看莱依拉,我说:“别人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试不试随便你。”
乖觉的莱依拉立即倒了水端过来,柔声道:“这位妹妹一片好意,阮大哥你不妨一试。你病得这样厉害,就算药不对症,也好过你一直拖着啊。”
“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阮文没有接水,甚至,没有看莱依拉。
美女脸色微微发青,终于转身离开。
下一秒,我被阮文紧紧抱在了怀里,急切地找到我的唇,他狠狠地吻。
心下气恼,我使劲咬他。他浑然不觉,只是吮吸啃舐。
忽然口中腥甜,满满一口鲜血涌进喉中。他的唇渐渐冰冷,拥着我的手慢慢松开来,只能抓着我后背衣裳。
终于,他颓然倒伏在我身上,喃喃道:“胜男,终于见到你,我真高兴。”
心慌意乱地塞了解药在阮文口中,我坐在他身边,担忧得紧。谁知道林策这坏蛋给的不会是毒药啊。
帐帘突然被掀开。
仍是那个蓝衣美女。
看上去心神不定的她,见了面如金纸的阮文,珠泪立时滚滚而落,直向他扑了过来。这位莱小姐不愧为草原上的鲜花,哭起来都是一枝梨花春带雨。
随着她目光,我抽出与阮文交握的手;她迅速抹去泪水,剜我一眼,满是幽怨。阮文仍在半昏迷状态,我勉强冲她笑一笑,不是没有歉意的。
虽然我仍是云山雾罩,不甚了了,但经过若晴一役,我倒也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了。
移开目光,我看向阮文。这小子眉端鼻挺,虽然不及小秋林策秀气,却也是男子气慨十足;再加上温柔体贴的绅士风度,把妹妹确实是好手。
看看阮文仍然没有清醒迹象,但脉搏倒平稳,我咬咬牙,拉拉莱依拉衣袖。她回过头来,迷惑不解,但还是扯扯嘴角,略为致意。
“这位姑娘,这个,我想,我们出去谈谈?”我低声说道。这事总要解决,阮文恐怕不宜劳神了。
莱依拉恋恋不舍地,随我出了帐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我颇是为难,这算什么?情敌摊牌?或者我应该让阮文自己收拾这烂摊子去。
还是她先说话。“你是阮大哥的什么人?”语气生硬。
“我想,应该算是前任女朋友。”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现任的哦。“遇到一点点事故,我们失散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离得近,我看见她站住了。
沉默了半响,她才说:“阮大哥已经应了我父亲的许婚。我们明天就要订婚了。”
我翻个白眼,暗暗咒骂林策这王八蛋。现在,要么伤害这个美女,要么,只好我又离开。
“莱依拉?”我试探地唤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你能不能推迟明天的婚礼?毕竟这不是正式的,等阮文身体好了再由他决定?”
她犹豫了:“这……”沉吟着,她慢慢说:“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刚刚同准噶尔那些坏人打过仗,我们想借此提高士气。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战士了。”
冲喜啊?
“你们不是要议和了吗?”我好奇起来。
她身躯一震:“议和?这怎么可能。仇深似海,怎能议和?你别胡说八道。”
我一下子呆住。不是说莱依拉女代父职吗,怎么她不知道她父亲的决定?一缕不安油然而生。
“大概是我听错了吧。路上我听准噶尔兵说的。”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的蒙、维语都不大好,也许是没听清。”
她稍稍释然,却也不满地盯了我一眼:“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我连忙点头。
“你的提议很好。我会听阮大哥的话,等他好了再成亲。”下了决定,这一刻,她不复小儿女娇态,有条不紊地安排:“你且先住下,或者你可以跟我妹妹塔曼古丽住。阮大哥需要人照顾,我又得处理军务,就有劳妹妹你了。”
我颇意外,她这样大方,就不怕我使坏心眼?
挠挠头,我讷讷地说:“这样可以吗?”
黑暗中,她的微笑像草原上的春花绽放:“阮大哥帮了我们很多很多,要不是他,我们早就全成了贵族老爷鞭子下的奴隶了。你是他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草原上的女儿,不是拈酸吃醋的人。”
顿了一顿,她又说:“何况,阮大哥为了你骂我赶我,你在他心里……”她声音转低,一股酸楚淡淡弥漫:“一定很重要。”声音越发低得几乎听不见:“能有你陪着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我一冲动,拉起了她的手。“这位妹妹还是姐姐,对不起哦。”
她反手携了我手,送我回阮文营帐。
阮文已经醒了。见我进去,板了脸不理我。
我索性背转身子,双手捂了脸,假装嘤嘤哭泣。
唏嘘的胡茬子戳在手上,痒痒的。阮文双手环住我,柔声道:“哭什么?你快吓死我了,现在又来恶人先告状?”
转身赏他一爆粟,听他雪雪呼痛,我扁着嘴,扳了手指数他的‘罪状’。
“死阮文,我都决定不理你了。我承认,没听你的话是我不对,可你居然不来找我?还敢跟别的女人搞七拈三?”
捧着我的脸,阮文神情又痛心又欢喜,很是矛盾。“胜男啊,那时候我快活不长了,何苦让你伤心?让你恨我好过让你难过啊。”
“你怎么知道我恨你就不会难过?”眼泪在眼眶里转,我带了哭音。“你知不知道,人家天天都有想你啊。”抓起他胸口衣服,我大力擤鼻涕;看见这衣服我就来气,搞不好又是温柔的妹妹做的耶。
阮文手轻轻在我脸上抚摸,深深地叹息。抬眼见他眼里的爱恋,我一把抱紧了他:“文,不管怎么说,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哭笑不得地推开了我,他别开头说:“胜男,让我换件衣服吧。”按捺不住的笑意流泻而出,看了看他胸口斑斑污迹,我搓着手,偷偷地笑。
白色棉布内衣下的阮文,飘飘欲仙;我心痛地数他清晰可辨的肋骨,和那累累的伤痕。“文哥,你好可怜。林策这个大坏蛋,我一定饶不了他。”指尖不敢碰触实了,我小心翼翼地问:“文哥,还疼吗?”
他紧紧将我搂在胸前,连声说:“胜男,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开你。”
亲自动手替他换上干净衣服,倚在他怀里,听他娓娓道来。
那一晚,他初时倒是又惊又怒,所以才开了枪;到我说了是治伤,他虽有疑心,但还是相信了我。“见你那样护着他,我当然火了。”谁知道出门没多远就被波斯老魔擒下。“幸亏我受过拷问训练,林策师徒俩的招数也不过是小儿科;谁知道他们异口同声说你活不了,把我吓得够呛啊。”为了我,他竟然服下了相思。被林策关入地牢的他,九死一生才逃了出去;好不容易在星星峡附近追上我,却见我和林策“亲密无间”,伤心失望下病倒,之后被四处寻找他的秋飞花所救。
“莱依拉是小秋师妹。辗转传书,请小秋助她族人。我左右也没事,就替他们训练军队。”他一边轻轻吻我,一边解释:“订婚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们这里女人也没什么地位;莱依拉才具不错,却不能执掌大权。正好我挺有人望,是她最合适的夫婿人选。反正你也有了新男朋友……”说到‘新男朋友’,阮文酸溜溜地,居然拉下我半片衣襟,重重咬我肩头。
我痛得连声惨叫:“阮文你是狗啊,好痛,松口!”
他转而轻轻地舔那那齐崭崭一排牙印,慢慢地,伤口不疼了,麻麻痒痒,我的呻吟变得娇柔。拢上我衣襟,他低低说:“胜男,我想你,你是我的。”
不再计较他占有欲十足的举动,我已经羞得脸似火烧。
一夜喁喁细语,夜很长,夜也很甜蜜。放松了心情的我,在阮文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又不见了阮文。我那个气哦。
窝在帐中无所事事,好半天,阮文才微笑着进来。
二话不说,先给我一个热烈的吻;这才体贴地问:“胜男,醒了很久了?很闷吧,怎么不出去走一走?”
“我不敢。我怕走了又找不到你。”我噘起嘴,闷声回答他。“而且,你有个未婚妻,我算什么嘛。”
阮文满眼满脸都是笑:“没事了,我都说清楚了,和卓和莱依拉说什么各凭本事,看来,你得对我好点了,不然我就被人家抢去了。”
“呸。双手奉送好了。”我撇撇嘴,故作姿态。
无奈的阮文捏捏我鼻子,笑骂:“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可别又打翻醋坛子才好。”
见了秋飞花,我照例亲亲热热地喊声哥。小秋的狂喜打心眼里传出来,撇下阮文和我并肩前行,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分别后的情况。
“小秋,你别害胜男。阿依古丽的眼神都快赶上刀了。”阮文赶上来,不动声色将我带到怀中。
秋飞花苦笑起来:“你就别打趣我了。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她嘛。”
阮文转身向我:“看见那边那对孪生姐妹没?”我点头,又两个美女,一般的清丽绝伦,只是还稚气未脱。
“姐姐喜欢小秋,小秋喜欢妹妹。这三角关系,可有得小秋为难的了。”阮文好像忘记了他自己也在作三角习题耶,幸灾乐祸。
我睁大眼睛寻根究底:“咦?哥你又泡上一个妹妹了?那海棠怎办?”
秋飞花眼风向姐妹花飘去,笑容温柔起来:“胜男,我也不知道。塔曼古丽是我命中的魔星啊。”
那边少女似乎看到了他,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迎了上来。
“秋大哥。”两人叫了一声,一个声音清脆似银铃,另一个却娇羞地压低声音。
阮文挽了我,冲小秋挤挤眼,当先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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