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啊？没有班车呀，我不知道呀，昨天怎么没有发通知呀！”怪不得左等右等都不见班车过来。
    “你昨天又加班了吧？”冯主管友善的看了田晓琪一眼，“昨天坐的班车晚上撒车片出了问题，所以在车上通知的大家今天自己出行。估计今天晚上能修好，晚上就应该有班车坐了。”
    “哦，谢谢冯主管。”田晓琪很庆幸今天他能搭顺风车。“冯主管，以前好像没有看见您开车上下班过呀！这是新买的车吗？”看车的样子也不是很新，不过擦拭的很干净。
    “不是，这是我女儿的车。她出差了，今天下午回来，我正好下午休半天的年假，打算开车去接她。”冯主管的车开得很稳当。
    “冯主管，您女儿都上班了呀！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您家孩子应该还在上学呢。”
    “呵呵，我最小的小女儿都工作三年了，大女儿都有两个孩子了，二女儿上个月结的婚。现在就数这个小女儿最让人操心了。她做市场调研的，所以经常出差，处了两个男孩子，都因为受不了她总出差分手了。”年纪大了的女人有时候和男人一样，只需要给她们一个小小的引子做话题，她们就可以无限制的发展下去。“对了晓琪，你二十几了？”
    “啊？呵呵，冯主管，我年底过了生日就二十二了，属兔的。”
    “哦，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没有，我还有个妹妹，比我小四岁，还在念大一。”
    “听说你是重点大学的高才生？男孩子读书那么拼命呀！我要是有儿子肯定舍不得他那么辛苦的念书。”冯主管和爱人为了要儿子连着生了三个，结果都是女儿，最后权衡了下一胎是女儿的可能性太大，所以才没有再要孩子。那个时候她原来看见人家家里带着男孩子出来玩儿的就非常羡慕。好在她的大女婿头一胎就生了个男孩，所以他们老两口干脆把孩子抱过来帮忙养着，算是圆了以前的梦想。大女婿的肚子也争气，隔年又生了个女儿，现在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嗯，我爸爸最羡慕男孩子可以读书，所以我努力读书也算是帮他圆了一个梦想吧。”田爸爸叫刘爽，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四个哥哥，他妈妈为了能够要个女儿传宗接代便让丈夫不断的生。田爸爸的出生无疑并没有给他妈妈带来任何的关注。虽然最后的老六是个女娃，但是还不满周岁就夭折了。他爸爸也因为常年生产坏了身子，再也没有能要老七。
    即便这样，田爸爸的妈妈并没要放弃对女娃的执着追求，在外边包养了一个曾经连着生养过两胎女孩的寡夫。家里本来就有一个坏了身子不能干重体力活的丈夫外加五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外边在养了一个好生养的男人和他的两个孩子。可想而知田晓琪的奶奶负担有多重。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只是因为正值壮年，所以她拼命干活也要养个女娃出来。
    这样重的家庭负担，田奶奶当然不会让家里的五个儿子去上学，好在田晓琪的爷爷小时候念过几年的私塾，总算几个孩子还不至于目不识丁。田爸爸小时候和几个哥哥出去割猪草的时候总是转着默默的跑到私塾后院去听两句。所以他自己的孩子，他一定要让他们都念书，而且念得越多越好。
    听了田晓琪的讲述，冯主管不禁感慨，“哎，真是可怜的孩子。对了，那你奶奶最后要到女孩没有？”
    “要到了，而且是个双胞胎。”田晓琪耸了耸肩，“所以我奶奶就以爷爷没有为刘家传宗接代为由写了封休书给他。她自己就带着所有的地去了那个寡夫家里另起炉灶过日子了。”
    “啧啧啧啧……她也够狠心的，一个男人带着五个孩子怎么过日子呀。”冯主管能够想象几十年前在农村一个孤苦的男人带着五个男孩子，日子肯定是很难熬。
    “爸爸说那个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后来爷爷给几个孩子陆续的定了娃娃亲，都放到女方家去养了。爷爷自己则卖了房子，搬进了隔壁村子的孤寡院。”
    “哦，那你爸爸也是娃娃亲啦？”
    “嗯，我爸爸是一小就嫁进我妈妈家做童养夫的，所以我爸爸妈妈差了能有十一、二岁。”
    “童养夫在城里我们这一代人里可不好碰见，”城里毕竟和农村不一样，早就流行了自由恋爱。
    “嗯，我小时候爸爸送我去上学，老师还问呢，说是不是我哥哥。呵呵！”田爸爸十八岁生的孩子，所以看起来年纪很小。小时候又饥一顿饱一顿，所以身量也没有长开。
    “那你家里和几个伯伯还有联系吗？”
    “没有太多的联系，他们分开的太早了，感情也不是很深。而且几个伯伯家境都比我们好，所以爸爸说不要总打扰人家，免得被人误会是要打秋风的，反而会伤了和气。”田晓琪说得轻描淡写，并不参杂任何的反感、鄙视或者羡慕在里边。所以让冯天骄很喜欢他。
    “晓琪，你有女朋友了吧？”
    田晓琪腾的一下红了脸，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呵呵，看把你吓的。真没有吗？你这个年纪，又读过大学，应该有很多女同学什么的吧。就没有喜欢的，或者有没有人追过你呀？”冯天骄发挥出半老太太的无限八卦精神。
    “没有啦，上学的时候爸爸不许我交女朋友的，而且我还不大，还想先把会计师证考下来再说。”
    “不耽误，不耽误，交女朋友也不耽误你考证。我想当年就是一边交男朋友一边考的注册税务师。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交朋友的时候考证绝对是劳逸结合。”
    “噗……”田晓琪捂着嘴笑出声来，“冯主管，没想到您这么逗。我们一直都觉得你特别严肃呢！”